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鱼,上好的白鱼,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看看喽!”
“这可是上好的田七,离了我这儿,鼎湖镇上您可找不到第二家”
“让让,让让,三号舶位散杂卸货,一会儿被埋了可没地儿哭去诶”
…………
鼎湖镇渡口上,来往商旅有之,叫卖商品者有之,调度船舶运力者有之,却去哪里找田浪的影子?谢知微和穆拙从鼎湖楼出来,直奔渡口,仍是于事无补。
“若不是那伙计阻拦,我们定能赶的上田大哥,这下倒好,连桐生都被他扣下了”穆拙忿忿的说道。
原来因二人实在无力付账,店家当即提出要以桐生留作抵押,限二人明日正午之前拿钱赎“人”,穆拙极不情愿,谢知微心知此时不是与店家纠缠之时,当即同意。
“多说无益,还是好好找田大哥吧。”谢知微无奈的说道。
二人正漫无目的的寻找着,突然,一名刚刚停靠客船上下来的客人引起了谢知微的注意,略一思忖,谢知微向木头示意,二人悄悄的跟上了此人。此人从渡口走出,随着熙攘的人群走走停停,甚至还在卖白鱼的摊位上买了两斤白鱼,同一般初来此地的游客并无二致。穆拙正迷惑间,谢知微快步上前,装作被人流裹挟,不小心的踩掉了所跟踪之人的布鞋。
“哎呀,实在抱歉”谢知微弯下身去,想帮对方将鞋子穿上
“不用不用”,对方并未出言埋怨,快速自行穿好鞋子,绕过谢知微,继续向前走去。
谢知微转头向穆拙示意跟上,二人边跟踪边向穆拙解释道:
“此人刚一下船我便注意到他,只因为他的行路姿态甚是奇怪,走路之时,正常人均是前后摆臂,上身会随着行走和摆臂产生微小的晃动,而此人摆臂之时,上身居然保持绝对的直立,其步伐相较普通人而言每步略短近一尺,同时步伐间隔完全一致,显是经过长期的特殊训练。若是外来游客,却毫无随身行李,而且更是不寻地投宿,却只在渡口兜兜转转,名为观光,实为观察有无跟踪。刚才我假装不慎踩掉他的鞋子,俯身之时看到了他的足弓已近乎完全扁平,”见穆拙仍旧不解,谢知微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恨意:“这必是常年穿木屐导致。此人乃是泉之国武士,不知来此所为何事,且跟上去一探究竟”
穆拙这才恍然大悟,泉之国是位于潮跃大陆东北处的一座岛国,其国民坚忍狡诈,残忍嗜杀,多以捕鱼及海盗为生,历史上曾趁着前朝潮跃大陆权利斗争,朝局动荡之时,悍然向潮跃大陆发起过侵略战争,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潮跃大陆沿海一带受其荼毒甚深。后前任潮跃王路遥劲平息内斗,
统领军民和修行者,完成了对泉之国的反攻,打得泉之国俯首称臣,岁纳朝贡,成为实际上的附属国。及至现任潮跃王路无为继任后,近二十年,泉之国似乎又出现了骚动情绪,虽未曾发动大规模进攻,但是其国内武士似乎得到了官方授意,经常结伴登陆东南沿海,泉之国武士训练有素,部分武士甚至身怀修行秘法,当地居民不胜其苦。朝中请战者甚多,潮跃王路无为却严令各地驻军仅以驱赶为要,不得擅自出海追击,引得朝内和居民颇多微词,甚至沿海地区竞相传颂一首民谣:“泉之泉之,犬彘犬彘,无为无为,碌碌无为”。
正解释间,此人已走出渡口,沿路向镇外的蟒山走去。二人远远的缀在身后,不敢相隔太近,保持能见的最远距离进行跟踪。只见泉之国武士在林中穿梭,不时抬头在树干上寻找着什么,终于在一棵大树下站定,双手怀于胸前,目视远方,显是在等待某人的到来。
