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心脏在翡翠镯的荧光中脉动，程砚秋的掌纹在晶体表面灼出焦痕。全球青铜浑仪爆燃的青焰倒映在江面，将夜幕撕成碎片。他忽然听见楚怀沙的机械残肢在尸堆中发出电报声——那竟是父亲的声音！
“秋儿，看二十八宿的胃宿方位。“
程砚秋用铁镐劈开三具劳工尸骸，露出底下青铜铸造的《禹王碑》。碑文在血污中流动，化作张之洞亲笔的蝇头小楷：“此间浑仪非杀器，乃五千年来首座量劫之器，测国运兴衰于水文涨落。“
江风突然转向，杨督军的装甲车队碾过龟山废墟。程砚秋看见督军手中捧着的机械心脏裂开，露出里面鎏金的甲骨文芯片——那竟是父亲用安阳出土的商代龟甲改造的原始集成电路！
“贤侄可知何为疏胜于堵？“杨继业的声音经过特斯拉线圈放大，震得江涛倒卷，“你父亲用五万条性命换的，是把长江水脉化作计算机！“
督军掀开军装，胸膛嵌着块青铜浑仪残片，上面密密麻麻刻着《马关条约》的赔款数额：“这具身子，就是张香涛造的活体浑天仪！“
程砚秋呕出带齿轮碎片的黑血，翡翠镯突然射出激光束。当光束扫过杨督军的青铜残片，尸堆中突然立起三百尊劳工的机械残躯——每具尸体眼中都亮起克虏伯钢炮的瞄准镜反光！
“家父好算计。“程砚秋擦去嘴角血渍，“连死人都是蓄电池。“
他踏着《禹贡九州图》的星位疾奔，二十八宿盘随步法转动。当紫微垣星光穿透云层时，所有机械尸骸突然调转枪口，德制炮管里滚出的竟是《新青年》杂志裹着的传单弹。
杨督军的装甲车在纸弹雨中熔化。程砚秋看见铅字在高温中重组，化作父亲用甲骨文写的《治水新书》：“堵者借势，疏者造势...“当最后一个篆字烙进督军眉心，那具机械身躯突然爆出无数铜齿轮，每个齿轮都刻着《南京条约》的条款！
江心传来蒸汽轮机的轰鸣。程砚秋回头，看见英国紫石英号的残骸正被青铜锁链拖向江底，链环上挂满江南制造局的检验铭牌。翡翠镯突然脱腕飞旋，在江面划出个完美的太极阴阳鱼——正是父亲书房那方洮河砚的纹样！
“疏胜于堵。“
苏慕雪的声音从阴阳鱼眼传来。程砚秋跃入江中，看见母亲的机械义肢化作青铜罗盘，正将长江水纹转化为摩尔斯电码。当他抓住罗盘瞬间，全球的青铜浑仪同时停转，柏林皇家科学院的地下室炸起冲天水柱。
杨督军的头颅漂过身侧，机械眼还在播放威廉二世的密令视频。程砚秋用潜水刀撬开颅骨，在真空管堆里找到枚钨钢胶囊——里面封着张之洞与孙文的合影，背景是堆满《天工开物》的汉阳兵工厂！
江底突然亮如白昼。程砚秋看见父亲的青铜棺椁重新聚合，棺盖显出血色星图：“甲子年丙寅月庚辰日寅时三刻——这是你的生辰，也是长江改道的命数。“
当他将翡翠镯按在星图中央，整条长江突然断流。龟山废墟升起三百架青铜浑仪，将月光折射成巨型日晷投影在紫禁城废墟上。
“现在，量天尺在你手中。“
楚怀沙的机械残躯从日晷中心浮起，胸腔里嵌着程禹山的水晶心脏。程砚秋握紧罗盘，看见全球江河的脉搏在星图中跳动——泰晤士河混着鸦片残渣，塞纳河漂着《凡尔赛和约》，密西西比河卷着黑奴镣铐
他忽然挥动铁镐砸碎日晷。翡翠镯迸发的能量波扫过江面，所有青铜浑仪熔作赤金流浆。当第一滴金液坠入长江，五千年的沉银开始上浮，在晨曦中铸成新的河道。
英国轰炸机群俯冲的刹那，程砚秋跃上最后完好的克虏伯炮台。炮膛里没有火药，只有父亲手书的《海国图志》。当他拉响炮栓，铅字化作火凤直冲云霄，将钢铁机群熔成《南京条约》的青铜拓片。
江雾散尽时，程砚秋站在重铸的镇河铁犀背上。犀角里伸出德制蔡司望远镜，他看见1950年的三峡正在星图中孕育，而翡翠镯的碎片已随江水流向太平洋——那里正升起新的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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