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长夜沉思
初秋的夜晚，北地军营内弥漫着肃杀的气息。
篝火在狂风中跳跃，映照着老兵那布满刀疤的脸。他的目光深邃，仿佛透过火光望见了过去的战场。新兵们围坐在火堆旁，空气中弥漫着炙烤干粮和劣酒的气味。魏凌和韩瑜静静地坐着，凝视着篝火的跳动。
这几日，他们已经适应了军中的铁血纪律，但真正的战场究竟是什么样子，仍然是个未解的谜。
“喂，老兵。”韩瑜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探寻，“你是随大军远征西域回来的吗？”
老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撕下一块肉干，缓缓嚼着。他的牙齿早已残缺，咀嚼时甚至能听见细微的骨头摩擦声。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归而复叛。”
篝火的影子在他的脸上扭曲，一如他内心深藏的往事。
（二）楼兰的覆灭
“你们可曾听过楼兰？”老兵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魏凌微微皱眉：“楼兰？是西域的小国，位于通往西域的要道。”
老兵缓缓点头，目光沉沉：“是的，楼兰，那个曾在太初年间（公元前104—前101年）向我们俯首称臣的国家。”
“它曾归附我们，称臣纳贡。可当匈奴派使者前来，他们便立刻背叛了大汉。”
他冷笑了一声，继续道：“朝廷震怒，太仆傅介子受命出使楼兰。楼兰王自恃西域天险，毫无防备，结果傅介子在王宫设宴，一刀划破了他的喉咙。”
新兵们听得头皮发麻。
“楼兰王的头被送回长安，汉军立刻册立新的楼兰王，那是我们扶持的傀儡。”老兵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可是，你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吗？”
他缓缓地扫视着众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楼兰的新王虽然乖顺，但他的臣民并不甘心。数年后，他们再度倒向匈奴，暗杀了我们派驻的军官，并焚烧了汉使馆。”
“于是，朝廷又一次派兵。”
“楼兰城，再次被踏平。”
韩瑜轻轻吸了一口气，他原本以为，战争是两军交战，战场上刀剑相向，却没想到，真正的战争，更像是一场漫长的拉锯，不断重复着臣服、背叛、镇压的循环。
魏凌沉默不语，他的手指缓缓摩挲着刀柄，目光阴冷如铁。
（三）车师的屠杀
老兵的嘴角仍挂着讥讽的笑意，仿佛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必然。
“你们以为，只有楼兰这样？”
他冷冷地盯着新兵们：“车师，在太初三年（公元前102年），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那一年，匈奴败亡，单于远遁，朝廷以为匈奴的势力已经彻底衰落，于是减少了对西域的驻军。”
“车师国的王以为，匈奴会重新崛起，西域仍是匈奴的天下。”
“于是，他们背叛了我们。他们杀死了汉朝派去管理他们的都尉，将驻军赶出王城，并向匈奴献上贡品，宣誓效忠。”
“然而，他们太天真了。”
老兵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冷得像塞外的寒风：“大汉从不容忍背叛。”
“我们的大军从敦煌出发，沿着河西走廊，翻越祁连山，踏入车师的国土。”
“我们屠城三日，血流成河，车师王被五马分尸，贵族被枭首示众，王族的尸体被悬挂在城墙上，让所有西域诸国看看，大汉的铁蹄之下，只有死路一条。”
魏凌的心跳略微加快，他能感受到老兵语气中的冷酷，那是一种来自战场的无情。
“可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老兵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寒意：“不，他们还在蠢蠢欲动。”
（四）龟兹的屠杀与未来的大宛
“龟兹、乌孙、康居……这些西域的王侯，哪个不曾背叛？”
“每一次我们派军镇压，他们便称臣，每一次匈奴派人，他们便投降。”
“于是，大将赵破奴统兵三万，西征龟兹。”
“那一战，我们踏平了整个王庭，龟兹王被送往长安，斩首示众。”
“自此之后，西域诸国不敢再轻易反叛。”
篝火轻轻跳动，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幻影。魏凌的手掌微微收紧，他已经预感到，这些战争的故事，并不是过去的终结，而是即将到来的未来。
果然，老兵缓缓地抬起头，望向西方：“可是，还有一个国度。”
“它位于西域更深处，土地肥沃，物产丰饶。”
“它拥有世间最强健的战马，却拒绝向天朝进贡。”
“它的王，视大汉如无物，甚至在使者来访时，直接将其斩杀。”
魏凌的心猛地一跳：“……大宛。”
老兵缓缓点头，眼神如同刀锋般锋利：“是的，大宛。”
“太初三年，朝廷已经决定，远征大宛。”
魏凌和韩瑜相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撼。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真正要面对的战争，并不是简单的军营训练，不是普通的征战，而是一场西域的生死决战。
（五）命运的征途
深夜，魏凌躺在床铺上，望着军帐的黑暗，久久不能入睡。
他想起了老兵的故事，想起了那些背叛、征服、血腥的战争。
他终于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永远顺服，只有不断杀戮，才能维持秩序。
而现在，他们也要成为杀戮的一部分。
黑暗中，他缓缓闭上眼睛。
大宛的战鼓，已经在远方敲响，而他们，终将踏上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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