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弹指的全力一击，纵使罗乔已将全部威力集中到一点，整片森林仍被这股力量撼动。圣骑士胸甲和巨龙的火焰在空中瞬间被轰成雾气，果果顿觉两手一麻，身子被轰的朝后倒去。巨龙见火焰又无效，再次伸出右爪，狠狠朝果果腹部抓去。
罗乔刚站稳就见巨龙再次发难，他知道他必须作出选择了——巨龙和果果，只能活一个。
没有丝毫犹豫，罗乔左手托起右臂，拇指对准了巨龙的头部。他从未像这次认真，也从未像这次释然。
惊天巨响后，巨龙的半截身子坐在地上，腰部以上的区域已然不见。它身体断口处的血像失控的潮水，不断浇淋在果果身上。一时间，果果的身体被海量的血水填埋，朝一边漫了出去。
几分钟后，这里围满精灵，大家猜测这巨大的动物是什么，但也关心有没有人在这场大爆炸中受伤。好在卡西雅没什么事，果果也只是被血水呛了几口。
罗乔穿过人群，来到浑身湿透的果果身边，将他慢慢扶起后道：“擦一下再走吧。”
果果看了罗乔好一会儿，脸上逐渐凝固的血弄的他很不舒服。但他此刻的心情，和被巨龙袭击前已完全不同。
“去哪。”果果反问。
“去见给你套装的老师。”罗乔一手撑着果果，他的心情也与刚才完全不同了。
果果没有说话，他弯腰重新捡起长剑和头盔。套装上的锈迹已被龙血浸满，拿起时不少血水滴在了地上。
见两人不说话，卡西雅满面愁容地拍了拍罗乔：“能请你帮我个忙吗？”
“什么？”
卡西雅指指那一大瘫坐在地上的半截龙身：“把这个先处理一下，我……很怕看到尸体。”
罗乔看了眼仍在滋滋冒血的巨龙尸骨，回卡西雅道：“好。”
果果轻轻一笑，指着尸骨道：
“这东西可没碰到岩壁，你也杀？”
“这次不一样。”罗乔想了想道，“这次不是为了工作。”
“不为工作，就能随便杀吗？”
“喂，你怎么说话的啊？”卡西雅气不过，指着果果骂道，“罗乔是为了救你才杀龙的，否则你早就死了。”
罗乔摇了摇头。他直到杀死巨龙的那一刻，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之前杀人都会如此痛苦。说到底，那些触碰岩壁的人们，其实什么都没做错。
果果朝卡西雅冷哼一声，又盯着罗乔看了很久才道：
“走吧，我们先去复活蝶蝶。”
***
在精灵地下城唯一的图书馆里，精灵女族长翻遍了精灵族谱，也只找到一个“伊芙”，她就是上一任精灵族长的妻子。32年前，她和族长在边境湖边一起失踪，再也没出现过。
“你确定？”胡斯怎么算年龄都不对，如果失踪的伊芙是外婆，那他母亲又是谁？
族长不太高兴，反问胡斯道：“整个精灵地下城就只有过一个伊芙，她就算活着现在也才53岁。你说她是你外婆，难道你还不满20？”
“不可能的，你再帮我好好查查。”
“人类，请不要胡搅蛮缠。”族长气地合上族谱，指着胡斯腰间的竖琴道，“要不是你这竖琴上有上一任族长的标记，我原本不想理你。”
胡斯看向竖琴，外婆说这是在他出生那年在地下湖边捡的，觉得好看就送给胡斯玩。外婆从没说过这竖琴和什么族长有什么关系。
“我已经帮你找过伊芙。”族长手指着竖琴道，“现在该你回答我竖琴是哪里来的？族长一直是随身携带，为什么会落在你们人类手里。”
“我不知道……”胡斯摇了摇头，“竖琴是外婆给我的。”
“人类，如果你不坦诚，我更没办法帮你。”
库恩见气氛不对，立刻上前劝道：“族长，你们前任族长还活着吗？”
族长看了眼库恩：“不清楚，32年前和他外婆一起在湖边失踪了。”
“那……既然你们会复活术，能不能试着复活一下前任族长，如果复活失败，是不是就证明他已经死亡？”
“复活？？？”族长瞪大眼睛，像看傻子似的看向库恩。
“是……的……”库恩觉得气氛更怪了，“这是我们来精灵地下城的另一个目的。如果前任族长复活，或许能解开胡斯和你的疑惑。”
“哈哈哈哈哈！”族长大笑起来，“人类都像你们这样吗？”
“什么意思。”
“从刚才开始，伊芙外婆，还有什么复活，你们说的话到底有什么根据？”族长边笑边说，“我也快60了，就从没听说过有复活这种事。”
