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艳阳高照,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甲乙两地民众齐聚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涌动的潮水,低声的议论如同海浪般一波一波地翻滚着。大家表情各异,焦虑、期待、怀疑交织在一起,都在等待着最终方案的公布。
顾青岩一身青衫,站在高台中央,他身后是神情自若的凤婉兮和略显紧张的水利专家王芒。甲地李县令和乙地张县令也赫然在列,两人脸色阴沉,显然对顾青岩提出的新方案并不满意。
顾青岩环视一周,朗声说道:“各位乡亲,经过几日的调研和讨论,我们制定了新的水利分配方案。”他示意王专家将方案张贴在高台上,巨大的布帛徐徐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众人纷纷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方案的内容。一些识字的村民开始低声念诵,解释给周围的人听。起初,气氛还算平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渐渐响起。
“这方案不行!我们甲地的水都被乙地抢走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甲地村民大声嚷嚷道。
“就是!我们乙地本来就缺水,凭什么还要让给甲地?”一个乙地村民也跟着附和。
人群中开始出现一些鼓噪的声音,一些人被煽动起来,情绪激动地叫嚷着,甚至有人开始推搡起来。顾青岩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些陌生面孔,他们眼神闪烁,似乎在暗中煽动民众的情绪。他心中明白,这些人一定是旧水规背后的既得利益者派来的。
李县令和张县令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陈士绅则站在人群后方,嘴角挂着一丝阴险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顾青岩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他高声说道:“各位乡亲,请静一静!我知道大家对新方案还有疑问,我们今天就是来解答大家的疑问的。”
然而,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喧闹声中。人群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场面几近失控。
凤婉兮轻轻拉了拉顾青岩的衣袖,低声说道:“青岩,这样下去不行……”
顾青岩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眉头紧锁。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控制局面,他的方案将会功亏一篑。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大家听我说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过去。只见凤婉兮站在高台边缘,她身姿纤弱,却散发出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喧闹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看着她,等待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凤婉兮环视一周,语气温和却坚定:“各位乡亲,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自己的利益,但请相信,顾大人制定的方案是为了甲乙两地长远发展考虑的。”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了几个叫嚷得最凶的村民身上,“我知道,改变总是令人不安,但固步自封只会让我们永远困在困境之中。”
她的话语如同春风化雨,渐渐平息了众人的怒火。顾青岩趁热打铁,示意王专家将准备好的图表展示出来。“各位乡亲,请看!”他指着图表上的数据,“这是新方案的收益预估,也是与旧水规的对比。新方案虽然在短期内可能让部分人感觉利益受损,但从长远来看,它能提高水资源利用率,增加两地的粮食产量,最终惠及所有人!”
王专家也站出来解释道:“顾大人说的没错。旧水规存在很多弊端,导致水资源浪费严重,而且容易引发水患。新方案采用分流、蓄水等先进技术,能够有效解决这些问题,确保两地都能获得稳定的水源。”他拿出一些模型和图纸,详细地解释了新方案的运作原理。
图表上的数据清晰明了,王专家的讲解深入浅出,渐渐地,一些村民开始理解新方案的优势。郏县民众率先转变了态度,他们本就饱受缺水之苦,新方案承诺的稳定水源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我们相信顾大人!我们支持新方案!”一个乙地村民带头喊道,其他乙地村民也纷纷表示赞同。
看到郏县民众的态度转变,郝县民众也开始重新考虑。他们虽然担心自己的利益受损,但也不希望看到两地继续争斗下去。一些原本持反对意见的村民开始动摇,低声与周围的人讨论起来。
李县令和张县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陈士绅也皱起了眉头,他感觉到事情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顾青岩看着逐渐转变的民意,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明白,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更艰巨的挑战在等着他。他正要开口说话,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几个彪形大汉挥舞着棍棒,冲向了高台,一边跑一边高喊:“打倒顾青岩!我们要旧水规!”
