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夜,山中某处洞穴。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日夜不歇,其中劳作的铁匠们大多被驱使得面色憔悴,瘦弱不堪。
一名侍女向金木兰禀报:“主人,蝮蛇到了。”
“哦?快请他进来。”
打扮成蝮蛇的虎敬晖缓缓走来,在她身旁站定。
这对恋人久别重逢,语气却还是这样公事公办。
“李二呢?”
金木兰一张口,便问起任务目标。
“中了我的蛇毒,应该已经死了。”虎敬晖一向自信,可惜他的判断失误,便错失了杀死李二的最好机会。
“这就好。”金木兰像是稍稍轻松了些:“狄仁杰为什么放弃甘南,直奔幽州?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可我们行事一向谨慎,从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虎敬晖对狄胖已经心怀敬意:“从没有破绽中找出破绽来,这就是狄仁杰的过人之处。”
金木兰微微偏头,好奇道:“哦?能得到你赞赏的人,一定非常了不起吧?”
“狄公之能,天下仅此一人耳,所以你们行事一定要加倍小心。”
说罢,虎敬晖像是想起了什么:“狄公身边还有一个怪人,连我也看不透他。今天他试探我,或许已经发现了什么,此人比狄公还要可怕,你们最好别去招惹,免得引来麻烦。”
“哪个人?是敌是友?”金木兰追问。
虎敬晖沉默了一阵:“现在,他叫李长月,至于他的真实身份,我还要写信,向一位故人确认。”
当晚,一只鸽子从山穴中展翅飞起,往柳州的方向飞去。
又是一觉睡到鸡鸣。
不过这次叫我起床的变成了虎敬晖,他比元芳粗鲁些,上手就摇我。
“醒醒,我们该走啦!”
见我还迷瞪着,虎敬晖干脆把我从被子里捞出来:“明明昨晚布置任务他也没醒,怎么早上还起不来?”
狄胖笑着:“横竖我们不急着赶路,就让他自己起来吧。”
虎敬晖便把我的衣裳放在炕上,出去收拾东西。
我眯着眼睛坐在床上,困得直打跟头。
真不明白,到底谁在说早上好?
早上到底哪里好?
“长月啊,昨晚睡得怎么样?”狄胖摇着扇子,突然问道。
我正把袜子往头上套:“睡得挺好,还梦到我家狗蛋了,狗蛋就是我养的猫,是一只黄梨花,长得又大又肥,手感特别软乎,我每天就抱着它睡觉……”
说着,我突然清醒过来,咦?
为什么梦里的触感这么真实?
狄胖起身:“赶紧穿好衣裳吧,咱们得出发了。”
……
天色大亮,我们启程。
元芳留在大柳树村,安置村民。
而狄胖带着我和虎敬晖在道路上溜达,山色青翠,雨后的山雾带来清新的空气,走在期间倒别有一番滋味。
“敬晖,长月,你们瞧。”
狄胖掐了一根草,给我们看:“这是马兜铃,可以入药。”
我近前嗅嗅:“气味很怪。”
“你这鼻子倒灵。”狄胖笑眯眯道。
“大人,我们走错路了,那边才是东,这边是进山的路。”虎敬晖辨认方向后,有些着急。
“我们为什么要向东走?”狄胖不着痕迹地瞥他一眼。
“您不是说回幽州吗?”
狄胖捻着马兜铃,步伐悠哉:“哦,我又改变主意了,难得出来,我想在周围多看看。”
虎敬晖还想要再挣扎一下:“可是,我们的大队人马这两天就要到了,如果找不到咱们,只怕又生出枝节来。”
“哈哈哈,你就放宽心吧,我已经嘱咐过他们了。”狄胖笑着安慰他:“让他们一路之上要慢慢地走,越慢越好。”
虎敬晖夸赞狄胖料事如神,只是眼神有些复杂——钦差卫队来的慢,他就没有正当理由阻止狄胖上山。
小连子山上是金木兰的大本营,这么多人呆在那儿,必然会有很多清扫不干净的地方,以狄胖的敏锐度,很可能被他看出端倪来。
我落后他们两步。
看来虎敬晖还没有意识到,为什么狄胖突然要上山?
很简单。
脚下的道路太平坦了,虽然昨夜的大雨遮掩了地上的车辙印,但道路中间新长出的草痕早已说明:这条山路上,时常有马车往来。
马车可是好东西呀!
我堂堂的伯爵,府里都没有马车。
这穷乡僻壤的小连子山,附近村民都闹得没饭吃,为何道路却显示,这附近经年累月有马车跑过?
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狄胖一定要上山去看看。
顺着山路行至一片缓坡,穿过密林却看见许多荒坟,墓碑歪斜倒塌,像是很久没有祭扫过了。
穿过坟地,便见到了小连子村。
狄胖这老头虽然健朗,但挺着个大肚肚走了一天,也已经乏累了。
见有村庄,他赶紧提议去借宿一晚。
我们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主人正好在家中,看他面相憨厚老实,也没要狄胖的银钱,只是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但也没拒绝借宿的请求。
他就是陆大有了吧?
我跟着狄胖,在桌旁坐下。
“老人家,你们是做什么营生的,怎么走到这深山里来?”陆大有正在灶下煮水,问道。
狄胖把他本次的马甲透露出来:“哦,我们是走方的郎中,我叫怀英,他们是我的侄……”
我抢答:“我们都是他徒弟!我叫长月。”
虎敬晖无奈地看我一眼:“我叫敬晖。”
狡猾的狄胖,还想占我便宜!
“您是郎中?”
陆大有的声音又惊又喜。
正在此时,一道年轻的女声在里屋响起,年纪约摸十多岁的少女跑出来:“哥!不好了,他没气了!”
我们赶紧跟随陆大有进了里屋。
炕上躺着一个面色紫黑,口鼻流血的年轻男人,果然是来幽州城之后,茶摊上见到的那个——李二,吉利可汗。
这人的命也是极硬,两次都毒不死他,恢复过来以后还能立马跟着狄胖查案,查完案子再急行军回国平叛,体质之强,堪称铁人。
我余光关注着虎敬晖的神情,果然他脸上闪过一瞬的不敢置信,没想到李二的命这么硬,中了蛇毒还能撑到现在。
而随着狄胖施针,李二喷出一口黑血。
“有门儿!”
狄胖高兴地收起银针:“快拿热水来给他擦擦。”
我在旁边轻轻搭着虎敬晖:“敬晖兄,这山上的蛇好毒啊!今天幸亏有先生在,不然这个人就死定了,以后咱们千万要小心,不要遇上了哦。”
像是被戳中什么心思,虎敬晖的表情瞬间失控了一秒,然后迅速恢复原样,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是啊,山里的毒蛇猛兽都很危险,一定要小心。”
我笑嘻嘻地松了手。
最近我老是和虎敬晖肢体接触,主要是因为我想起来,虎敬晖被称作蝮蛇,就是因为他养蛇。
平时走到哪里,毒蛇开道,手帕收尾,幽兰一出,性命收割。
那他的毒蛇平时养在哪儿呢?
我借着肢体接触的机会,碰了他的肩膀、胸前和背部,都没有异物的感觉。
啧啧,不愧是能把毒蛇养在自己身上,还不被发觉的狠人!这种本事,我只在某些吹笛子跳舞的人身上见过……
难道虎敬晖去过天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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