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琴默一路忧心忡忡地抱着温宜回了延禧宫。温宜年纪尚小,又天生体弱,曹琴默不敢怠慢,打起帘子便吩咐屋里伺候的宫女道:”快去,将本宫新得的那件银狐披风取来,给公主殿下披上。”
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将温宜抱到暖炕上,一面又柔声问道:”公主殿下可觉得冷?告诉本宫,方才在华妃娘娘宫里可有好好用点心?”
温宜摇摇头,声音又轻又细,带着几分稚气的怯懦:”回额娘的话,宜儿不冷,也用了一些点心。”
曹琴默听罢,心里却更加不安起来。依着温宜的性子,若是往常在年世兰宫里受了委屈,回来定会哭闹不止。今日却这般安静乖巧,只怕是在华妃宫里受了年世兰的威胁。
想到这里,曹琴默不禁又气又恨。这年世兰,自己素日里对她恭敬有加,凡事都顺着她的心意,她却丝毫不念及旧情,竟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正自气恼间,忽听得外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曹琴默抬头一看,却是颂芝领着两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颂芝脸上堆着笑,上前朝曹琴默福了一福,道:”曹贵人吉祥。我们娘娘说了,公主殿下金枝玉叶,身边伺候的人也该仔细些。这两个小太监机灵懂事,特地送来服侍公主殿下。”
曹琴默如何不知这是年世兰的借口,分明是想借此机会安插眼线在自己身边!只是如今温宜还在年世兰宫里,自己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年世兰撕破脸。
想到这里,曹琴默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有劳颂芝姑娘走这一趟了,本宫这里正好缺人手,就替公主殿下谢过华妃娘娘的好意了。”
颂芝见曹琴默如此识趣,也懒得再多费口舌,敷衍了几句便带着人离开了。
曹琴默看着颂芝离去的背影,心中越发不安起来。她知道,自己与年世兰之间的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几日后,新一批的秀女入宫,宫里顿时热闹起来。年世兰照例安排人给各宫都送了些东西,自己则带着打扮一新温宜公主,乘着轿辇去了咸福宫。
咸福宫中,齐月宾正斜倚在榻上,手里捧着一卷佛经,静静地看着。自打多年前小皇子夭折后,齐月宾便一直郁郁寡欢,身子骨也大不如前。
“娘娘,华妃娘娘带着温宜公主来了。”宫女轻轻地禀报道。
齐月宾闻言,不禁微微蹙眉,心中暗自纳罕,这年世兰素来眼高于顶,平日里除了皇后,旁人根本不放在眼里。今日怎么有空带着温宜公主到自己这冷清的咸福宫来?
“快,快请华妃娘娘进来。”齐月宾虽然心中疑惑,但也不敢怠慢,连忙吩咐道。
年世兰一进屋,便看见齐月宾正由着宫女扶着起身,忙上前几步,亲手扶住齐月宾,娇笑道:”姐姐这是做什么?妹妹不过是来串个门,怎么还劳动姐姐亲自起身相迎?”
齐月宾淡淡一笑,道:”妹妹说笑了,你如今可是宫里的风云人物,姐姐哪里敢在你面前托大?”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在暖榻上落座。年世兰命人奉上茶点,又将温宜公主叫到跟前,柔声道:”温宜,快来见过你端妃娘娘。”
温宜公主怯生生地走到齐月宾面前,奶声奶气地行了个礼:”宜儿见过端妃娘娘。”
齐月宾见温宜公主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爱,笑着拉过温宜的手,道:”好孩子,快起来,到本宫身边来坐。”
温宜公主看了看年世兰,见她笑着点了点头,这才走到齐月宾身边坐下。
年世兰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状似无意地说道:”姐姐,妹妹今日来,其实还有一事相求。”
齐月宾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问道:”妹妹这话说的,有什么事是需要姐姐帮忙的,妹妹尽管开口便是。”
年世兰叹了口气,道:”不瞒姐姐说,妹妹最近身子有些不适,太医说需要静养,可妹妹放心不下温宜,这孩子自幼体弱多病,身边离不了人照顾……”
齐月宾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年世兰的用意,这是想把温宜公主托付给自己照顾。
齐月宾虽然性子温和,但却不是个傻子。温宜公主是皇上宠妃曹贵人的女儿,如今曹贵人失势,年世兰却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把温宜公主送到自己这里来,这其中的意味,实在耐人寻味。
想到这里,齐月宾不禁有些犹豫起来。她素来不喜与人争斗,只想安安静静地在后宫中度日。若是答应了年世兰的请求,日后少不得要卷入后宫的是非之中。
可若是不答应,年世兰未必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因此记恨自己。
一时之间,齐月宾只觉得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年世兰见齐月宾面露难色,便知她心中顾虑,于是又添油加醋地说道:”姐姐有所不知,皇上对温宜公主十分疼爱,前几日还特意命内务府送了许多珍玩到延禧宫,说是要给公主殿下压惊……”
齐月宾闻言,心中更加为难。她知道,年世兰这是在故意抬出皇上,逼迫自己就范。
“姐姐,妹妹知道您菩萨心肠,一定会好好照顾温宜的。”年世兰见时机成熟,便趁热打铁道,”您就当可怜可怜妹妹,帮帮妹妹吧。”
说着,年世兰竟起身跪在了齐月宾面前,眼圈微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齐月宾见状,心中一软,只得长叹一声,道:”妹妹快起来,起来说话。”
“姐姐,您这是答应了?”年世兰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起身问道。
齐月宾无奈地点了点头,道:”罢了罢了,既然妹妹开口了,姐姐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年世兰大喜过望,连忙道谢:”多谢姐姐,姐姐的大恩大德,妹妹没齿难忘!”
说着,年世兰便命人将温宜公主的衣物玩具都搬到了咸福宫,又细细叮嘱了颂芝几句,这才带着人离开了。
齐月宾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得并不明智,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年世兰从咸福宫出来,心情大好,她吩咐轿辇转向养心殿,想去皇上面前邀功。
到了养心殿外,年世兰却见苏培盛正守在殿外,不禁有些奇怪:”苏公公,皇上这会儿在忙什么?”
苏培盛躬身道:”回娘娘的话,皇上正在里面歇息。”
年世兰正要进去,却听苏培盛压低了声音说道:”皇上方才还召了曹贵人过来,这会儿应该还没走远。”
年世兰脚步一顿,脸上笑容渐渐敛去,她转头看向苏培盛,目光锐利:”哦?是吗?本宫怎么不知道这事?”
苏培盛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回道:”奴才也是听底下的人说的,许是曹贵人有什么要紧事求见皇上,所以才没惊动娘娘。”
年世兰冷笑一声,道:”要紧事?她一个失了宠的贵人,能有什么要紧事?莫不是又想耍什么花招,来皇上面前哭哭啼啼,博取同情吧?”
苏培盛低着头,不敢接话。
年世兰看着苏培盛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心中越发不快,她冷哼一声,道:”苏公公,你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
苏培盛心头一凛,连忙跪下道:”奴才该死,奴才只是随口一说,还请娘娘恕罪!”
年世兰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培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道:”苏公公,本宫念在你伺候皇上多年,这次就饶了你。不过,下不为例!”
“奴才谢娘娘恩典!”苏培盛叩头如捣蒜,冷汗涔涔而下。
年世兰不再理会苏培盛,转身便要进殿。
苏培盛见状,连忙提醒道:”娘娘,这会儿皇上正在休息,要不奴才先进去通传一声?”
年世兰脚步一顿,转头看向苏培盛,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苏公公这是怕本宫打扰了皇上和曹贵人的好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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