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影再临,风云又起
观测所里凝结着硝烟与冰霜混杂的腥气。
葛峰捏着黏着六芒星冰凌的电报纸,指节因过度用力泛起青白。
赵刚用缠着怀表链子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弧线:山本的特种作战路线,必定经过马头崖。地图边沿残留着林晓调试瞄准镜时蹭上的血渍,暗红色已经沁入泛黄的纸纤维。
咱们的燃烧弹还差十二个触发引信。邬勇扯开迷彩布,露出刻着渐速膛线的炮管。
改造后的迫击炮在晨光中泛着冷蓝,昨夜他们用最后半桶柴油淬火时,林晓送来的磺胺药盒还在墙角冒着热气。
孔捷掀开防寒帘闯进来,带进的寒风将葛峰的观测本掀到最后一页,画满红叉的物资清单从磺胺药盒改制的封皮下刺出来。
这位络腮胡将领的大衣下摆结满冰碴:三公里外的铁轨被鬼子扒了,运输队...只剩半箱雷管。
医疗帐篷方向传来金属器皿坠地的脆响。
葛峰透过观测孔看见林晓跪在雪地里捡拾消毒钳,紫藤花枝在她发梢碎成冰晶。
少女抬头时,他迅速别过脸,喉结上的结痂又开始发痒,那是三天前试射火箭筒时被灼伤的。
用土法炼硝。丁伟用刺刀挑开地砖,露出底下泛着碱花的泥土,老张头说乱葬岗的棺木...话音未落,张铁锤已经扛着镐头冲进风雪,这个沉默的老兵总在收集弹壳时顺走阵亡战友的皮带扣。
暴雨在午后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
葛峰蜷缩在临时搭建的炼硝棚里,看着林晓送来的搪瓷缸逐渐被雨水注满。
少女昨夜用这个容器给他送过姜汤,现在漂浮着的紫藤花瓣已经泡得发胀。
邬勇撞开草帘,浑身泥水还在蒸腾着热气:河滩发现鬼子埋的电缆!
他们在瓢泼大雨中刨出三十米被橡胶包裹的铜芯线时,赵刚正带着新兵拆解教堂的青铜钟。
十字架在闪电中忽明忽暗,政委的眼镜片上爬满雨痕:小葛,这些够做多少撞针?
葛峰的答案被惊雷碾碎。
他数着手中变形的弹头,其中有颗7.92毫米毛瑟枪弹是林晓护理伤员时悄悄留下的,发现邬勇的绑腿渗出血水。
这个憨直的战士为了多背两捆铜丝,硬是踩着洪水冲来的碎玻璃走了三里地。
小心!林晓的惊呼混着消毒盘坠地的声响。
葛峰转身时,正看见通讯员在泥坡上打滑,装电报机的木箱眼看要滚落山涧。
众人扑救的瞬间,他注意到被暴雨冲刷出的奇异土层,某种深褐色的黏土正在雨水里泛出金属光泽。
深夜的物资库里,葛峰就着马灯研究带回来的黏土样本。
林晓轻手轻脚地放下烤红薯,手指上新结的痂像颗暗红的小痣。
她离开时,葛峰发现少女把医疗绷带系成了某种复杂的绳结,那形状竟与山本特工队电报里的六芒星冰凌惊人相似。
报告!浑身湿透的孔捷撞开门,张铁锤他们在乱葬岗...挖到东西了!他甩出的铁盒在油布上滑出半米,盖子上模糊的菊花纹章在煤油灯下泛着诡异的光。
葛峰用刺刀撬开锈蚀的锁扣时,某种熟悉的化学药剂气味扑面而来,混着林晓留在门帘上的紫藤香。
暴雨在黎明前转为冰雹。
赵刚裹着满是弹孔的棉被,看葛峰用教堂烛台融化最后一点焊锡。
观测所屋顶传来异物坠落的闷响,不是冰雹,而是半截带着新鲜齿印的麻绳,末端系着的铁片在风中发出防空警报般的尖啸。
葛峰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磺胺药盒封皮上摩挲。
林晓的血渍、六芒星冰凌、异形黏土层...这些碎片在昏黄的灯光下开始拼凑出模糊的轮廓。
他忽然抓起那颗变形的毛瑟枪弹,在烛火上反复灼烧,直到弹壳表面的氧化层剥落,露出底下奇异的纹路,那竟与暴雨冲刷出的黏土结晶如出一辙。
煤油灯的火苗在葛峰瞳孔里炸开细小的光斑,他攥着那颗灼烧变形的毛瑟枪弹猛地起身,磺胺药盒里散落的黏土样本簌簌抖落。
当啷一声,刺刀挑开的铁盒里滚出两管布满霉斑的玻璃容器,某种深紫色的结晶物正在管壁内侧闪着磷火般的微光。
这是...硝化细菌培养基?葛峰的指尖悬在玻璃管上方三寸,现代实验室的记忆与战地医院的消毒水味在脑海中激烈碰撞。
他扯过林晓包扎用的纱布,将黏土样本与弹壳碎屑裹成团塞进搪瓷缸,沸腾的雨水立刻将布团染成诡异的靛蓝色。
赵刚摘下起雾的眼镜,青铜钟碎片在掌心映出月牙形光斑:三排正在拆鬼子的装甲车残骸,履带板或许...
不需要钢铁。葛峰抓起墙角的工兵铲,铲刃在黏土块上刮出暗金色的火花,老孔,带人去河滩挖三车这种黏土,要带着冰碴子的!
