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9年6月7日,时间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陡然扭错,今日之后再无天明。这天,黑夜提前赶走了白昼。
修袁落户了,双手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紧紧攥着那本承载了他无数个日夜期盼的户口本。
户口虽落下,但青春也结束了,二十岁,那不再是可以读书的年纪。
邻近贫人区,灯光昏黄如摇曳的烛火,在愈发浓重的暮色中瑟瑟发抖,随时都可能熄灭。
路灯下,趴着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蓬乱的头发肆意张扬,褴褛破碎的衣衫根本无法遮掩瘦骨嶙峋的身躯。
“给点钱吧,好几天没吃饭了。”语气虚浮,也不看路过的人,只是一直重复着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
“老人家,你乞讨也要选一个正规的地方,这都到贫人区了,谁会可怜你?”
乞丐不抬头也不理睬,一直重复那两句话,只是气息越来越轻。
这条平日里就鲜有人迹的街道,此刻仿佛被整个世界彻底遗忘,空旷寂寥得只剩下修袁与乞丐二人。
“算了算了,我给你十块钱,你去买点吃的吧,往前走一里路就有个零售商店。钱我扔你碗里,你别起来拿了。”
听到给钱,乞丐精气神高了一个度,直勾勾地盯着修袁,直到修袁把十块钱扔到他面前黑乎乎的碗里。
欲转身离去,结果意外突生,乞丐突然暴起,如同一只蛰伏已久的野兽,身形猛地拔高,动作之迅猛令人猝不及防,不过并不是伤人的节奏。
当事人可不这么想,修袁见状,心脏猛地一缩,恐惧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他彻底淹没,紧紧攥住了他的咽喉。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可怕至极的念头:完了,这乞丐一定是看上他的钱,准备掏刀子杀人了!他来不及做任何思考,转身便撒腿拼命狂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剧烈的跳动声如同急促的战鼓,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膛。
这时乞丐刚好也拿出了怀里的东西,掏出来的不是大砍刀,而是一件皱巴巴的衣服。
修袁百米冲刺,乞丐却快他一步,将皱巴巴的衣服从头顶套囫囵着进去,也不管衣袖在两端随风飘动。
紧接着便迅速消失在街道的尽头,速度之快,仿若从未在这世间出现过一般。那只装着钱的黑碗,孤零零地被遗留在原地,碗中钱币在昏黄灯光下闪烁着冷光,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是如此的荒诞不经。
“这都什么事啊,好心施舍乞丐,结果居然是个疯子。”
也不准备跟一个疯癫的人计较,当前的事,首先要把衣服脱下来,免得染上什么脏病,他倒并非是嫌弃衣服破旧,而是深深明白自己身无分文的窘迫处境,若是因这件来路不明的衣服染上什么疾病,他根本毫无能力去医治。
可这件皱巴巴的衣服却怎么都褪不下去,越挣扎越紧,直到他的双臂不能动弹分毫。
“必须得赶紧回家。”修袁心急如焚,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天色愈发暗沉得可怕,仿佛一块巨大无比的黑色幕布正以极快的速度缓缓落下。“怪了,这才四点多,天怎么就黑得这么离谱?”不安的感觉如同疯狂蔓延的藤蔓,在他心底迅速滋生,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脚步匆匆,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走到家已经是十分钟后了,刚想找个刀片划开衣服,没想到衣服却自己松开了,轻而易举便褪了下去。
“倒霉透了!”他狠狠将衣服扔在地上,大盆里接满热水,简单洗了个澡后,目光呆滞地看着户口本发呆。
“就他吧,动手!”
这是两个戴着紫阳面罩的人,手里还拿着斜四十五度的钢管。
刚准备一脚踹开修袁家略显残破的大门,但就在这一瞬间,一切都变了,今日之后再无天明!
黄月高悬于天,洒下清冷光辉,那是大地习以为常的银纱,可刹那间,一抹暗芒星如末世陨矢,以光的极速奔袭而至。
它体量惊人,黄月在它面前如蝼蚁般,无法阻止的,黄月被无情地吞噬,没留一丝挣扎的余地,唯留一片虚空,似在悲叹往昔静谧不再。
这尊暗芒星继续转移到太阳同步的位置,如出一辙,碾捻吞噬,这颗孕育万物的恒星无力抵抗,暗芒星鸠占鹊巢,作为替代品开始发光发热,只不过那是炽热的、幽暗的,无人发现!
