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51年,在位五十六年之久的秦昭襄王去世,享年七十五岁,太子安国君嬴柱嗣位。
同年,燕国大举入侵赵国鄗、代两地,赵王恐秦国趁机与燕国联手,遂遣使者携秦质子母子前往秦国,与秦修好。
……
咸阳。
秦之都城,地处渭河北岸,九嵕山以南,与北面的旧都泾阳遥遥相望。
城池大气磅礴,道路四通八达,各国商人常来此贸易,促成咸阳发达的商业。
人群熙攘的街道上,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从咸阳宫的方向缓缓驶来。
驾车的是一名相貌英武的少年,一双虎目环视四方,隐隐透着一股杀气。
待到驶出鱼龙混杂的闹市,少年方才放下些戒备,并与马车中人闲聊起来。
“公子为何突然想去拜访玄公子?”
“我初归咸阳,理应拜访下宗室长辈,尽下晚辈之礼,如今诸多长辈大都见完,只剩下小叔父还未见过,自是要去拜访一下。”
“公子可曾听说过关于玄公子的传言?”
“什么样的传言?”嬴政面露好奇,他前不久刚从赵国邯郸回到秦国,对于秦国的诸多事宜还不甚了解。
蒙恬迟疑片刻,压着声音说道:“听说,玄公子自幼就痴迷长生之术。”
“小叔父痴迷长生之术?”嬴政神情错愕。
据他所知,小叔父嬴玄也就比他大六岁。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怎就迷上了所谓的长生之术?
这怎么听,都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而且坊间传闻,玄公子还在自己府中养鬼。”蒙恬样子紧张兮兮的。
“恬,你休要唬我,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嬴政摇头,显然是不信。
蒙恬急忙道:“公子你莫不信,曾有人夜间经过玄公子府邸外,看到府邸上空漂浮着许多幽魂鬼影,且不止一人看到。”
“有人说,玄公子会招魂养鬼之术!”
“哦?若真如恬你所说的那般邪乎,那我倒真想见识下了。”
见嬴政依旧不信,蒙恬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说:“等到了玄公子府邸,公子您便知道了。”
“莫要多言了,驾好车,别撞到人了。”
没多久,马车驶入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
看着两边破败的房屋建筑,嬴政疑惑道:“小叔父的住所怎如此偏僻?”
“公子有所不知,玄公子虽是王上幼子,但并不受宠……”
经过蒙恬的介绍,嬴政大致明白了嬴玄的处境。
当今的秦王,准确的说是还未正式登基的嗣君嬴柱,也即是嬴政的祖父。
而嬴玄便是嬴柱最小的儿子,是与一介身份低贱的婢女所生。
婢女刚生下嬴玄后就撒手人寰,嬴玄一无母系势力的支持,二从小不学无术,痴迷所谓的长生之术,这自然不得嬴柱喜爱。
可以说,在诸多公子中,就属嬴玄最不受待见,所得的待遇也最差。
“公子,前方就是玄公子的府邸了。”蒙恬指向街道尽头的一座宅院。
嬴政抬眼看去,不禁眉头一皱。
那宅院光是从外表看就十分简陋,门口连看门的侍卫都没有,地上落叶堆积,似是许久没人清理。
也就院墙要高大许多,但表面已被干枯的植被爬满,院墙上还站着几只黑鸦。
随着马车靠近,黑鸦被惊动,在空中盘旋,发出呱哇呱哇的叫声。
嬴政走下马车,看着眼前这座宅院,对嬴玄如今的处境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这宅院已不能用简陋来形容,而是荒凉破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荒废已久,无人居住。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草木腐烂的气味,外加空中盘旋不散的黑鸦。
给人一种极其压抑的阴森氛围。
就在嬴政和蒙恬走至屋檐下时,一阵阴冷刺骨的寒风毫无征兆的袭来,吹的二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明明是晴空白日,可二人却感觉眼前的宅院阴暗无比,好似这宅院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笼罩,使得阳光都无法照射进来。
嬴政脸色微微发白,莫名感到毛骨悚然,他突然有些后悔没听信蒙恬的话。
此地,果真邪门!