邬勇,把缴获的汽油桶改成回转窑!
暴雨冲刷过的战壕里,三十几个战士正用钢盔当簸箕分拣黏土。
林晓蹲在临时搭建的雨棚下,发梢的紫藤冰晶随着搅拌动作坠入铁锅。
少女抓住葛峰的手腕:酸碱中和反应需要缓冲剂,我在教会医院见过修女用骨灰......
话音未落,张铁锤已经拖来半麻袋森白的碎骨。
这个沉默的老兵用刺刀在每块骨片上刻下数字,凹陷的眼窝里跳动着煤油灯的火星,那些都是没能带回遗骸的战友代号。
当第一窑改良黏土在黎明时分出炉,丁伟正带着新兵连拆解教堂的青铜圣像。
炽红的金属液流入黏土模具的瞬间,十字架投影在墙上的阴影扭曲成武士刀的形状。
葛峰抓起刚凝固的合金片,在磨刀石上擦出的火星竟能在钢板留下半寸深的刻痕。
这是...钨钢?赵刚的钢笔尖在物资清单上戳出个窟窿。
清单末尾,林晓用紫藤汁液添了行小字:黏土含稀有金属元素,建议优先供给撞针生产。
作战室里弥漫着呛人的硫磺味,孔捷的大衣下摆还在往下滴着泥水。
地图上的红蓝箭头犬牙交错,葛峰用改装的喷灯在地表温度最高的区域画了个火圈:山本的特种部队一定会从这里突破,我们需要在隘口布置......
胡闹!旅部派来的参谋陈守仁拍案而起,搪瓷缸里的苞米粥溅在缴获的日军作战图上。
这个黄埔五期生的武装带勒得胸章几乎变形:孙子兵法有云,隘地勿留!
你让战士们用土窑炼的破铜烂铁去硬抗日军装甲联队?
葛峰的手指在黏土样本上掐出五道凹痕。
林晓送来的新绷带缠在他被灼伤的手掌上,系成个精巧的六芒星结。
邬勇踹开木门闯进来,肩头还扛着半截冒着青烟的炮管:报告!试射成功了!
靶场上积雪被气浪掀出放射状沟壑,五十米外的钢板靶心赫然嵌着三枚变形的弹头。
陈守仁捡起滚烫的弹壳,发现底火位置印着太原兵工厂的菊花徽记,这些本该报废的复装弹药,此刻却在黏土加固的枪管里打出了穿甲弹的效果。
纸上谈兵不如实战检验。丁伟掏出怀表拍在弹孔累累的钢靶上,给我两个班,模拟日军甲种师团的进攻路线。
夕阳将战壕染成血红色时,陈守仁还在用铅笔头疯狂计算弹道参数。
他引以为傲的梯形防御阵地在葛峰布置的蜂窝状暗堡前节节败退,那些用教堂青铜钟改装的诡雷,每次爆炸都会在雪地上留下六芒星状的灼痕。
你输了。赵刚将最后一面蓝旗插上391高地模型,沙盘边缘的林晓正在给伤员包扎。
少女发梢的紫藤花不知何时换成了白梅,葛峰注意到她包扎用的绷带都浸过黏土溶液,这是预防破伤风的新方法。
陈守仁的武装带崩开颗铜扣,弹飞的纽扣在油灯罩上撞出清脆的颤音。
这个刻板的军官弯腰捡起纽扣时,脖颈后的旧伤疤在煤油灯下泛着青紫:葛同志...能否借我看看那份黏土成分分析表?
深夜的物资库里,二十几个战士正在给新式地雷安装陶瓷引信。
林晓蹲在角落调配黏土涂料,被葛峰握住了手腕。
青年掌心残留着火箭推进剂的灼痕,却精准地指向她绷带上的绳结:这个六芒星符号,你在哪里学的?
少女的睫毛在油灯下投出颤抖的阴影:是三天前护理山本部队俘虏时,那人临死前用血画的......话音未落,观测所传来刺耳的电报铃,某种加密波段特有的杂音惊飞了屋檐下的冰棱。
葛峰冲进电报室时,赵刚已经将破译的电文按在玻璃窗上。
结霜的玻璃映出林晓苍白的脸,她手中端着的姜汤正在瓷碗边缘凝出六角形冰花。
电文上的坐标点与三天前暴雨冲刷出的黏土层完全重合,而代表日军主力的红色箭头在沙盘上拐出诡异的直角。
山本改道了!孔捷的大氅带进零下二十度的寒风,地图边缘的教堂钟摆停在Ⅵ的罗马数字上。
丁伟用刺刀挑开刚到的密信,信封上的火漆印竟是用黏土仿制的菊花纹章。
葛峰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改装的发报机上敲击,摩尔斯电码的节奏与林晓渐远的心跳声重合。
当邬勇抱着刚校准的迫击炮撞开门时,观测所屋顶的冰凌正巧断裂,在月光的折射下,满地碎冰拼凑出的图案竟与林晓的绷带结、电文密码以及黏土结晶的微观结构完全一致。
呼啸的北风卷走作战图,那张浸透硝烟与紫藤香的图纸在半空展开,原本标注日军行军路线的红叉全部诡异地偏移了十五度。
葛峰追到崖边时,看见月光下的河滩正在泛起磷火般的蓝光,三天前暴雨冲刷出的黏土矿脉,此刻竟与空中密电码的波段频率产生了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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