顾青岩眼神一凛,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他低声对凤婉兮说:“保护好王专家。”然后,他大步走向那几个闹事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顾青岩身形一闪,已挡在那几个闹事者面前。他并未拔剑,只是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看似轻柔无力,却蕴含着强大的内力。那几个彪形大汉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纷纷被震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哀嚎不止。
人群中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顾青岩的身手震慑住了。那些原本还在犹豫的郝县民众也彻底被他的实力折服,开始相信他确实有能力改变现状。
“谁还想闹事?”顾青岩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广场上回荡。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眼神锐利如刀,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不敢与之对视。
凤婉兮在一旁指挥着衙役维持秩序,安抚受惊的百姓。她身姿优雅,举止从容,宛如一颗定海神针,稳定了现场的局势。顾青岩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总能在关键时刻展现出惊人的力量,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
看到局势得到控制,顾青岩再次走到高台边缘,对着众人说道:“我知道,改变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但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新方案是为了甲乙两地共同的未来,我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并支持。”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坚定,“至于那些在背后搞鬼之人,我奉劝你们早日收手,否则,我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人群中传来一阵窃窃私语,有人开始指责那些闹事者,也有人对顾青岩的强硬态度表示赞赏。陈士绅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没想到顾青岩竟然如此果决,完全不给他留任何余地。
李县令的脸色变幻不定,他原本想借这次事件试探顾青岩的底线,却没想到反而被顾青岩展现的实力所震慑。他偷偷地观察着周围民众的反应,心中开始权衡利弊。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匆匆跑到顾青岩身边,低声说道:“大人,李县令求见。”
顾青岩微微颔首,示意衙役将李县令带过来。他看着李县令走近,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大人,有何指教?”顾青岩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却让李县令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
李县令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强作镇定地说道:“顾大人,下官…下官想与您单独谈谈。”
顾青岩看了凤婉兮一眼,凤婉兮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顾青岩便跟着李县令走到一旁,低声问道:“李大人,你想说什么?”
李县令压低声音,说道:“顾大人,这新水规…真的对甲地有利吗?”
顾青岩目光如炬,直视着李县令的眼睛,“李大人,你应该清楚,这新水规是为了甲乙两地长远发展考虑的。难道,你只关心眼前的蝇头小利,而不顾甲地百姓的未来吗?”
李县令脸色一变,支吾着说不出话来。他偷偷瞥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陈士绅,心中更加犹豫不决。陈士绅察觉到李县令的目光,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李县令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马蹄声越来越近,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骑士高举令旗,大声喊道:“八百里加急!京城急报!”
众人纷纷避让,李县令也暂时将与顾青岩的对话搁置。骑士翻身下马,将一封盖着红色火漆印的信件递给顾青岩。顾青岩展开信件,快速浏览了一遍,脸色微微一变。
“怎么了?”凤婉兮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
顾青岩将信件递给她,“朝廷催促尽快落实水利方案,并要求我即刻回京述职。”
凤婉兮看完信件,秀眉微蹙,“看来,有人在京城活动,想要加快此事进程。”
顾青岩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李县令身上。他知道,现在必须尽快解决甲地的问题,否则一旦他离开,局面恐怕难以控制。
“李大人,”顾青岩主动走到李县令面前,语气平静,“关于水利方案,我还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你谈谈。”
李县令有些意外,但还是跟着顾青岩走到一旁。他心中忐忑,不知顾青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知道你还在犹豫,”顾青岩开门见山,“你担心新方案会损害甲地的利益,也担心得罪陈士绅。”
李县令脸色一变,没想到顾青岩竟然如此直白。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顾青岩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大人,你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份心意我理解。但是,眼光要放长远一些。新方案看似让甲地暂时吃亏,但从长远来看,却是利大于弊。”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朝廷已经决定加大对水利设施的投入。只要你支持新方案,我可以承诺,甲地将会获得更多的水利建设项目,例如修建新的水渠、水库,甚至可以引进先进的灌溉技术……”
李县令瞪大了眼睛,这些承诺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原本以为顾青岩会施压,没想到竟然会主动给他好处。
“这……这可是真的?”李县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青岩微微一笑,“我顾青岩说话算话。”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你不是一直喜欢收集古董字画吗?我府上最近得了一幅前朝名家的真迹,就当是见面礼了。”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一个秘密,实则周围不少人都能听见,这种“公开的秘密”反而让李县令更加受用。
李县令闻言,眼睛一亮,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这幅字画他觊觎已久,没想到顾青岩竟然如此大方。
“顾大人,下官……下官一定全力支持新方案!”李县令激动地说道。
顾青岩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李县令的支持至关重要。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水利方案即将实施,大家都在忙碌筹备,可顾青岩却总感觉有些不安,似乎有隐藏的问题尚未被发现。他站在高处,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眉头紧锁。
“怎么了?”凤婉兮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顾青岩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他突然停了下来,目光落在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心中突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个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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