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之夜的球馆像座被点燃的火山。
下午四点，萧夜羽的球鞋刚碾过场馆入口的红地毯，震耳欲聋的欢呼便从看台缝隙里涌出来——林婉儿的灯牌队早到了，荧光棒的光浪正顺着阶梯往上翻涌。
都收着点劲儿。萧夜羽扯了扯队服领口，目光扫过正在热身的队员们。
李磊抱着三个篮球往三分线跑，护腕滑到小臂，露出上面新贴的创可贴——那是晨练时抢篮板蹭的，他偏说这是胜利标记；张阳蹲在底线压腿，突然跳起来模仿对方控卫的突破动作，膝盖护具撞在地板上发出闷响；张队长站在篮下，反复用指尖丈量篮筐高度，古铜色的后背绷成一道弦。
王队医抱着医疗箱挤过来，额角挂着汗：萧队，李磊的跟腱还有点紧，我给加了支撑带；张队长的旧伤位置我又缠了层弹力绷带——
够了。萧夜羽按住他肩膀，指腹碰到硬邦邦的绷带卷，他们比你更清楚自己的身体。他转身走向场中，鞋底与地板摩擦出刺啦声。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浮动，淡蓝色数据流正拆解对方战术：【赵立成今日启用闪电链战术，控卫突破分球频率提升至72%，锋线无球跑动速度+1.2m/s】
张阳！他突然扬声，等下防突破时，第一步别跟太死——话没说完，张阳已经从底线窜过来，头发上还滴着热身的汗：萧队你要说延误？
我知道！
昨天看录像，那小子突破时右肩会先晃半寸——他比划着，指尖差点戳到萧夜羽鼻尖。
看台上突然爆发出尖叫。
林婉儿举着灯牌挤到第一排，红色灯箱映得她眼睛发亮：夜羽！
看这里！她晃了晃手里的红围巾，那是奶奶粉织的，边角还留着线头。
萧夜羽抬手比了个OK，系统提示音同时响起：【队员士气值93，敌方干扰项28%】
裁判的开场哨像根银针，精准刺破空气。
跳球瞬间，张队长的手掌擦着对方中锋指尖掠过高空，篮球稳稳落进萧夜羽怀里。
他运两步，突然急停——系统标注的闪电链第一环出现了：对方两个锋线正朝他包抄，控卫则往弱侧空切。
分球！萧夜羽手腕一抖，篮球划着弧飞向张阳。
后者接球就投，篮球擦着篮筐后沿弹起——李磊不知什么时候窜到篮下，单手将球补进。
场馆炸成白噪音，林婉儿的灯牌险些砸到前排观众，她却浑然不觉，指甲在灯箱上掐出月牙印。
但赵立成的战术很快显威。
第二节中段，对方控卫连续三次利用挡拆突到篮下，第一次分球给左翼投进三分，第二次造张队长犯规，第三次直接挑篮得手。
比分被反超5分时，萧夜羽的太阳穴突突跳——系统面板上，对方战术执行率正疯狂上涨。
暂停！他抬手叫了暂停，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地板上，晕开个深色的圆。
队员们围过来，张阳喘得像拉风箱，张队长的护膝上沾着对方球员的号码印。
萧夜羽抹了把脸，系统弹出的战术分析在眼前闪烁：【对方挡拆后，中锋提上速度比训练赛快0.8秒】
张队长。他盯着队长发红的眼睛，下回合你防挡拆时，别急着换防——他屈起食指敲了敲自己太阳穴，等控卫过了三分线，你再往上线提。
李磊，你绕掩护时贴紧点，别给分球空间。
那你呢？张阳突然插话，额前的汗滴在队服上，你要去协防？
萧夜羽笑了，指节叩了叩自己胸口的队徽：我？
我去断他的传球路线。
重新开球后，对方控卫再次启动挡拆。
张队长像堵突然沉下去的墙，控卫急收脚步，刚要分球——萧夜羽从斜刺里杀出，手掌精准拍在篮球上。
球弹向底线，李磊追着球跑，起跳时膝盖碰了下地板，却硬是把球勾进篮筐。
漂亮！场边传来王队医的吆喝，他举着秒表的手都在抖。
林婉儿的灯牌在看台上划出红色流星，她喊哑了嗓子，喉咙里像塞着团火，可眼睛亮得能点灯。
上半场结束哨响时，比分定格在48:45，萧夜羽的球队领先。
更衣室里，张阳瘫在椅子上，把毛巾往头上一蒙：那控卫的突破，我刚才差点跟丢——
