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偎倚在杨过怀中,迷迷糊糊间见金轮国师持轮而上,心想凭杨过一人之力,决计敌他不过,低声道:“过儿,你给我找一把剑,咱们……咱们……一起……一起使玉女素心剑法打他。”杨过胸口一酸,低声道:“姑姑你放心,过儿一人对付得了。”小龙女向左挪移,要尽量遮在杨过身前,为他多挡些灾难。杨过又感激,又欢喜,大声道:“姑姑,咱俩今日一起力战群魔,人生至此,更无余憾。”玄铁剑向前直指。
国师不敢与他正面力拚,纵跃退后,立时呜呜声响,一只灰扑扑的铅轮飞掷过去。杨过举剑便削,铅轮却绕过他身后,回向国师,这一下竟没削中。只听得呜呜、嗡嗡、轰轰之声大作,金光闪闪,银光烁烁,五只轮子从五个不同方位飞袭过来。
杨过生怕牵动小龙女的伤势,凝立不动。国师五轮齐出,仅为佯攻,旨在试探,五轮在二人身旁绕了个圈子,重行飞回。他见杨过并不举剑追击,已明其意,心下暗喜:“你不敢移动身子,加重小龙女伤势,处境之劣,无以复加。我纵跃远攻,已立于不败之地。”对方既断一臂,又要保护伤者,按照国师的身分原不能如此相斗,但他知道良机难再,小龙女一旦伤愈,他二人联手固对付不了,便算小龙女重伤而死,杨过少了牵制,自己也未必能是敌手,只有今日乘势一举而毙,方无后患,至于是否公平,却顾不得这许多了。
这情势旁观众人也能瞧得明白,都觉国师太也不够光明磊落。麻光佐大叫:“大和尚,你是英雄,还是混帐王八蛋?”
国师只作没听见,五轮连续掷出,连续飞回,仍绕着杨过和小龙女兜个圈子,又伸手接住。五只轮子忽高忽低,或正或斜,所发声音也有轻有响,旁观众人均给扰得眼花缭乱,心神不定。突然之间,麻光佐“啊”的一声大呼,却是铜轮斜里飞来,猛地转弯,从他头顶掠过,将他头皮削去了一片,头皮连着一丛头发,血淋淋的掉在地下。麻光佐捧头大骂,却也不敢扑上去厮打。
2.
霎时之间,国师的轮子五毁其三,但他全不气馁,舞动金铁双轮,奋勇抢攻。杨过挺剑刺出,国师侧身拗步,避剑出轮,这时轮子不再脱手,虽无法远攻,却比遥掷坚实得多。他绕着杨龙二人,左攻右拒,纵跃酣斗,双轮跳荡灵动,呜呜响声不绝。杨过的玄铁剑却似使得颇为涩滞,但每一招都恰到好处,正是大巧不工的重剑剑法,不论国师如何变招,总欺不到杨龙二人三步之内。堪堪斗了四五十招,国师双轮归一,向小龙女砸去。杨过玄铁剑刺出,嗒的一声轻响,抵在金轮边上,两股内力自两件兵刃上传了出来,互相激荡,霎时间两人僵持不动。
杨过此时内力之强已在国师之上,但功力却不及国师,只觉对方冲来的劲力绵绵不绝,心想:“既至互拚内力,玄铁剑鼓荡冲击的威势便无法施展,这贼秃练功时日久长,功力深厚,为时一久,必占上风。且引他贴身,用袖子出其不意的拂他面门。”左臂缓缓退缩,两人原本相距五尺有余,渐渐的相距五尺而四尺半,四尺半而四尺。
国师的弟子达尔巴和霍都一直守在师父身旁,见师父渐占优势,心中大喜,向前走了几步。达尔巴关怀师父的安危,又盼师父别伤了转世投胎的“大师兄”。霍都却是想暗算杨过。他挥动折扇,似是取凉,其实要俟机发射扇中暗器。
3.
丘处机与王处一见他目光闪烁的缓步上前,便知他要出手助师,二人对望一眼,均想:“杨过虽与我教为敌,但夷夏之争重于一切,且大丈夫光明磊落,是输是赢,当凭真本事取决。终南山岂容奸徒猖狂?”丘处机踏上一步,怒喝道“霍都,你想在重阳宫搞偷袭暗算,当我全真教没人了吗?”他剑指霍都,一字一句地说道“卑鄙小人,你胆敢与我一战?”这句话用上了十成内力,直震得霍都头脑发昏,心下骇然:“这老道曾与潇湘大师打成平手,适才又差点与尼摩大师同归于尽,我如何能是他的对手?单是他刚才显得这一手内力,就已经远在我之上。”只得回道:“您老人家与成吉思汗平辈论交,岂能对我这晚辈出手?”
