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话,我不知常杨柳听进去了没有,反正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做到仁至义尽了。两人匆匆一见一别,又是数日,我们一行数人终于来到皇城北门,这里早有禁卫军士卒带着皇帝的诏书等着宣诏了。
有一个都尉模样的军官走过来给我的眼睛上蒙了一块布,并叮嘱我不要扯下,随后便扶我进入一辆马车。然后,就听到车外边一声鞭响,车夫呼喝了一声:“驾”,随后马蹄得得得地跑动了起来,车轱辘吱吱呀呀地响着,整座皇城便没了其它任何声息。
不知颠簸了多久,车停了下来,我被人扶下车,又搀着走了几十步,随之有人才把我的蒙眼布条扯了下来。
我睁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进入到一间密闭的屋子里,那个扶我的官差道:“金王孙,站在你面前的是卫绾丞相,他要向你宣诏,还不跪下。”
我一听说丞相要宣皇诏,立即虔诚地跪下伏地叩首。卫丞相顿了顿,清了清嗓子道:“大行景帝有诏,着行医大夫金王孙在金宇殿房,运用蛇珠,启动咒语,驱赶皇城妖孽,不得有误,钦此。”
丞相卫绾宣诏结束,让我起身接了诏书,然后道:“金王孙,从今天起你就安排在此屋居住,不得出门,不得串亲,不得访友,更不得让人知道你身在此处,这里的吃穿用度皆有人伺侯着,你尽管在此享用,并施法,为大汉王朝建功立业,若能成功,皇帝必颁诏重重封赏。”
卫绾还一再叮嘱,若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门外的禁卫军去做,他们都会尽可能地满足我的要求。
送走卫绾后,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套殿房,足有200见方,分一堂两室,墙壁夯土和土坯混用,中间有壁柱,墙面用白灰涂刷,上绘彩色壁画。方形地砖铺地,上有黑色漆形花纹。堂前用帷幔分段卷着,两端系着黄色穗子。两边厢房设案台和床帐,都有垂有帷幔隔开,这应该是哪个官员腾出来的房子。
想起王娡与我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最后分道扬镳,各种苦辣酸甜一股脑儿全涌上心头,令我心潮起伏,感慨万千,我不忍毁掉她,更不忍让我的许愿付之东流。但一想到我的朋友们,我的翠翠之死,我就恨上心头,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品尝了,哎!真是爱也蛇珠,恨也蛇珠啊!
我顾不上再端详房内设施,迫不急待地拿起叠在床上的衣物,净了身,吃了饭,焚上香,待夜朗星稀之时,便静坐殿堂前的蒲团上,手握蛇珠,口里念动咒语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蛇神听令,因王娡受前世蛊惑,滥用超能力,害人过多,孽业深重,请上天罚其身上的蛇魅死去,回归人的本性。”
我把那咒语一念完,胸中立刻翻江倒海般涌动起来,那颗蛇珠突然化作一道光飞向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仿佛看见城内后宫深处,有一粉面女子,头戴牡丹簪花,身披印花敷彩纱丝绵袍,白色的鳞片正被一片片从肉中拔掉,赤条条的肉身鲜血淋漓,嚎哭之声不绝于耳。
宫外两旁各侍立着数个白罗芳心曲领短衫,头裹幞头的秀女,正颤抖着身子不敢吭声,静侯殿内皇后经受着灵魂脱壳的痛苦折磨和煎熬。她们不敢靠近,更不敢乱说,只能静静地等待。
等待一个历史的说法,等待一个炼狱重生的皇后。
从此以后,我知道自己绝难再见到前妻王娡了。感叹这一生有缘与一个历史上的皇后做了一回夫妻,虽不经传,但也丰富了我的人生,催我自新,促我重生。
夜晚,我仿佛看到智清师父来到我的床前相嘱:“金王孙,你的保护神已经走了,该用的福报也已经用完了,现在赶紧回归伏羲庙继承我的衣钵吧,如果来晚了恐再难有机会了,若有不测,后悔不及。”
“师父,卫绾丞相曾诺,只要我为朝廷驱走妖孽,立下大功,必会封官赐爵,光宗耀祖,此时离开岂不是亏大了。”
“傻小子,人生所谓赢亏只是你个人的一种体验而已,江山自古就摆在那里,不需要谁来立标榜,更不需要谁来立功。看万水千山,飞禽走兽,自古都与人类共存。他们老刘家只不过像其它强盗一样,圈地为王而矣。每个王侯将相都是为了打天下,坐金殿,睡女人,抢财产!帝王将相、皇后妃嫔、宦官秀女都是要吃人的,你不走随时都会被他们吃掉。你已有医术傍身,又何必执着于封建浮华的功名利禄呢?你看身边那些充满欲望,追名逐利的达官贵人们,有几个有好下场?做一名普通的仁心医者难道不香吗?赶快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的头一灵醒,发现自己似梦非梦,似醒非醒,回味师嘱,咀嚼之间,总觉得话语意犹在耳。于是我赶紧收拾好行李,趁着门卫打瞌睡之机,悄悄离开那所偏殿庭院,一路小跑着直趋城门。恰赶上晨钟敲响,大门打开,我随着出城的百姓,紧忙着走出城门,在门边店家雇了辆马车,一路打马扬鞭,绝尘而去。
恍惚间,我突然听到耳旁响起宦官宣诏的声音:“大行景帝宣,鉴于三品御赐行医大夫金王孙驱妖有功,着封金王孙为朝廷二品行医大夫,御赐“医者仁心”牌匾一块,赐御酒一杯。钦此。”
公元前141年3月7日,汉景帝刘启离世;3月21日,年仅十六岁的太子刘彻登基称帝,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汉武帝。他即位后,尊奉皇太后窦漪房为太皇太后。尊奉王娡皇后为皇太后。我那已出嫁的女儿金俗也被汉武帝刘彻接进宫里,做了公主,享受人生浮华。
公元8年,梓潼人哀章制作铜匮,内藏《天帝行玺金匮图》与《赤帝行玺某传予黄帝金策书》,伪托汉高祖遗命,令白帝后裔王莽称帝。于是王莽便到高帝祠庙接受铜匮,戴上王冠觐见太皇太后,坐在未央宫前殿,即天子位,定国号为“新”。
至此,西汉灭亡,王莽达到了他的托古改制、篡汉自立的政治野心。
这正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深院宫娥,运退反为妓妾;风流妓女,时来配作夫人。青春美女,却招愚蠢之夫,俊秀郎君,反配粗丑之妇。初贫君子,天然骨骼生成;乍富小人,不脱贫寒肌体。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生;水不得时,风浪不平;人不得时,得运不通。注福注禄,命里已安排定,富贵谁不欲?……出则壮士执鞭,入则佳人捧觞,上人宠,下人拥。人道她贵,非她之能也,此乃时也、运也、命也。嗟呼!人生在世,富贵不可尽用,贫贱不可自欺,听由天地循环,周而复始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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