但你没跟丢。萧夜羽蹲在他面前，手指点了点他护腕，你最后那步滑步，比训练时快了0.3秒。他转向替补席，王浩正抱着冰袋敷脚踝——刚才他上场6分钟，协防时被撞翻三次，王浩，你那下封盖干扰，让对方中锋少拿了4分。
张队长突然站起来，护膝在椅子上撞出响声。
他扯下毛巾，露出结实的胸膛：萧队，下半场——
下半场？萧夜羽打断他，指节敲了敲战术板，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被汗水晕开，下半场我们要更疯。他扫过所有人的眼睛，最后停在林婉儿送来的红围巾上——那围巾正搭在战术板顶端，线头在空调风里轻轻晃。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检测到新战术可行性97%，建议启用交叉戟进攻方案】萧夜羽摸了摸战术板边缘，那里用红笔写着十九双手。
他笑了笑，把围巾塞进队服领口，体温瞬间渗进毛线里：记住，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打。
裁判催促入场的哨声从走廊传来。
萧夜羽第一个站起来，队员们跟着起身，十九只手叠在一起。
李磊的创可贴蹭到张阳的护腕，张队长的汗滴在王浩的冰袋上，混着林婉儿灯牌的光，在掌心烫出一片滚烫的红。
走了。萧夜羽低喝一声，推开更衣室的门。
场馆的光涌进来，把十九道影子拉得老长——那些影子叠在一起，像团烧得更旺的火。
下半场的哨声，就要响了。
下半场的哨声像根烧红的铁钎，“叮”地扎进沸腾的空气里。
萧夜羽持球站在三分线外，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炸开淡蓝色的战术图——【交叉戟方案启动：左翼张阳内切吸引包夹，右翼李磊45度埋伏，中锋张队长提上挡拆】。
他舌尖抵着后槽牙，能尝到汗水里的咸，却尝不到半分慌乱。
“走！”他低喝一声，球鞋在地板上碾出刺耳的摩擦声。
张队长的背肌瞬间绷成铁盾，横在对方大前锋身前；张阳像条滑不溜手的鳝鱼，擦着底线往篮下窜——对方果然中计，两个防守人跟着扑过去。
萧夜羽手腕轻抖，篮球擦着张队长的肩峰飞向右侧。
李磊早等在那里，接球时膝盖微微下屈卸力，起跳时护腕带“唰”地扬起，篮球划出道完美的弧线，“哐”地砸进篮筐。
“好球！”林婉儿的灯牌差点拍在旁边观众头上，她踮着脚尖叫，发尾沾着汗贴在颈后。
看台上的红围巾海洋跟着翻涌，像团被风卷着跑的火。
赵教练在场边猛拍战术板，西装下摆被自己扯得皱巴巴的。
他吼着换上高个后卫，新上场的23号刚跑两步，萧夜羽的余光就捕捉到系统提示：【对方调整为区域联防，篮下协防速度+0.5米/秒】。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突然加速往左侧突——不是突破，是虚晃！
重心猛地一沉再拔起，三分线外张阳的手已经举起来了。
“给我！”张阳的喊声响得破音。
篮球带着风声落进他怀里，他甚至没看篮筐，手腕轻转就推了出去。
白球撞在篮筐前沿，弹起来又落进去——空心！
场馆的穹顶差点被掀翻。
王队医攥着医疗箱的手直抖，秒表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他也顾不上捡，只盯着记分牌上跳动的数字。
张队长擦着汗冲过来，护膝撞得萧夜羽生疼：“萧队！这战术——”
“还没到火候。”萧夜羽抹了把脸，汗水顺着指缝滴在队徽上。
系统数据流在眼前飞转，他能看见对方控卫的呼吸频率正从每分钟18次飙升到25次，能看见替补席上赵教练的喉结上下滚动三次——那是他着急时的老毛病。
暂停哨声响起时，比分已经拉开到68:59。
赵教练扯着嗓子布置战术，唾沫星子溅在球员护具上。
萧夜羽蹲在场边喝水，喉咙像着了火，却故意把矿泉水瓶捏得“咔咔”响。
张阳凑过来，护腕上的创可贴被汗泡得发白：“萧队，我刚才那球——”
