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已填制好的《水行政处罚决定书》,念给丁彤彤听:“丁彤彤,经本机关查实:你在黄河河道内建设厂房,违反了相关水法律规定,决定给予你罚款人民币贰万圆,自行拆除违章厂房,恢复河道原貌的行政处罚。限你在收到《水行政处罚决定书》即日起,按规定缴纳罚款人民币贰万元,自行拆除违章厂房,恢复河道原貌。否则,将有河道主管部门强自拆除。若对本处罚不服,可以向安平市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我将《水行政处罚决定书》递给了丁彤彤,这时丁彤彤张眼望见了一男一女正从厂房里出来,向他走了过来。
这一男一女是谁?
这男人是丁彤彤的兄弟丁鸿鸿。
这女人是丁彤彤的爱人唐柏诗。
两人正在厂房内聊着准备扩建鸡场规模的事,唐柏诗眼尖,骤然就发现了前来的执法人员,心里怫然不悦,寒着脸道:“兄弟,你看这些人又来了。”
丁鸿鸿抬眼,恰巧在我递给丁彤彤《水行政处罚决定书》的那一刻。
他有些惶惶恐恐地道:“大嫂,这些人给了大哥一份东西,咱们过去看看吧!”
唐柏诗当然同意。
两人视若无睹地从执法人员面前走到丁彤彤身旁,探头探脑地看拿在丁彤彤手中的《水行政处罚决定书》。
卢毅肃然道:“丁老弟,如果没有异议,就在《水行政处罚决定书》上签字吧!”
丁彤彤眯缝着像月牙儿一样阴寒的眼睛,不吱声。
唐柏诗忽然一把抢过丁彤彤手里的《水行政处罚决定书》,情急道:“老丁,不能签收。如果签了,就等于认同这份处罚决定,不要忘记咱们不只是不想拆除厂房,还准备扩大鸡场规模呢。”
她最后一句如一声炸雷将众人震得有些昏眩,省悟过来的一些人都在心里暗自发笑。我也暗笑,这唐柏诗是什么逻辑,这间违章厂房的事情还未解决,却异想天开地想要再扩建鸡场规模,这简直是痴人呓语,亵渎法律。
痴人呓语的还有丁鸿鸿,这是一位朴实的农民,内心知道哥哥、大嫂为操持这个养鸡场揉尽了心血,砸进了全部的家当,到现在外面仍欠着一笔笔的大额债务,而今养鸡场刚刚算步入正轨还没有分毛的盈利,就猝然来了一批执法人员要拆除厂房,这反差就像是中了伍佰万的福彩大奖,兑奖时却发现丢失了彩票一样。
他不能不生气。
他额上暴起青筋,嘶声喊着:“哥,大嫂说的没错,不能签,说什么也不能签,签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许帆眼看阵势要乱,走到丁鸿鸿身边,声如春雷,大喝道:“你不要说这些擦枪走火的过激言语,你这是妨碍公务,知不知道?”
丁鸿鸿一时被许帆气势震住,那双多黑少白的眼睛一翻,垂头不语。
众人神色肃然地盯视着丁彤彤,丁彤彤脸如春灰,低头没有动。
唐柏诗忽然动了,愤然拧身朝厂房走去。脚落地,砰砰有声,显然心中气极还怒极。
她要干什么?
我心中倏地浮起某种预感:“不好,她不是要破釜沉舟、殊死一搏吧!”
我的预感马上应验。
唐柏诗极快地从厂房里又走出来,一样的愤然,一样的脚步砰砰,不一样的是她的手。她走向厂房时,一手空空,一手捏着《水行政处罚决定书》,此刻空手中却握了一把白色铮亮的菜刀。
她竟然是到厂房里取了一把菜刀,菜刀的出现,使事情开始变得复杂,案件性质瞬间由水事案件转化为治安案件。
许帆心头遽然一凛,手不觉按住了腰间的手枪。
丁彤彤、丁鸿鸿也是吃惊地盯着唐柏诗,两人都了解她,尽管她已是中老年人,脾气却仍如年轻时一样暴躁执拗,倔强起来时,谁的话也听不入耳,认定的事情绝无转圈的余地,如此性情的一个女人,无疑是非常可怕的。
她要做什么?
这时际,天空中突有白纸屑四散飞飘,却是唐柏诗恨然撕碎了《水行政处罚决定书》,往空中一扬,纸屑就如同碎花蝴蝶般,飘飘然地散落在众人头顶、身上、地下。
每个人都愣住,仿佛还不相信她居然撕毁了法律文书。
可是又实在没法子不相信。
漫天纸屑里,又有刀光一闪,就像是白色的匹练一样令人触目惊心。
唐柏诗的话同样令人触目惊人,她对着空中扬了扬刀,声调冷沉,恨然道:“《水行政处罚决定书》已被我撕毁了,厂房也绝不能让你们拆除,你们要强拆,我就死给你们看,人这一辈子,无非就是个过程,无非就是个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她果然提刀横在了脖颈间,阳光照在刀锋上,闪出残酷的光芒。
每个人都又愣住,仿佛还不相信她居然把刀横在了脖颈间。
这种情形下,无论什么事都可能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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