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被叫出门了，桌上摊着写到一半的手记——
『本来以为救龙挺难的，没想到斯宾塞回来后，整个右手都没了，还非要我帮他治好。我说我做不到，他说一条手臂使出的魔法威力太小，让我一定要想想办法。
『我才9岁，我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去问擅长写书的二长老。二长老说斯宾塞靠一半威力的神圣光牢才勉强从巨龙嘴里逃走，其他小魔法师全都死了。如果我不治好，巨龙找到长老院，那大家都要完蛋。
『这算是什么回答呢，最近大家怎么都变的怪怪的，像以前那样开开心心地吃吃面包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去招惹巨龙呢？』
……
圣裁厅门外站满了信徒。阿克看了一圈，这里整齐地站着训练有素的武装重骑兵、锁甲兵、魔法军团、弓箭组以及棍棒武僧精锐。他们站姿笔挺，人数不下三百人。
“这是在军演吗？”阿克轻声问斯宾塞，“为什么忽然带我来这里？”
“救人。”斯宾塞冷哼一声。
“哦，是谁受伤了啊？”
“现在还没有，马上就有了。”说完斯宾塞拍拍阿克的肩膀，领着他一脚踏进了威严的长老院圣裁厅。
***
圣裁厅被几千盏高高吊挂的油灯照得敞亮，这里四四方方十分宽敞，能塞进至少80辆马车，连说话都有回声。在每根洁白的圆柱上，雕刻着做出不同动作的人像。这些人像没有面容，大长老说过，等神明允许公布他的长相时，才会让人刻上神的面容。
大堂中间，大长老手持长剑杵在地上，身边是腰间别着竖琴的三长老。罗乔戴着头盔，站在两人面前。
“罗乔队长，你改变主意了吗？”大长老看着罗乔，语气透着一股阴冷。
三长老卡西雅笑着对大长老解释：“罗乔队长不爱说话，可他已经答应我一定会去参加献祭仪式，而且不管二长老怎么念神的语录，他也一个字都不会反对。”
“三长老，长老院要的是神的见证人，不是一块不说话的木头。”大长老看着罗乔，持剑的手又握重了些，“罗乔，你是神圣边境队的队长，配合献祭仪式的正常进行是你的职责。”
罗乔又沉默片刻，才回道：“我不想撒谎。”
“这不是撒谎。”大长老严肃地说，“《新神圣语录》这两天就会完成，里面每个字都是神传达给我的神谕。实话告诉你吧，授意你做神的见证人，其实也是神的意思。”
“你见过神？”罗乔问。
“我当然见过。”大长老仰起头望向屋顶，“我七岁就见过神，他是个了不起的存在，记得那年……”
“那你自己去念语录吧。”罗乔说完转身就走，他觉得大长老的精神出了问题。
“你……”大长老愣了一下，他从没被这样对待过，“罗乔你别忘了，你的两个朋友还在长老院，他们现在过的并不好，你的决定会直接影响到他们的安全！”
罗乔停下脚步，眼里充满好奇：“怎么，我不听你的，你就要杀他们？”
大长老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这，全都取决于你在献祭仪式上的表现。”
罗乔慢慢转过身子，一字一顿地问：“那你不听我的，我是不是也能杀了你呢？”
“噢？”大长老“哐”的一下扔掉长剑，他张开双臂，摆出一副接受拥抱的样子，“请。你现在就可以试试。”
罗乔将两手放到身后，左右手拇指齐齐弹射，只听咚咚两声，左右两根大圆柱被轰烂了一半。圆柱雕刻的图案上，神的头没有了，神的身体被轰的只剩两条裸露的腿。
“噢，有意思。”大长老看着只剩半截的圆柱道，“你触犯了神明，之后的所有惩罚，都是神给你的，与我无关。”
卡西雅赶紧咳嗽一声，拦在两人中间道：“对了，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话刚说完，圣裁厅乌泱泱地冲进了几百人。门外的信徒军团等候已久，听到动静的第一时刻一拥而入，走在最前面的是斯宾塞和阿克两人。
