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没问先生贵姓呢？”方程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
“我姓江。”
“江先生，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呢？”林奉尧还以为江砚就这么暴露了，那曾想，方程远压根没往哪方面想。
林奉尧的目光再次打量起江砚，也难怪人家不会觉得眼前的江砚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江先生，他的衣着普通，相貌顶多也就是中上，主要是周身的气质出众，让人不在意他的长相，若是凡人看他，就像一个书卷气浓郁的教书先生。
“上京都。”江砚如实相告，方程远听完后，更加惊喜，“我们也是上京都，真是有缘分。”此地离京都尚远，萍水相逢，却目的地一致，实属难得。
“不知，可愿一同前往？”
江砚发出邀请。
“乐意之至。”
有了几人的加入，一路上更加热闹，方程远和他的同伴都十分健谈，风土人情从他们嘴里说出来格外有味道，几人还讲述他们一路上遇到的各种事迹，惊心动魄的，感人涕零的，林奉尧也从中了解了人类世界的各种复杂情感以及为人处世的原则。
木拂菀更是化身小迷妹，很快和几人打成一片，马车停下来了还意犹未尽。
“长春酒楼？”好不容易到了京都，江砚打算先吃点东西再去找欧阳琛。
江砚几人下了马车，就有专门的人将车马赶去安顿。
木拂菀就像当初的木拂清，将菜单里看着不错的都报了一遍，木拂清无奈扶额。
“江先生，你当时怎么不打死我。”
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菜，木拂清靠近江砚耳语。
“快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方程远几人连点菜都没有必要了，因为差不多所有的菜都在桌上了，几人目瞪口呆，听到江砚的话这才机械性的拿起筷子。
也许是人多，也许是木拂菀的吃相太香，一桌子的菜几人愣是吃得汤都不剩，个个顶着圆滚滚的肚子靠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江砚说结账时，进来的店小二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吓了一跳，看几人非富即贵的，怎么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当即去煮了一锅山楂水给几人消食。
“接下来就是画中仙表演。”
几人消食的空档，楼下的台子已经清空，随后一幅画被挂了出来。
画纸洁白，上面却没有作画的痕迹。
然而台下的食客却露出嘲弄的笑容，显然其中另有隐情。
“画中仙？”
“呦，今儿个常安又缺钱了吧。”
“不过这画中女子身子倒是曼妙，若是再穿得少些，我们也好多多打赏不是？”
“哈哈哈。”
“兄台所言极是，极是啊！”
此话一出，同桌的几个男子纷纷附和，言语轻佻。
“各位，开始了。”
常安上台朝着四方拱手，低眉顺眼讨好的模样惹得台下又是一阵嗤笑。
他也不恼，走到掌柜的旁边。
“掌柜的，这次我们五五分吧？”常安搓着手，脸上挂着谄媚的笑。
“常安，说好的四六，就四六，你四，我六，你那画中仙也不是什么天姿国色，少给我讨价还价，实在不行，你就拿上东西给我滚。”掌柜的冷笑，一点面子也不给。
“掌柜的，我错了，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看掌柜的是真的恼怒了，常安伏低做小，打了自己几个巴掌，这才让掌柜的从新露出笑容离去。
“哼！若不是债主追得急，我才不会来找你个周扒皮。”掌柜的一走，常安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今日，你若不能给我赚到还债的钱，老子一把火把你烧了。”
常安走到画前，面色凶狠的威胁着，也不顾台下的人是否能听到。
“常安，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明明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画中女子绝望的声音传出。
“没用的东西，尽整没用的事。”常安拿出一道符纸丢过去，符纸穿透画纸消失不见，里面的人顿时哀嚎起来。
“你今日就不要穿衣服了，多给老子赚点钱，一个骚货狐狸精要什么脸皮。”
常安听着里面的哀嚎不为所动，还继续出言讽刺。
“今日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如你所愿。”
女子痛苦的说出决绝的话，常安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又朝着里面丢进去几个符纸，鞭子抽打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常安，你这是做什么？”
“就是就是，何苦这么作践那女妖。”
“就你这德行，能找到这么温柔可人的娘子还不好好珍惜。”
显然，这里的人都知道画中女子的身份，几个实在看不惯的女食客站起身指着常安批评他的做法。
几名男子也纷纷表示赞同。
