强光如潮水般退去时，陈默发现自己跪在焦黑的柏油路上。鼻腔里充斥着臭氧和腐肉混合的刺鼻气味，耳边回荡着此起彼伏的电子杂音。他抬手想擦去额头的冷汗，却发现腕间的黑痕正在渗出珍珠母般的光泽。
认知污染进入第二阶段。老板的声音像是隔着水幕传来，你现在看到的颜色，是现实滤镜失效的征兆。
陈默抬头，看见老板的机械义眼正在冒烟，镜片裂成蛛网状。少女的残躯漂浮在半空，数据流编织成半透明的茧。废墟上空，七道黑色光柱正在扭曲成某种衔尾蛇的图腾。
她...还能恢复吗？陈默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需要记忆原浆。老板扯开领带，露出脖颈处跳动着蓝光的接口，在时空管理局最深的禁库，藏着能重塑认知的
突然，少女的茧发出刺目强光。无数晶格在空中重组，凝聚成她半透明的虚影：不要去禁库。她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那里藏着比污染更可怕的...
虚影被突如其来的黑色闪电击碎。陈默下意识抬手，腕间黑痕竟将闪电吸收殆尽。某种餍足的震颤顺着神经末梢蔓延，让他差点呻吟出声。
看到吗？老板的机械义眼突然逼近，污染在豢养你。那些黑暗象限的存在，它们想把你培养成跨维度的载体。
后巷传来轮胎碾过碎玻璃的声响。陈默转头，看见自己那辆老旧的电动车正缓缓驶来。车篮里锈迹斑斑的外卖箱一开一合，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
还记得这个吗？老板掏出一块怀表，表盘上是咖啡馆的全息投影，你送出的第32746单外卖，有位癌症晚期的老人给护士站点了草莓蛋糕。
记忆如利刃刺入。陈默看见暴雨夜自己冲进医院，蛋糕盒上的雨痕像泪痕。病房里心电监护仪的嗡鸣，老人枯槁的手指触碰奶油时的颤抖...
那天你超时了十七分钟。老板按下怀表按钮，投影变成猩红的警告标识，但系统没有惩罚你，知道为什么吗？
电动车突然加速撞来。陈默翻身躲过，发现车轮碾过的地面长出肉芽状菌丝。因为那天...他喘着粗气，我闯了七个红灯，系统制造的连环车祸导致...
导致六人死亡。老板接话，同时朝电动车扔出电磁脉冲弹，但那些人的死亡产生了足够的破坏值，让系统放过了你。
冲击波掀翻电动车的瞬间，陈默听见无数冤魂的哀嚎从外卖箱里涌出。黑痕突然发烫，将那些声音转化为甘美的能量。他踉跄着扶住墙，发现掌心渗出星屑般的黏液。
这就是污染想要的。老板拽着他退向传送台，让你沉溺于救世主与刽子手叠加的量子态，直到...
直到我自愿成为它们的巢穴。陈默盯着自己逐渐晶体化的指尖，告诉我禁库的事。
他们穿过三重相位门，来到时空管理局的地下深层。走廊墙壁上布满眼球状监视器，每个瞳孔都映出陈默不同的变异形态。老板用权限卡刷开最后一道闸门时，陈默突然按住他的手腕：这些防护措施，为什么对污染无效？
老板的电子纹路闪烁片刻：因为禁库的守护者，本身就是最大的污染源。
门后是巨大的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由记忆晶体堆砌的山峰。陈默看见无数自己的倒影在晶面上流转：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持光剑的武士、浑身缠满绷带的怪物...每个倒影都在重复同一句话：我们是合理的。
欢迎来到记忆熔炉。苍老的声音从山顶传来。陈默抬头，看见穿黑袍的老者正在垂钓，鱼线末端拴着发光的人形剪影，我是守夜人，在这里等了你二十七个时空周期。
老板突然单膝跪地：老师，他需要...
需要直面所有可能性。守夜人甩动鱼竿，钓起一个正在尖叫的陈默倒影，孩子，选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我们要玩个问答游戏——
陈默的太阳穴突然剧痛。黑痕如活物般游走到颈侧，在他耳边低语：别相信这个老东西，他在每个时空都诱骗宿主自我销毁...
守夜人轻笑一声，鱼钩突然刺入虚空。某种透明的生物被拽出，在黑痕的尖叫声中被碾碎成光尘。第一个问题，他竖起枯槁的手指，当你在G-615裂隙看到机械孵化场时，是否注意到建筑基座上的衔尾蛇徽记？
陈默的视网膜突然灼烧，记忆被强行唤醒。放大画面中，暗金色的徽记正在吸收星云物质：那是...
星海教团的标志。守夜人甩出第二杆，这个崇拜熵增的邪教，比守望者文明更古老。他们建造的系统不是工具，而是...他忽然转头看向某块晶体，那里映出少女完整的形态，播种机。
老板的机械义眼突然爆出火花：您是说星辰裂隙里正在培育...
新的系统核心。守夜人钓起一团蠕动的黑影，用宿主做养料，用污染做粘合剂。而我们的朋友...他指向陈默，是最后的催化剂。
陈默突然冲向晶体山。黑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让他徒手撕开记忆屏障。在即将触碰到映有少女的晶体时，守夜人的鱼钩贯穿了他的肩膀。
第二个问题，老人的声音冰冷刺骨，如果净化污染意味着抹杀所有被拯救的时空，你会怎么选？
疼痛让陈默清醒。他看见晶体中的少女在微笑，身后是无数崩塌的星河。我...黑痕开始啃噬他的声带，我...
警报突然响彻空间。某个晶体轰然炸裂，映出咖啡馆废墟上空的黑色图腾正在实体化。少女的虚影在光尘中浮现：它们找到了地球的相位坐标！
守夜人叹息着收起鱼竿：游戏提前结束。孩子，现在是选择题时间——他身后展开十二道传送门，是去禁库深处寻找可能不存在的解药，还是回你的世界迎接终焉？
陈默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黑痕已经蔓延到锁骨，正在向心脏攀爬。他望向映有少女的晶体，突然笑了：我选第三条路。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他纵身跃入晶体山。无数记忆碎片割裂皮肤，黑痕发出狂喜的尖叫。当他在意识洪流中下坠时，听见万千个自己在耳语：欢迎回家...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