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树,一年四季常青。
剑锋滑落树枝,平整的切口散发出刺鼻的气味,执剑的少年翻身落地,剑芒寒光,扫落如雨般的树针。
痴剑小儿沉迷于剑法,远处传来阵阵呼唤。
“少爷,夫人喊你回家了。”
小童大呼,气喘吁吁的来到少年身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我娘喊我?”少年眼前一亮,收剑背负,朝着家的方向奔去,身后留下大喘气的小童。
群山叠峦之处,一座大开大合的院子坐落其中,两座石狮子或爬或立,注视远方,漆红的立门柱子撑起这气派的门梁。
那门的顶端,是这所院子的门楣,镌刻着四个大字,公孙世家。
要说如今这江湖之中,能在其中排的上名号,又有几位自在境界坐镇的势力,公孙世家当称唯一,也是如今江湖甲子势力的头头。
而江湖中有件大事,一直广为流传,说这公孙世家有一公子,年仅十七八,便是在武盟榜新秀榜中排的上甲子号的人物,一手尘封剑法,就连当今用剑第一人在看过其剑法之后,都大为赞叹。
只不过现在,所谓的公孙公子,尚未到家,便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
山下集市,靠近上山路上的几个小贩聚着头,在聊一些今天看到的事情。
“我看到有几个陌生的人上了山,还进了公孙家的大门。”买橘子的小贩剥着橘子,边吃边说。
串糖葫芦的小贩则神经兮兮的叫几个人凑过来,嘀咕的说:“我看到他们的服饰好像是从中原来的。”
“中原?”捏泥人的小贩小声惊呼了一声:“老李头,你没看错吧,中原那旮瘩可是离我们北海远着来。”
“老李头说的没错,我还听见有人叫那领头的王长老,好像还是门派的长老。”
买书的贩子倒是有些见识,他咳了几声,故作老成的说道:“中原来的,姓王,应该是中原王家的人。”
刚回来的少年站在几人身边,静静的听着,眉头紧缩,“中原王家?”
那几个小贩见这少年什么也不买,就站在那儿干杵着,唏嘘几声散了,少年起步,似是一阵风便上了山。
虎风口,巡逻的岗哨一队接着一队而过,正值壮年的杨振宇,是公孙世家的门客,担任虎风口巡逻队长。
“少爷回来了。”隐匿在暗处的人高声大喊。
望着那奔上山来到少年,杨振宇振臂一呼,“恭迎少爷。”
公孙少卿笑着慢下来脚步,“杨叔叔。”
杨振宇搓着手,笑呵呵的说道:“夫人下了命令,少爷回来,先去大堂。”
“听说中原王家来人了。”公孙少卿隐隐能够感觉到,家中来人与自己有关。
“小人可不敢多说,少爷还是自行去看看吧。”提起中原王家,杨振宇面色一抽,那几个上山来的家伙,可是给足了他好果子吃,差点没弄死他,到现在他胸前还残留着一道掌印。
公孙少卿点点头,快速向着家的方向冲去。
待到公孙少卿离去后,杨振宇这才呼出一口气,忧心忡忡的嘀咕道:“少爷啊,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回家的公孙少卿,脚步逐渐慢了下来,细细回想着一些事情。
“公孙家素来与王家交好,更何况父亲与王家那位也算是故交,为何会对门客出手呢?”