炽日当空照,新人换旧人,于地球而言,末日的丧钟已然敲响。
白昼再无暖阳,唯剩那仿若鬼火的幽光笼罩,刺透云层,洒在大地之上,江河湖海在这幽光下仿若冥河死寂,生灵涂炭。
诡异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汹涌澎湃地席卷而来,那绝非普通的雾霭,而是浓稠得近乎实质化的恐怖存在。伸手触摸,便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冰冷黏腻的触感,仿佛触碰到了某种邪恶的生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浓烈的腥臭味,那味道混合着腐肉的恶臭、霉变的气息与浓重的血腥气,令人闻之便忍不住作呕。在这浓雾之中,隐隐有一抹猩红色的眼眸。
顷刻间,地球好似来到凛冬时代,裹上了一层厚实的灰衣,那抹猩红色如跳蚤般正在一点点繁殖。
门外,那两个准备踹门的男子,动作突然变得迟缓无比,仿佛陷入了浓稠厚重的泥沼之中,每一个动作都艰难万分。原本蓄势待发、充满力量的一脚,此刻如残年老人般绵软无力且缓慢异常。还未等脚触及门板,一阵阴寒刺骨、仿佛来自地狱的冷风裹挟着浓烈刺鼻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们浑身一颤。
面具二人组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想回过头看一眼发生了什么,可任凭怎么努力,头始终不听使唤,只是在一点点地转动着。
右侧的男子率先看清了身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景象。透过层层迷雾,一个佝偻扭曲的身影若隐若现,正以一种诡异机械的姿态缓缓逼近。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那身影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竟是一个长相怪异恐怖的类人生物。身型佝偻,面相如常人一般,显著的特征是一双胳膊极长,肘关节垂至腰间,小臂直抵膝盖下方,双手自小腿骨开始耷拉,指尖托在地面。
他的脸粗略看有七分人型,细看下去,双眼仿若两个血洞,浓稠的猩红色从中汩汩涌出,在这一片血光之中,隐藏着两点涣散的、毫无生气的瞳孔,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剩无尽的空洞与怨念。
它咧着嘴,嘴角以一种近乎撕裂的幅度向上扯动,露出一排黑黄交错、参差不齐的牙齿,那牙齿上还沾染着不明的污渍与血迹。它的面部肌肉扭曲抽搐,做出一个“微笑”的模样,然而这笑容却仿佛是对生命的无情嘲讽。
它动作机械,一步一顿,像是被看不见的丝线操控着的破旧木偶,身体还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人腥臭味,那味道直往鼻腔里钻,混合着腐肉、霉变与血腥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每一丝空气里都弥漫着死亡与恐惧的味道。
“看见我的人都要死的,你也是……”那是来自九幽的声音,阴森诡异。
在距离他们两米远的位置,怪物那如鞭般的手臂顺着“猎物”转头的方向,看似随意、实则蕴含着惊人的力量,轻轻一甩。动作之快,让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捕捉不到丝毫痕迹。只听“咔嚓”一声清脆却又令人胆寒的声响,面具人的头颅瞬间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离身体,白黄色的液体夹杂着鲜红的血液,如同一朵绽放的死亡之花,溅了另一个面具人一脸。温热黏腻的触感瞬间让他僵在原地,恐惧如汹涌的潮水,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中疯狂渗出,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仿佛被恐惧的电流击中。
怪物伸出一只手,如钢铁铸就的铁钳般稳稳地扶住猎物的肩膀,另一只手精准无比地扣住颈椎骨,微微发力。随着一声令人毛骨悚然、仿佛能撕裂灵魂的骨骼撕裂声,整条脊柱竟被连根拔起,还连着丝丝缕缕的血肉与筋膜,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恐怖。紧接着,怪物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它咀嚼吞咽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令人头皮发麻。
同伴完完整整看到了这一幕,已经不能用吓傻来形容了,整个人完全处于呆滞状态。
被处理过的人在被抽出脊柱骨的那一刻便成为了一滩肉泥,皮肤表面冒出大量黑泡泡,顷刻间隐入尘烟。
牙齿与骨头的摩擦声渐渐小了,同伴死神的镰刀该抡向他了,如出一辙,同样的死法,同样消失殆尽,没有一丝痕迹。
缓缓抬起头,看向修袁那间透着微弱灯光的残破屋子。怪物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与犹豫,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尽管屋内之人近在咫尺,它却始终不敢靠近。至于其中缘由,暂时无人知晓。
修袁终于在发呆中缓过劲来,敏锐地发现了外面的不同寻常,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雾,好奇心作祟,加之没见过这阵仗的修袁准备出去看看,但他不知道的是,门外面的世界刚刚消失了两个人。
出门前,他担心雾气太大,对身体有害,索性从地上捡起乞丐给的那件衣服。他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衣服其实并不脏,只是有一些褶皱罢了。作为吃百家饭长大、从小就习惯穿别人旧衣服的贫困孩子,修袁起初只是被乞丐的怪异举动吓到了,此刻缓过神来,觉得披上这件衣服出去也并无不妥。
一丝莫名的恐慌感如冰冷的蛇,顺着脊背缓缓爬上心头。他隐隐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极为不对劲,但作为坚定的无神论者,修袁还是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恐惧,缓缓打开了门。打开门的一瞬间,
“啊!呕……”这一幕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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