阿克战战兢兢地缩着脖子，他从没见过大长老脸上有过现在这种表情。发生什么了？圣柱断了两根，大长老脚边扔着一柄长剑，地上布满圣柱的碎屑，四周都灰蒙蒙的。
“大长老，我来了！”斯宾塞大喝一声举起左手，本想双手行礼，才想起右臂已经不在了。他恶狠狠地瞪着罗乔，这一切的恶运，都是从罗乔出现后开始的。
大长老看了眼斯宾塞，抬头对几百名信徒大声说道：“这里有人破坏圣柱触犯神明，神已经告诉我，他非常不满意。”
“放肆！！”斯宾塞早就对罗乔怀恨在心，这次说什么都要把上次他当众击碎神圣光牢的账给好好算算。
罗乔记得斯宾塞，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就随口问道：“你怎么残了。”
“你！”斯宾塞气的指着罗乔大声骂道，“还不是你们那船畜……那船人弄的！！”
“？”罗乔莫名其妙，但也不想多说什么，只好扭头对卡西雅道，“我先走了。”
“你敢走？！”斯宾塞忽然紧握左拳朝罗乔冲来，“你以为触犯神明是可以随随便便就走的吗！！”
罗乔没兴趣和斯宾塞打斗，万一暴露自己的身体不会受伤，还得费口舌去解释。于是他后撤半步，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你是左手也不想要了么。”
“你！！”这话彻底惹怒了斯宾塞，他边跑边平举左臂，施展了攻击性极强的魔法，“神圣闪光！！！”
五道手指粗的光柱顷刻从斯宾塞五指射出，每一道都直指罗乔心脏。
哦，又是魔法啊，那没事。
罗乔抬起右手，手背朝外向右一扇，轻松将五道光柱扇的朝反方向斜向射去。“轰隆”一声，光柱同时射到圣裁厅的墙壁，将十几块墙砖当场轰碎。
斯宾塞不服气，还想继续进攻，却忽然冷静下来，深呼吸后指着罗乔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顶头盔，还有那把长剑都有问题。如果不是这两件装备，没人能胜过我的神圣魔法，你们早就死了。”
罗乔对卡西雅使了个眼色，表示没法再奉陪了就举步朝大门走去。卡西雅撇了撇嘴，虽然她也觉得破坏圣柱不对，但罗乔是她见过的唯一一个胆敢挑战大长老的人。
这个男人好奇怪，看似对一切都无所谓，但每次一提边境他话就多了起来。
斯宾塞还想说话，大长老忽然打断道：“罗乔。神，并没允许你走。”
罗乔继续迈步。
大长老举高双臂，摆足了神明的架子：“啊，神圣信徒们啊。请代替神，惩戒破坏圣柱的罪恶吧。”
“是！！”所有信徒异口同声，同一时刻，弓箭组下蹲拉弓，魔法军团平举双臂准备施法，武装重骑兵齐头并进朝罗乔冲来，锁甲兵和棍棒武僧们紧随其后。
“不要！”卡西雅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她知道这是长老院最精锐的部队，他们同时对罗乔发动进攻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神圣陡坡！”斯宾塞左拳一握，卡西雅脚下突然升起一个半尺高的斜坡，将卡西雅顶的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地往左滑去。
“神圣信徒们，给我上！”斯宾塞两眼充血。武装重骑兵队已近在咫尺，他们尖利的长枪会刺穿罗乔，披满重甲的战马会将罗乔踩成肉泥。
罗乔摇了摇头，知道今天不打是不行了。他虽然不爱杀人，但也不想被不讲理的人随便踩在脚下。
“神圣神圣神圣的……”罗乔不退反进，正面迎向骑兵队的其中一名骑兵，“神才不会说自己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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