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姚翎便站在一群莺莺燕燕当中,站在队伍最末端,接受训话。
训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谢三娘,她一改下午的和煦,此刻却是面沉如铁,让人不寒而栗。
这些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们更是噤若寒蝉,在谢三娘训话的时候,更是不敢抬头,一个个都低眉顺目。
除了姚翎。
他始终在默默观察,除了观察高阳公主在城外的度假别墅之外,更多的是观察此处的守卫是否严格。
经过他的观察,他发现此处的侍卫并不多,顶了天也就二十来个,还得分成两班,日夜巡守,前门后门都要人。
分来分去,人反而不多了。
倒是高阳公主身边始终有二十余人,其中有六个侍女,两个老妪,四个太监。
在府邸之外的时候,还有八个起步的侍卫紧紧跟在侍女老妪太监后面。
这些都是构建皇家尊严的脸面,可多不可少。
“姚翎!”
“小人在。”
忽的,一声呼喊将姚翎从思绪当中抽离,看向谢三娘。
“从今日起,你被公主殿下点名,从今日起便是梁国公府的二等奴仆,月俸二贯,衣食用度,皆有梁国公府负责。日后你跟在公主殿下身边,行事小心一些。规矩我谢三娘一一告诉你,要烂熟于心,免得触怒公主殿下,被打死喂狗。”
“小人明白。”
“你是女子,日后自称应该为奴婢,在外则是小女子。”
谢三娘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也知道这些奴仆大多没见过世面,像姚翎这样的人不计其数。
当下,他只是点到即止,没有过多追究,不给姚翎脸面。
一阵折腾下来,天色逐渐暗淡,一盏盏灯笼点亮之后,高阳公主的别院灯火通明,后院的欢笑声不绝于耳。
就在高阳公主等人欢饮作乐的时候,紧闭的偏院院门里面,一行今天刚刚进入高阳公主府的人,这才得了空闲。
姚翎更是抓紧时间扒饭,在后院欢笑声停歇之后,立马开始计划。
风扯紧乎!
夜幕下的渭水边上冷风习习,姚翎小心翼翼向后,在宽大的院子里面转圈。
“前院去不得,现在指不定高阳公主就在前面,后面的话应该防守并不严密。”
他思忖,虽然从未去过后院,但也一头扎进去,准备搏一搏。
万一被抓到了,大不了就说迷路了。
反正自己是新来的人。
只要不验明正身,那就没关系。
就在姚翎穿过长约二百步的长廊,方才走到一处水榭的时候,却跟数人撞在一起,那老妪见到姚翎便吃了一惊,叫道:“你是谁?你在这里作甚?此处是内院当中,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那人提着一盏灯笼,灯笼里面的光亮随着橘色的灯笼摇摆,光线也摇摆不定。
下一息,姚翎本想动手,却又听到一声惊呼——“走火了!”
那是前院当中的呼喊。
那老妪听到这话,顿时大吃一惊,喊道:“左右上前,后院走火,你这厮必定脱不了干系,跟我走一趟!”
“铿!”
下一息,站在老妪身后的两个卫士从腰间拔出长刀,直指姚翎。
姚翎见状,汗毛直立,连连后退。
他倒吸一口凉气,愈发坚定要跑路的心思。这都什么鬼东西,一言不合打死人,一言不合还拔刀。
自己真就是路过,没准备害人啊!
他脑袋不断转动,眼看着对方步步紧逼而来,他顿时行了法国军礼:“这位姐姐,我是今日被高阳公主点名的姚翎,若非高阳公主,小人早就被老夫人杖毙了,小人虽然是二等奴仆,却也不会干背主之事。若是诸位不信,大可跟我去找公主殿下,对峙一番。”
“我不信。”
那老妪冷笑一声:“你今日所言,我会如实转告老夫人。若是你真有问题,我便要了你的命!”
“你等愣着作甚,还不将这小贼拿下!”
下一息,老妪神色不改,还是想要拿人。
慌乱中,姚翎总算清醒过来,发现在自己不能跟这些人讲道理。这王八蛋就是想要自己去死,说不定这把火还是他放的!
“胡说什么,老子才不是什么小贼!”
姚翎咬牙切齿,眼见长刀离自己越来越近,转身就跑。
那老妪眼见姚翎跑路,脸上的得意变作狰狞:“追——!”
此时姚翎心中暗自叫苦,他本就知道自己从后院逃跑危险系数不低。但稍微一想他也知道,任何时候逃奴想要离开贵族的势力范围,都不容易。
尤其是面对老妪这样的狠人时,他是一点招架能力都没有。
人家直接拔刀,你赤手空拳,不跑干嘛?
好在,这一把在高阳公主府的大火熊熊燃了起来,瞬间便吞噬数间屋子,叫高阳公主府,乱作一团,不知道多少人在大声呼喊,求救。
当下大多数人的目光不会落在自己身上,而是放在这一把火上。
须知,大唐的建筑基本是木质结构,一旦着火,便会蔓延,波及甚广。
“你怎么在这儿?我刚才寻你半天,怎么见不到你?现在你乱跑作甚?”
就在姚翎转向,准备从例外一个方向离开的时候,他混入丫鬟,奴仆群中,在火灾当中逆行。
谢三娘的大手拉住了他,让他脚步一停,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我?”
姚翎呆了呆,飞一般的回答:“我当然是去救火!我们乡下人都沾亲带故,若是有人家起火,能帮忙的都回去帮忙,这样自己家日后若是遇到事情,才会有人帮忙。”
“我的小姑奶奶,这里是乡下吗?”
听到这话,谢三娘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姚翎说的话没错,可这里不是乡下,是高阳公主府。
“不是乡下,可咱们是公主殿下的人,现在总不能干站着,不去帮忙吧?”
见谢三娘被自己糊弄住了,姚翎刚想乘胜追击,便见谢三娘一脸懊恼的道:“姚翎,你说的不错,是三娘我想得太多。咱们在公主殿下手下吃饭,现在着火,咱们理所应当的帮点忙。”
“这样,你跟我一起过去!”
“啊???......好。”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当中碰撞,姚翎犹豫了一下,决定改一个计划。
待会儿要是火势不大,自己就冲进去,假死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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