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融化的金箔，顺着故宫琉璃瓦的沟壑缓缓流淌。鸱吻在光影中投下巨大的剪影，瓦片接缝处凝结的夜露被染成琥珀色，折射出细碎的光。赵启轩弓着背钻出密室入口，膝盖上的碎石子混着墙灰，每挪动一步都在青砖上拖出刺耳的声响。特警皮靴踏碎玻璃的脆响中，戴黑头套的嫌疑人正被反剪双手押走，那人剧烈挣扎时，带翻的警戒线如蛇般扭曲着扫过宫墙。
“赵启轩！”一声嘶吼撕破寂静。不远处，面具人被三名特警死死按在汉白玉栏杆上，金丝眼镜碎成蜘蛛网状，镜片划伤的脸颊渗出的血珠，顺着雕刻的蟠龙纹路蜿蜒而下，在青砖上晕开暗红的痕迹。他嘴角挂着血沫，却仍仰头狞笑：“你们今天抓了我，明天就会冒出十个、百个！圆桌议会早把根扎进这座城的骨头缝里！”话音未落，一名特警的战术靴狠狠踹在他侧腹，闷响惊飞了檐角蹲兽上的白鸽。
赵启轩攥紧怀里的《郑和航海宝鉴》，封皮被汗水浸得发软，油墨味混着血腥味直冲鼻腔。叶婉晴踩着满地狼藉跑来，军用靴碾碎的玻璃碴在晨光中闪烁如星：“国安局的人还有五分钟到，苏芮那边追踪到...”“先把证据交出去。”赵启轩将宝鉴塞进老专家颤抖的掌心，余光瞥见面具人被拖走时，还在奋力扭头盯着他，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恨意几乎要实质化。他压低声音对叶婉晴说：“面具人说的没错，这事没完。”穿堂风掠过回廊，卷起几片枯黄的银杏叶，在空中打着旋儿飘远。
四合院的门轴发出熟悉的“吱呀”声，还没等赵启轩站稳，林悦就扑了上来。她眼眶通红，眼角还沾着未干的泪痕，指甲几乎掐进他肩膀：“你知道浩浩昨晚哭着找爸爸，把枕头都哭湿了吗？”怀里的浩浩突然举起画纸，蜡笔涂的太阳歪歪扭扭，四个火柴人手拉手站在彩虹下，其中一个头顶画着金灿灿的光环：“爸爸，我画了我们四个，还有奶奶在天上看着。”赵启轩喉咙发紧，视线越过孩子头顶，落在书房墙上父亲的遗照上。照片背面的字条边角微微卷起，“交予国家”四个字被岁月磨得模糊，却依然清晰地烙印在他心里。
三天后的新闻发布会现场，闪光灯如同盛夏的暴雨，晃得赵启轩睁不开眼。他盯着台下密密麻麻的话筒，西装内袋的手机突然震动，惊得他握话筒的手一抖。想起面具人那句“潘多拉魔盒”，他深吸一口气：“星耀集团的阴谋已被粉碎，但...”“赵先生！”前排戴红框眼镜的女记者突然站起，“网传圆桌议会仍在活动，您是否掌握相关线索？”现场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赵启轩刚要开口，手机又剧烈震动起来，苏芮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他匆匆道歉，快步走向安全通道，金属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老赵！星耀集团有笔三千万的海外转账，备注写着‘修复宋代玉蝉’！”苏芮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潘家园！”赵启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父亲泛黄的笔记里，夹着的玉蝉拓片边角已经发脆，此刻仿佛在他眼前燃烧。深夜的潘家园笼罩在浓稠的黑暗中，街道两旁的古玩店门窗紧闭，褪色的招牌在风中摇晃。他贴着一家店铺的门缝摸进去，腐木和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手机红外扫描器突然疯狂闪烁。
“叮”，青花瓷瓶底部的暗格弹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直冲脑门。残缺的帛书边角沾着暗红血迹，在手机冷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好狗不挡道，赵老板听不懂？”阴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赵启轩本能地后仰，青铜匕首擦着鼻尖划过，在墙上留下三道火星，灼烧的味道刺鼻。十几个黑影从货架后窜出，袖箭破空声如同密集的雨点。他抄起檀木屏风横在身前，木屑四溅中，他看见墙上的《清明上河图》——船帆角度和帛书上的星图完全重合！
“你们偷的不是古董，是国运！”赵启轩怒吼着踢翻青花瓷瓶，尖锐的碎片扎进脚踝，鲜血瞬间染红了袜子。蒙面人突然甩出烟雾弹，刺鼻的硫磺味瞬间弥漫整个空间。他屏住呼吸，却还是被呛得咳嗽不止。一个沙哑的声音贴着他耳边响起：“知道为什么留着你老婆孩子吗？下次见面，希望你别这么硬骨头。”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脖颈，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等烟雾散尽，四合院的灯光在雨幕中晕成暖黄的圈。林悦抱着浩浩站在门口，灯笼的光晕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赵启轩摸了摸口袋里的帛书，粗糙的纸张摩挲着掌心。浩浩画里缺了一角的太阳，此刻在他眼前不断放大——圆桌议会的下一招，或许就藏在这残缺的光明背后，而他，早已做好迎接风暴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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