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位来小铺村这个偏僻的小地方干嘛?我查了一下,那个地方历朝历代都不是什么重镇,也没有什么有名气的景点,就连当地县志府志都几乎很少提及,也就清末时期因为关内移民过去的多了,才形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货物集散地点,也没出过什么大人物或发生过大事件,小铺村远离交通要道,连铁路都是只通到铁山市,要是路过,怎么也不会拐到那里去,要是专门去那片地方,目的何在啊,真是奇怪,令人费解啊。”薛处长想起了这次的找人使命,觉得摸不着头脑。
邵处长笑了笑,天龙人莫名其妙的失联,只有一个结果,但他不想说,也和他没关系,他只要按部就班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老司法人员的热血早就凉了。得益于制度设计上的以弱压强,司法人员的级别一直都比行政人员要低,但工资和权柄却是不小,这可能也是一种平衡,就像古代的监察御史,品级很低,一般不超过六品,才刚刚入流,但是可以压布政使(相当于省长)一头,有权直奏天庭,典型的以小压大,位鄙权重,司法机关升迁的空间很低,所以内卷不严重,至少比同级的行政机关宽松的没影了,行政机关是官大半级压死人,司法机关要是普通干警没有什么升迁野望躺平了,那是谁的面子也可以不看,领导真的没什么脾气,压不住下面,领导不服气的,干警可以招招手:领导你自己来干吧。领导看下面干警不顺眼,给下属穿小鞋儿,惹恼了下属,那就是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要知道内部举报那是枪法最准的,冷不丁背后一枪,哪个领导也顶不住这种偷袭,所以对下属要吼,更要会哄。就像交警查酒驾,查到某个领导,放人是情分,不放是本分,纯看心情和情商,碰上哪个领导喝多了或者嘴欠,说了交警不爱听的,那对不起,分分钟让你难堪,直接扣人羁押室关起来醒酒都是基操。某草原省警察局长杀自己情妇,结果情妇见面前报警,警察出警直接拦截自家领导,在车上搜出尸体,直接抓人,司法人员的脑回路就是这么倔强。
“走一步看一步吧”,邵处长对什么找人的私下任务兴致缺缺,他觉得就是找到那个大佬的孩子,估计也早已经凉透了,到时候查来查去,这趟差事是福是祸还说不定哪,他的站位就是技术辅助,没有薛处长身在政界那样可以左右横跳,挑选不同的船只展现妖娆身法。政界有个词叫“成熟”,邵处长一直嗤之以鼻,什么成熟,不就是背叛嘛,说的那么文雅,掩盖遮挡不住内里人性的恶臭。
薛处长看邵处长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也识趣地不再谈及,“那咱们就争取早日进村,希望能摸到些有用的信息。”他比邵处长知道的要多些,和邵处长一样,他猜测那个莫名消失在此处的天龙人恐怕凶多吉少,他希望的是介入到后续的高层博弈中,引起大佬们的关注或者直接用掌握的信息换取自己需要的资源。政界最怕的是你这个人沉寂下来了,官场上听不到看不到你的身影,这意味着淡出了领导和组织的视野,沦入边缘,哪怕是督察委走一趟,引来部分关注,等到查无问题之时,还有几分领导关注和补偿心思在其中,也比坐冷板凳要强。薛处长认识个朋友,就深谙此道,哪怕平级调动,也要隔几年搞个动静,显示存在。薛处长拿下此次巡视组的组长差事,也是要靠着这个临时差遣职务,在官场上显示一下存在,同时希望能在临时差遣中能拿到些意外的筹码,窥一窥仙界大门。
“董局,这是事发三天内所有县招进出人员的名单和网络通讯信号统计核查记录,通过数据对比,没有身份不明人员的进出记录。所有信号特征均已经标注提取行动轨迹,没有可疑之处。”
“董局,经过排查县招厨房人员班次和工作人员交接班记录,没有发现不明人员进入厨房情况,结合技术科调取内外监控,足以相互印证。同时我们将厨房内设置的监控启动了全天候记录,确保不会再出现任何食品安全问题。”
“通过警犬对非厨房工作人员和入住人员的逐一排查,没有发现可疑线索……”
“没有发现,怎么能没有任何发现?!”董局长面对着诸多的排查结果黑了脸,面对着县警察局的人才们发出了不满意的斥责。
赶来汇报的部分中层纷纷露出尴尬的表情,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县局就这个手段和条件,他们能又怎么样,难不成编造让领导开心的假消息,那才是脑子有坑。再说啦,治安案件就刑,一个泻药,也没有什么严重后果,定性为投毒,他们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幸好的是,还没正式立案,没有录入内部案管系统,不然这案子会把刑侦支队的老大气哭。
“董局,我们对毒源进行了全县排查,刚才济民药店报告,他们店里报失了硫酸镁钠钾,时间和事发时间段相符,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嫌犯所为!”一个警察,是负责外调的派出所所长,见众人都哑了口,把头一抬,此时给出了好消息。
“好,好极了!”董局长听到有线索,立刻精神一振,“你仔细说说。”
“是”,所长露了脸,顿感没白辛苦,“事发时间应该是在夜间,嫌犯偷偷撬门而入,从药店偷走了两瓶硫酸镁钠钾以及注射器、消毒药水、纱布等物品,因为门市锁具没有被破坏,且被盗药品物资不属于畅销品,且数量极少,药店也没有及时发现,在接到我们的协查通知后,药店进行了盘点,这才发现少了部分药物。我们会同省厅专家共同查看现场,发现锁具内部齿轮簧舌存在明显新划痕,分析为比较简陋的开锁工具暴力开锁所致,和整体推测情况吻合。”
“然后呐?”董局长聚精会神地听了一会儿,发现这个报喜鸟停下了话头,不禁着急地追问。