“你跑位慢了0.2秒。”萧夜羽打断他，指节敲了敲他的球鞋，“下次启动时前脚掌先发力。”他转头看向张队长，后者正盯着对方中锋的护膝——那是旧伤位置，“等下挡拆时，你往他旧伤那侧压。”
重新开球后，对方果然加强了对萧夜羽的包夹。
两个防守人像两张网，从左右两侧罩过来。
萧夜羽却突然收球，转身把球砸给张队长——后者早算准了时机，接球就往篮下凿，对方中锋刚要补防，膝盖突然抽了下。
张队长的肘子轻轻一顶，篮球擦着篮筐后沿滚进去，还带起一片喝彩。
“3+1！”裁判的手势刚举起来，林婉儿已经跳上了看台护栏。
她举着灯牌的手在发抖，灯箱上“萧夜羽最有价值球员”的字样被晃成红色的残影。
萧夜羽站在罚球线前，能听见她喊的“夜羽加油”混在万人声浪里，像根细而亮的银线，缠在他心上。
第一罚稳稳命中。
第二罚时，对方替补席突然有人喊“干扰”，萧夜羽的睫毛颤了颤。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敌方干扰项22%，罚球成功率98%】。
他深吸一口气，手腕轻推——白球“唰”地穿网，比分来到75:62。
赵教练第三次叫暂停时，额角的汗已经洇湿了鬓角。
他扯松领带，对着球员们比划的手势都发虚：“换盯人！换盯人！”萧夜羽站在中线外，看着对方球员重新上场时紧绷的肩背，突然笑了。
系统面板上，对方战术执行率正在暴跌，从89%直降到61%。
最后三分钟的攻防像团乱麻。
对方控卫拼了命突破，萧夜羽却像块磁石，总能在最危险的瞬间贴上去。
张阳的滑步快得像阵穿堂风，李磊的补篮砸得篮筐直响。
当终场哨声响起时，记分牌定格在92:89——萧夜羽的球队赢了。
场馆的欢呼声能掀翻天花板。
张阳直接扑到李磊背上，两人滚在地板上笑；张队长抱着王浩转了个圈，冰袋“啪”地掉在地上；王队医蹲在角落捡秒表，眼泪吧嗒吧嗒砸在金属表壳上。
萧夜羽站在中圈，汗水顺着下巴滴成线。
他扯了扯领口，林婉儿的红围巾从里面滑出来，线头还沾着他的体温。
突然有影子罩下来，他抬头，看见林婉儿正扒着护栏往下跳。
她的灯牌早扔了，发梢沾着亮片，眼睛里的光比场馆的聚光灯还亮。
“夜羽！”她扑进他怀里，带着股橘子汽水的甜香。
萧夜羽的手臂刚环住她腰，就被她的指甲掐得生疼——这小丫头，激动起来还是爱掐人。
“你刚才那记三分——”林婉儿的声音闷在他胸口，“我、我差点哭出来。”
“哭什么？”萧夜羽低头，看见她睫毛上挂着泪珠，“我们赢了。”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边炸响，像根刺扎进耳膜。
【警告：检测到赵立成团队异常通讯，定位显示其携带加密设备进入地下车库，初步推测为新战术部署】数据流在视网膜上疯狂滚动，萧夜羽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摸了摸林婉儿的后颈，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走，”他捏了捏她的手，“先去更衣室。”
林婉儿没注意到他收紧的指节，只笑着拽他往通道走。
两人的影子叠在地板上，被场馆的光拉得老长。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下车库，赵立成正低头按着手机，屏幕蓝光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一条未发送的短信静静躺在对话框里：【联系海外球探，准备第二套方案】。
萧夜羽的球鞋碾过地板的声音，混着远处的欢呼，在走廊里荡起回音。
他摸了摸胸口的队徽，那里还留着林婉儿的体温。
系统的警告声还在嗡嗡作响，像根弦，绷得越来越紧。
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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