太阳已从远方的海平面渐渐落下,而泉之国的武士仍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就在谢知微甚至对自己的判断都产生怀疑之时,从密林中走出一人,微笑着站到了武士的对面。谢知微忙屏息凝神,提起真气捕捉双方的言语。
“你来晚了”武士开口说道
“今天甫一出城,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似是被人盯上了,不得不小心为妙”,来人开口是一口纯正的首都腔。
“我还以为你忘了今天的会面,富泰君,或者说现在该称你为碧潮军的优秀将领,甄名道?”双方一齐放声大笑。
谢知微心下巨震,此人竟是泉之国派来潜伏于碧潮军的奸细!要知道碧潮军乃是潮跃大陆最为精锐的部队,由潮跃王直接管理,其贴身护卫往往也是从碧潮军中选拔。若这其中混入了泉之国的奸细,同枕在火山上睡觉毫无差别。穆拙虽听不到二人谈话,但看谢知微铁青的脸色却也知道必是二人的言语中透露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禁暗暗握紧了身边的弓箭。
“国主突然差你前来与我会面,到底所为何事?”被称为富泰之人开口问道。却见那泉之国武士神色警惕,环顾四周,方才压低声音开口用泉之国语同富泰交流,只见富泰频频点头,谢知微不禁心中痛骂,偏又无计可施。约过了一盏茶时分,二人交流完毕,挥手作别,泉之国武士沿着来路返回,而富泰却仍停留原地,似在沉思。见谢知微仍无动作,穆拙焦急万分,示意让知微留此盯住富泰,而自己前去跟踪武士,正欲起身,肩头突然被一只大手按住,二人回头望去,竟是田浪!
“穆拙兄弟切不可莽撞,盯住眼前之人即可”田浪沉声说道,谢知微继续补充道:“放这武士回去,待其走远,擒下这个碧潮军叛徒,逼问出他们密谋之事和联络方法,而泉之国却仍蒙在鼓里,必将仍旧照计划行事,碧潮军必定能将计就计,打他个措手不及!”田浪赞许的点了点头,穆拙这才按捺住心内怒火,不再前往跟踪。
富泰沉思良久,似已下了决断,迈步向镇内走去,忽然心生警兆,不容他决断,身后刀风已呼啸而至,直奔左臂,富泰侧身闪过,同时右手佩刀出鞘,同来人结实的对了一刀,后腿数步方才稳住身形,却已被震的气血翻涌,待看清来人面貌,已知今夜觉无善终可能。
“田将军别来无恙?”
来人正是田浪,他嘱咐谢知微和穆拙藏好待命,自己待富泰沉思完毕,精神最为松懈之时,调动全身,出手偷袭,满以为可以一招制敌,不由得对眼前之人的功夫有了重新的评估。
“你在军中,不以武艺见长,现在看来似乎也是有意隐瞒,倒是真符合你泉之国人的性格啊!”田浪刀锋遥指富泰,好整以暇的说道。
富泰哂然一笑:“你们潮跃人不是讲究藏拙么,看来我学的还不错,潜伏十数载,今日才被你发现。可惜啊可惜,还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
“看来你还是学的不到家,我们潮跃人还有一句话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田浪不再废话,提刀斩向富泰,富泰亦不示弱,二人所使均是碧潮军中刀法,大开大合,或劈或斩,招招攻其必救,毫无花招可言。初时,田浪尚觉和对方旗鼓相当,随着时间推移,对方刀上附着有一股阴寒内力,双刀接触之时,阴寒内力可随之传导,不多时,田浪握刀的右手甚至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周身也似遭了风寒,浑身发冷。