“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学来的妖术，竟然将她困于画中，往日我们看个稀奇给你点银子也就罢了，今日做法，实属过分，你枉为人，还不如妖有情谊。”
如今世道，妖也混迹在人间，对于妖，有人害怕，有人则是觉得妖有好有坏，好妖亦有情，和人无异。
“就是就是。”
眼看这些食客纷纷出言指责自己，常安将这一切都记在女子身上，下手更是不留情面，里面的女子声音很快微弱下来，然而这也没有让常安生出怜悯，只见他拿出火折子，就要烧了画纸。
“住手。”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气愤不已，方程远更是捏紧了拳头，指关节咯吱作响。
然而率先出手的是木拂菀，只见她从二楼一跃而下，身上的衣裙如同绽放的荷花，配上她绝美的脸，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愣愣的看着她，常安更是露出痴迷的笑容，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木拂菀将常安暴打了一顿，常安原本就普通的脸，现在更是肿成了猪头。
“美人，美人。”
常安面上痴迷，眼中却露出算计，朝着木拂菀靠近。
“打的好，”
“打的好，”
台下众人纷纷叫好，木拂菀沉浸在称赞声中，并没有察觉常安的异样。
“江先生。”木拂清看出了常安的异常，想要下去帮助木拂菀，却被江砚拦住。
“让她自己成长一下，”
“是。”反正江砚和自己在这里，木拂菀不会出事，木拂清这才按耐住动作，站在窗边继续观察。
果然，常安靠近木拂菀后，将怀里的符咒全部丢出，木拂菀只觉得身体传来剧痛，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幻化出原型。
“不，我不能。”木拂菀看到下面这么多人，她知道就算再难受也不能在此刻显露原型，会吓坏他们的。
“妖物，这么美的妖，可比那狐狸精美多了，若是抓住你，我画中仙的名号定然更加响亮。”常安目光充满算计和疯狂，哪里还有一丝痴迷。
“该死。”林奉尧愤怒的锤打窗户，皮肉的碰撞发出闷响。
“该死的贱男人。”木拂菀一个瞬移，捏着常安的脖子将他提起来，呼吸困难，常安连求饶的话都说得断断续续。
“饶，饶，饶命啊！”就在他将要窒息的时候，木拂菀将他狠狠地丢了出去，常安被摔在墙壁上，随后软趴趴的滑落下去，刚一开口，鲜血就从他的嘴脸溢出。
“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就算他此刻求饶，但是等到他有能力时，你将再次陷入危险之中。”江砚从二楼飞身下来，几人紧随其后，看出木拂菀刚刚被符咒打伤，此刻是在强撑，江砚扶住她，源源不断的灵气汇进木拂菀的身体。
江砚不是圣母，常安这样的男人死不足惜，这是江砚给木拂菀和林奉尧去世上的第一课，无论何时，不要轻敌，若自己处于上风，就应该赶尽杀绝，不留后患。
常安听到江砚的话，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当即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艰难的爬行过来，放低姿态，没有尊严的磕头求饶，痛哭流涕。
然而地面上的水渍让木拂菀清楚的看到了他低垂眉眼下，此刻眼神中的仇恨与阴险。
衣袖纷飞，扯过方程远的大刀，随着皮肉被割开的声音，血水喷涌而出，常安那不甘和难以置信的眼神暴露在人前，随后重重的砸在地板上，再无声息。
“杀人了，”
“啊！”
食客们惊慌失措，没成想木拂菀长得天仙似的，下手杀人竟然这么干脆。
“报官，快报官。”掌柜的赶来时，人都麻了，哆嗦着让店小二去报官，江砚几人也不阻拦。
“江先生别怕，我定不会让你们有事的。”方程远不觉得江砚的做法有错，当即拍着胸脯保证，第一次被一个孩子护在身后，这感觉也不赖。
木拂清将画卷打开，江砚一挥手，里面的狐妖女子就这样出现在人前。
她的美不是那种带走攻击性，一眼就让人觉得惊艳的类型，而是如同涓涓细流，温和又舒适的感觉，此刻粗布麻衣，就像一个邻家姑娘，虚弱的躺在地上。
江砚挥手将女子收进袖口中，她受伤严重，此刻需要修养。
官差来的很快，方程远拉着领头的人走到远处交涉，对方点头哈腰，江砚知道，这家伙身份定然不凡，便不在理会。
“江叔叔，江叔叔。”欧阳凉如今长大了，嗓音低沉有磁性，他路过门口，一眼就认出了江砚，当即跑了进来，走到江砚跟前恭敬行礼。
“欧阳兄，欧阳兄。”方程远惊呆了，欧阳凉称呼江砚为江叔叔，那江砚不就是他口中那个鼎鼎大名的江砚吗？
方程远思绪百转千回，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和那位江先生同行了这么久。
欧阳凉如今在就职，有了他，这里发生的一切处理起来就更加快速了，将常安的所作所为了解清楚后，欧阳凉气愤得直接让人将他拉下去暴尸城楼，以儆效尤。
“父亲说了，我大安国，就算是妖，也应该享有和人一样的人权，这个常安，当真可恶。”欧阳琛见过不少妖，有好有坏，妖有时，比人更加重情，让人动容，这是他说这句话的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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