岂知丘处机毫不理会,一剑直取霍都胸口要害,他性子极为爽快,对十八岁的小姑娘尚且说打就打,何况霍都这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霍都急忙举起钢扇挡架,剑扇相碰,霍都只觉虎口剧震,兵刃几乎脱手,他怕丘处机乘胜追击,急忙倒纵出二丈之外,摆开架势严守门户。
丘处机却不移步,只是虚劈一掌,重重打了霍都一个耳光,说道“你既自认晚辈,我便替成吉思汗教训教训你。”
霍都只觉头晕眼花,脸上火辣辣地疼痛,他不敢还手还嘴,只得转移话题:“我蒙古大汗要敕封全真掌教,还请丘道长接旨。”
丘处机回道:“倘若蒙古大汗下令禁止屠城,蒙古军队从今日起不再烧杀抢掠,我便接受敕封。但只要蒙古军队再犯一次,我全真教便与之不死不休。”
霍都心想全真教道士一直在我军后方斩兵杀将,这话倒非虚言恐吓,但这要求实在难以答应,大汗若不让将士们掠夺战利品,他这位置也就坐不稳了。
霍都虽是无信无义的小人,但也没那个胆子答应,只得仰天打个哈哈,说道“历朝历代要统一天下,烧杀抢掠都不可避免,只有天下一统,百姓方能安居乐业,丘道长想必也知道。“
丘处机冷冷地道:“你们蒙古人有什么资格统一天下?我全真教八万弟子个个武艺精熟,我丘处机若是去统一天下,绝不容全真弟子祸害百姓。”
全真教的组织核心是对王重阳、丘处机等人的神化崇拜,只要丘处机一声令下,除赵志敬等少数叛徒败类之外,绝大多数全真弟子都会心甘情愿地为他拼上性命。全真教力量虽不及宋蒙任何一方,丘处机要统一天下也并非不可能。但全真教内部管理漏洞甚多,刘处玄主持的戒律堂并不完善,丘处机说绝不容弟子为恶,就有些一厢情愿了。
霍都对众位蒙古武士说道“全真掌教拒不受封,已是反贼一党,诸位随我一同拿下他。”
赵志敬下令各处的守山弟子放蒙古武士上山,此时玉虚洞周围的蒙古武士已达数百人之多。
丘处机冷笑道“想倚多为胜吗?”他大踏步向前,只迈出一步,便已走到霍都身前,如此轻功实是世间罕有。霍都吃惊之余,急忙举起钢扇挡架。丘处机运剑如风,顷刻间连出二十余剑,每一剑都力道奇大,一柄不到两斤的剑,竟如百余斤的钢杖一般威猛,偏偏出剑变招又极为迅速,既具轻兵器之灵巧,又有重兵器之威猛,实是武林中罕见绝技。
霍都只接了数招,已是双臂酸麻胸口隐隐作痛,待要施展轻功逃走,但给丘处机掌风罩住了,脱身不得,只得竭尽平生武功,全力腾挪躲闪,勉强避开了几处要害,饶是如此,也是连中八剑,二十余招之后,霍都已是狼狈不堪,破绽毕露,丘处机看准时机,一掌正中霍都胸口,将他击出数丈之外,霍都口喷鲜血,倒地不起。
这几下兔起鹘落,周围蒙古武士虽多,竟无一人来得及出手相助,此时见霍都倒地,急忙抢上将他抬下去交给军医医治。
霍都的武功已在当年欧阳克之上,但全真武功永无止境,越到后期进境越快,丘处机这二十年来武功大进,内力剑术都远胜当年,若非他与尼摩星大战了一场内力未复,霍都早已死在他剑下了。
补充设定:
1.旁白及战绩
【达尔巴和霍都的武功与郝大通等在伯仲之间,虽不及丘处机、王处一的精湛,但也决不致只一招便给掷开。】
……
只可惜过于迫促,这一招还只练到三四成火候,饶是如此,达尔巴和霍都也已抵挡不住,竟给五子一击成功。】
——神雕第26回
【只可惜过于急促,这一招只练到了八成火候,饶是如此,达尔巴和霍都也已抵挡不住,竟给他们一击成功,摔入洞中,晕了过去。】
——连载版神雕第71回
2.表现力
【他转过一排青松,刚望到玉虚洞洞门,不由得暗暗叫苦,只见数十名蒙古武士正在搬运山石,堵塞洞门。】
——神雕第25回
【猛听得砰彭一声震天价大响,砂石飞舞,烟尘弥漫,玉虚洞前数十块大石崩在一旁,五个道人从洞中缓步而出,正是丘处机、刘处玄等全真五子。
达尔巴和霍都大吃一惊,眼见这般破洞的声势,便如点燃了的火药开山爆石一般。】
——神雕第26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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