“田将军,我们泉之国的冰莲秘术如何?再打下去,过一会儿这林间可要多出一座冰雕了,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碧潮军号称无敌之师,结果全是饭桶,去年冬天,李采灵被我骗去外出饮酒,酒后借口比我切磋,被我活生生以此术斩杀,碧潮军居然相信了我李采灵死于酒后失温的谎话,哈哈哈哈”富泰已将面前的田浪视为必死之人,心下再无顾忌,似在宣扬自己的功绩一般。
田浪闻听此言如遭雷击,李采灵之死在碧潮军内一直颇有争议,只因李采灵性格开朗外向,不但武艺好,酒量更是军中翘楚,说他死于酒后失温,确是蹊跷诡异,但谁也想不到,其竟是死于自己军中同袍之手!田浪恨不得把银牙咬碎,暗自道:田浪啊田浪,若不能生擒此人,你有何面目回到军中?有何面目面对地下的兄弟?当下虚劈一刀,跳出战团,从怀内摸出一个精致皮袋,展开来里面居然是大小不一、色彩各异、或金或银的刀具,其中大者长约三寸,小者仅半寸有余。只见田浪一声暴喝,三把飞刀腾空而起,瞬时扎入田浪扶突、鸠尾、天枢三穴,田浪气息暴涨,再度拔刀,却是将富泰稳稳压制住。
“田齐绛武刀!”霎时,谢知微明白了田浪出身何处,也明白了为何田浪到此时方才动用这不传之密。潮跃大陆最东部潮东地区,有一家族,号田齐氏,家族世代行医,荫泽一方百姓,三百年前,田齐氏家族涌现出一位绝世天才,以家族之针灸术为基础,结合人体奇经八穴,自造七十二柄形态各异之飞刀,创立出田齐绛武刀这一门功法,可通过飞刀入体达成短时期内功力提升的效果。修为越强,入体飞刀越多,还可以独门功法将入体飞刀射出,以作杀敌之用。此法虽然霸道无匹,但确有致命弊端:入体飞刀越多,飞刀离体后对使用者反噬越强,若将飞刀埋入头顶百会穴,离体后轻则变为痴呆,重则当场死亡。
再看场内,田浪又是一声暴喝,数枚飞刀没入其云门、气舍、神封穴内,富泰已是身上挂彩,左支右挡,狼狈不已。
谢知微和穆拙只当田浪胜券在握,却见富泰脸上闪过一抹厉色,双脚踏入田浪编织的刀网,精准采于刀刃之上,腾于半空,掷刀在地,手中忽上忽下的结出奇怪的手势:
“泉之秘-八之蝶!”
富泰的身影倏然不见,田浪身周却出现了八只颜色各异的蝴蝶,田浪眉头一皱,挥刀向最近的一只砍去,蝴蝶不闪不避,田浪的刀却像砍中了空气一般,从蝴蝶身上划过,突觉肋下一阵刺痛,低头看时,早已血流如注。
“这八只蝴蝶每只都不是我,又每只都是我,若你没有办法识破伪装,就慢慢的在这彩蝶环绕中,流干你的血吧!”富泰的声音一扫之前的嚣张,冰冷的似没有感情一般,在田浪耳边响起。话音未落,田浪眼前一花,一柄手刺突现于田浪眉间,情急之下,田浪使出铁板桥功夫,下腰后仰,手刺堪堪从面前划过,只在脸上留下一条血痕。田浪心下骇然,却苦无他法,只能手握佩刀,镇定身形,护住周身要害。可是手刺却发出的愈发频繁,虽能偶有格挡或闪避,但不过半片刻,田浪半边衣衫已被血浸透,喘息声也变得急促无比,就在田浪刚捱过一轮攻击之时,惊觉一枚手刺已迫近至他的咽喉。
“罢了罢了,难道我今日真要命丧于此,只是可恨未能揭穿此人面目!”田浪绝望的闭上了双眼,突感自己的身子被人拽向一旁,避开了这本该致命的一击。
田浪睁眼望去,却是谢知微赫然站在身旁,手中还握着刚才那把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手刺。
“随你当狗还是化蝶,现在,你知微爷爷都要叫你现了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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