“然后……”报喜鸟也有些语塞了,“然后我们调取附近的监控,走访了附近的住户居民,没有发现嫌犯的线索,尚不能确定嫌犯身份情况。”
“那就是线索断了?!”董局长生气的吼道。所长同志无奈地低下了头,泯灭到众人的沉默当中。
“董局”一个年轻警察顶着董局长的狂风暴雨怯生生的举起了手。
“嗯?!”董局长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个出头鸟,他提起了些兴致,毕竟没点真材实料一般人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触他的霉头的。他示意这个家伙识相点,快点说出他想要的相关线索。
“董局,我们虽然在药店附近排查没得出什么重要线索,可我觉得事发前一晚药店附近的情况存在异常,有很多社会人士集中在附近,特别是距离药店不远的一家烧烤店,据饭店老板娘反应,那晚很多不良人士聚集在她的店里,偷听道这些社会闲散人士多次提到’’’‘发财’和‘小铺村’,我觉得这不是偶发情况,小铺村的很多干部正好在县招里接受专案组审查,投毒事件即使和他们无关,他们也有可能知道什么风吹草动。因此我建议立刻对这些社会不良份子展开排查,有可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收获”。
董局长眼睛一亮,指着这个年轻的警员问道:“分析得很好,很有道理!小马是吧,你现在在哪个部门?”
小马警官见自己的意见得到了单位一把儿的充分肯定,心中雀跃,硬压着眉眼不要过于跳脱暴露狂喜的心情,他这次发言也是冒了风险的,他始终觉得自己是干刑警的料儿,可不成想分到了岚山镇派出所,当了片警,整天是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郁闷不已。这次见单位领导如此重视的事件,却没有查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让他对在调查中形成的一些判断有了信心,想在众人面前确立信心,并向领导证明自己的价值和刑侦天赋。
“报道董局,我现在岚山镇派出所,这次外围排查被抽调参与工作。”小马警官昂首挺胸,声音洪亮的答道,这让躲在后面的刘长龙所长暗骂一声,你小子想跳槽的心思也太明显了吧。
董局长点了点,直接点将,“小马,你负责这些地皮混子的排查工作,有进展第一时间汇报!刘所长……”董局长看向了露个脑袋,正在向小马警官运气的刘长龙。
“欸,局长,我在这儿呐。”刘长龙没想到被点了将,讪讪地向前几步,缩头缩脑的向局长打着招呼。
董局长看他这疲沓的样子,顿时一脸嫌弃,“知道你们这些老所长我支应不起你们,话说到这儿了,你也别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先给小马配辆警车和协同人员,你也给我盯着点儿进展情况,要是有什么突破,年底给你们所记功表彰!”
刘长龙对什么集体记功奖励不是很感兴趣,他自己立功受奖好几次了,所里这十几年累积下来,也有五六次集体三等功记录了。每个县局每年都有个人三等功四五个名额,集体三等功两三个,除了突发事件因此立功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大家排队分果果,只要表现不太拉跨,过上三五年都有机会轮上。真正稀罕的是二等功及以上,这个是需要省厅一级批准授予的,到了省一级才基本有含金量,至于一等功或荣誉称号,这需要部级以上的审批了,对基层警察来说,二等功可以奢望争取一下,再往上基本就属于传说层面的可望不可及状态了,当然舍命状态除外,毕竟这不是争取进步的方式,一般发生都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你还没反应过来,一等功就闪烁在头顶上了,你要是琢磨着怎么才能立上一等功,基本也就错失了千钧一发时牵动本能良善爆发人品的机会了。
刘长龙老油条般的表了个态,退回到人群中隐藏了身影,这让董局长不由得撇了撇嘴,可他对这些中层老油条也毫无办法,真正碰到事儿出苦力的,还是要指望像小马这样还有进步欲望的年轻牛马。
李云灵此刻正在房间里,斜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手机电池,他在进入县招之前就将手机电池拆了下来,以避免电子信息的痕迹暴露。他反复琢磨着从县招张师傅他们那里套出的巡视组相关信息,以及自己舍身入局后督察委的反应,他隐隐觉得针对小铺村拆迁资金的问题,这样大张旗鼓的几乎将村干部一网打尽的方式,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等到确定是省里下来的巡视组也汇聚到此地,这让他确信属于是事出反常了。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和思想和接触到的人存在很大差异,周围的一切事物也全是陌生感,很显然此间不是他熟悉的地方,那么巡视组的反常莅临与介入,说明此间有他不知晓的秘密原由,这些隐藏在水面之下的信息,可能才是他需要的。李云灵皱起了眉头,如何才能和巡视组打上交道,这让他陷入了沉思。介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或组织当中,离不开两个关键要素:人与事件。一个个人名和脸庞在李云灵的脑海中流水般的闪现划过,一个个计划与构想在心间旋起旋灭,两个名字慢慢地浮现在李云灵的脑海:金爷和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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