“是秘术……”库恩只好硬着头皮回忆大长老的话，“只有极少数的精灵知道。”
族长严肃地看着库恩：“精灵自古以来就只有一个秘术，那就是水晶球预测术。”
“水晶球？”
“没错。”族长点点头，“可水晶球也在32年前失踪了。”她原本不想说那么多，可整个精灵地下城寻找族长和水晶球整整32年，现在族长的竖琴突然出现，这是唯一的线索，她不想就这样错过。
库恩和胡斯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是不是圆圆的，和人头差不多大小的球？”
“你们人类，真的很会开玩笑。”
“远看黑色，近看深蓝，上面可以刮下魔法光粉，还能增强魔力。”
“对！”族长激动起来，“你们怎么知道？！”
库恩笑着就从行囊拿出那颗巫婆的水晶球：“我漏说一条，它在湖边还会发出蓝色的魔法保护罩。”
“啊！就是它！怎么会在你们这里！！”族长激动地跳了起来，一边上前边解释道，“100年前的水晶球没有保护罩，是神非要当年的族长添加上的，他说这是湖水的解药。”
“神？”库恩反问，“什么神？”
族长伸手在光滑的水晶球外壳上抚摸着，心不在焉地道：
“没日没夜弹碎石子的神。”
***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到齐，大家重新聚集在边境湖边。除了罗乔一行，精灵族长也领着三四百人到场，要观摩大长老宣称的复活仪式。
她曾质疑过大长老，说精灵族从来不会什么复活术，却被大长老一眼瞪了回来：“有还是没有，你只有见过才配发言。”
……
今天的边境湖依然平静，只有靠近岩壁处的瀑布出口波涛汹涌。大长老说复活开始前要再做一些准备工作，并要求所有人员按他要求站位。
准备过程中，罗乔心里有种奇怪的预感。他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只好找人问问有没有类似的感觉。
找谁呢？
库恩和卡西雅一心关注复活的事，在和大长老了解人员所站位置。精灵族长对水晶球极有兴趣，一边翻书一边摆弄着水晶球。胡斯和巫婆正在岸边，将3大箱光粉平整地铺在地上，以最大程度增强巫婆魔力。
罗乔看向了果果。
圣骑士胸甲已经消失，果果正蹲在树丛旁，愣愣地看着地上的长剑和头盔，不知在想什么。
罗乔慢慢走了过去，也在果果身旁蹲了下来。
“在想什么。”罗乔问。
“没什么。”
“你现在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
“好。”
“嗯。”
两人又蹲了一会儿，果果忽然问罗乔道：“你做过梦吗？”
“梦？”
“我昨晚做了两个梦，想听听吗？”
“你说。”
“第一个梦是，神在骗你。”今天果果的话忽然多了起来，像是变回了刚认识罗乔时的样子，“我梦到神不是什么被神明放弃的使者，他其实是你的上一任使者，只是年纪大了，被神明夺走了能力。”
“……”
“但他已经做惯了使者，失去了弹指能力，只好用言语来阻止精灵靠近边境。”
“嗯……”罗乔笑了笑，或许这是真相也说不定。
“第二个梦，大家都在骗你。”果果接着道，“所有人都是神明的使者，大家都被告知别让别人碰触岩壁，没人当真。只有你，只有你当真了。”
“……”
“很好笑吧，罗乔。”果果慢慢站了起来。
“我希望第二个梦是真的。”罗乔也跟着慢慢站了起来，“这样的话……那30万人就依然活着。”
“……罗乔，你跟我来一下。”果果双手握拳，好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说着他又转身，朝树丛深处走了过去，“我有话跟你说。”
“好。”罗乔跟了上去。
湖岸边，圣骑士长剑和头盔没再发光。巫婆就在附近，是龙血盖住了战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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