思来想去,公孙少卿始终闹不明白,王家与自己扯上关系的,似乎只有那件事情了。
尚离大堂还有一段路,公孙少卿便听到大堂里传来爽朗的笑声,这一听就知道是自家老爹那粗矿的嗓门。
“我说王老弟啊,你今天就这么不打招呼就上门,有些说不过去吧。”
大堂内,上座那人,身材粗犷,面如虎相,眉眼开阖间透露出霸道的气息,这便是公孙少卿的父亲,现如今公孙世家的掌权之人公孙北离。
下方坐着一席白袍,面如蜡灰,眼神却炯炯有神的男人,他喝着茶,听到公孙北离的话,没忍住喷了出来。
“公孙老哥啊,你也知道,俺王胡生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俺不得来看看俺未来的女婿长啥样啊。”
“滚滚滚,你这是来看人的嘛,你这是要把我儿套走的吧。”公孙北离知道王胡生这家伙没憋什么好屁,笑骂了几句。
“王胡生,你嘴里能憋出什么好屁来,小心老娘让你尝尝镜中水月的滋味。”自后堂,未见其人,却先到其声,走出来的是端庄大雅的夫人,嘴里却说着粗鄙的话语,她便是公孙世家夫人,公孙北离的结发妻子,孙煜。
王胡生连忙摆手,小心翼翼询问道:“别别别,俺可承受不起,煜嫂子,俺也来了这么久了,是不是该让俺见见少卿了不。”
“是啊夫人,王老弟也来了许久了,不让人见见少卿,也说不过去了。”公孙北离也觉得不大妥当,便也是小心翼翼的询问。
感情公孙世家的掌权人是个怕老婆的主啊。
孙煜扶上公孙北离,细声开口:“早些时间差人去喊了,估摸着时间也快回来了。”
门外,趴在门前偷听的公孙少卿此时也该露面了,偷听了许久,终于明白了啥事了,合着那王胡生是来求婚的啊。
“爹,娘。”
门口响起公孙少卿的声音,公孙北离还没说什么,却见王胡生一个健步冲到公孙少卿面前,是左看看右看看,弄弄胳膊弄弄腿,最后直接抱住公孙少卿,大笑着说道:“世侄真是男大十八变啊,看着小臂都快跟上俺粗了,不愧是公孙老哥的崽子,行,不错,是个生娃的好料子。”
“噗!”公孙北离刚喝了口茶,直接喷了出来,虎目圆睁,一脸懵逼,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反应过来的公孙北离一茶碗砸在王胡生身上,笑骂着:“去你奶奶的王胡生,少卿还没及冠,你就打算孙子的事情,你要不要脸。”
被泼了一身茶水的王胡生顺势把手搭在比他爹还懵逼的公孙少卿,讪讪开口:“我这不是为下一代着想吗,早婚配,早生娃,多好啊。”
“屁话,王胡生,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该回哪去回哪去,这婚约虽然是少卿和你家女娃子还没出生就定下的,但是要你这态度,我看这婚约不要也罢。”
公孙少卿默默竖起手,还是娘霸气。
“哎哎哎,煜嫂子此话不可说,你也知道,俺家你大妹子可喜欢少卿了,天天念叨着少卿,也想见见少卿,这不让我来嘛。”
孙煜叹了一口气:“小紫当初是怎么看上你的。”
公孙少卿心里苦啊,好家伙,这是什么态度,这是真要把自己往王家送啊,不过话又说回来,难怪他爹总是说,王家那玩意儿,就是个泼皮无赖,狗皮膏药,粘住你就撕不下来的那种,现在一见真的是。
“行了行了,少卿见过你王叔了吗?”公孙北离摆摆手,拉回自家夫人,责令着公孙少卿。
公孙少卿转身躬身,“见过王叔叔。”
“凡俗礼节,大可不必了,公孙老哥,要没什么事,俺就把少卿带走了哈,去俺家小住几天,也好让这俩孩子好好处处。”
看着王胡生那嬉皮笑脸的表情,公孙北离无奈摇头,转身看向夫人,孙煜虽然嘴上说着不行,但心里还是有些发软,毕竟关乎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也是该让他去和王家的小妮子处处。
“住几天?”公孙北离试探性问道。
“那怎么说也得一年半载,感情可是需要培养的不是,你说是不是老哥,嫂子。”
“半年,就半年,多了不行,半年后就是少卿的及冠礼,别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孙煜咬牙切齿的说出一个期限。
王胡生连忙答应,笑呵呵的说道:“放心,嫂子,俺会看着的,怎么样,世侄跟俺回中原吧。”
公孙少卿兀然气息骤变,退至几米远,一脸无奈的看着父亲母亲,适才开口:“我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亲儿子,就这么几句话就把你儿子卖了?”
“什么卖不卖的,少卿啊,你也不小了,就去你王叔叔家住半年,半年你不就回来了。”公孙北离小跑着拉住公孙少卿转身嘀咕。
“你王叔他家有个雪月庭,那里面可是珍藏着无数武学秘籍,你不是一直想看【清风拂晓】吗,他那里就有。”
听到剑法,公孙少卿眼睛都直了,小声问道:“真的?”
公孙北离点点头,抬头看向嬉皮笑脸的王胡生,“不信你问问你王叔,他家有没有。”
“雪月庭可是囊括无数武学秘籍,少卿你去了一定不想回来了。”王胡生多聪明,知道公孙少卿痴迷剑法,当即搬出了杀手锏。
公孙少卿这个听到想学的剑法就走不动路的毛病,到了后来也一直是个病,后世人在描述公孙少卿一生事迹的时候,总是会加上一句话,说想要打败公孙少卿,就给他一本他看得上剑法,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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