“公子,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蒙恬脸上充满了紧张,他终究不过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嬴政比他还小,才八岁。
嬴政咬了咬牙,现在离开的话他又心有不甘。
“恬,去敲门吧!”
看着嬴政不容置疑的眼神,蒙恬咽了下口水,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
可还没待蒙恬抬头敲门,大门竟自己打开了。
咔——咔——咔。
就好像地狱之门开启,发出一阵沉重而刺耳的声响,并伴随一阵刺骨的阴风从中飘出。
“公子小心!”
蒙恬如临大敌,拔出佩剑将嬴政紧紧护在身后。
原以为门后会有大恐怖在等他们,可当看到门后的景象时,二人都不禁神色一怔。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宁静的庭院。
亭台楼阁,青竹绿池,假山流水。
池水波光粼粼,竹叶沙沙作响,明媚的阳光挥洒在庭院的每个脚落。
一副岁月静好的景象。
嬴政和蒙恬相视一眼,皆是一脸困惑。
这院外和院内的景象,竟相差如此之大?
“别傻站着了,进来吧。”
突然,一道慵懒的嗓音从庭院中传来。
嬴政迟疑了会儿,旋即走入庭院,蒙恬紧随其后。
一进庭院,顿时一阵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二人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肺腑舒畅,身体不自觉地放松。
尤其是嬴政,他自回到秦国以来就一直小心翼翼,时刻保持着警惕。
此刻却突然像是放下了所有的戒备,浑身一阵轻松。
二人齐齐看向院内左侧的池塘,池中荷花盛艳,拥簇着一座小木亭。
亭中隐约可见一道人影。
“是玄公子。”蒙恬对嬴政低声道。
嬴政点了点头,独自踏上通往木亭的小木桥。
来到亭中,嬴政对着面前之人躬身行礼。
“侄儿嬴政,拜见叔父!”
嬴玄将目光从丹炉移向身旁的嬴政,上下打量了一番,含笑道:“等你许久了。”
“小叔父知晓侄儿今日会来?”嬴政疑惑道。
嬴玄笑笑没说话,指了指一旁的坐垫,示意其坐下。
嬴政走上前缓缓落座,刚要开口就被嬴玄打断。
“等我先炼完这一炉,再与你聊。”
闻言,嬴政识趣的闭上嘴,眼睛不由看向那丹炉。
这是一口十分少见的五足青铜鼎,足有一人高,高大的鼎身刻印着许多奇形怪状的文字,正中央处有一道口子,可见鼎内熊熊燃烧的火焰。
不知是不是眼花,嬴政发现鼎身周围的奇异符文似乎泛着一种奇异的光泽。
“叔父是在炼丹?”嬴政忍不住问道。
嬴玄‘嗯’了一声,便没再理会。
“果真如传言那般,小叔父痴迷长生之术。”
嬴政暗自摇头,在他看来,嬴玄这显然是不学无术。
“不过,小叔父的模样倒是生的真好看。”
嬴政悄悄打量起嬴玄。
鼻梁高挺,眉眼深邃,面容清秀而俊逸,一袭如墨的长发低垂如瀑,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长袍,领口微微敞开,儒雅中又带着一丝洒脱不羁的气质。
“不学无术,但生的好看。”
这是嬴玄给嬴政的第一印象,说不上好和坏,只感觉待在嬴玄身边很轻松。
不像别的宗室长辈喜欢摆架子,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就在嬴政无聊的想要打瞌睡时,耳旁响起嬴玄的声音。
“成了!”
嬴政抬眼看去,就见丹炉的火不知何时已经灭了,而嬴玄手中则多出数颗青色丹药。
一股沁人心脾的丹香之气飘来。
仅是闻了一口,嬴政顿感头清目明,身上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不错,看来我的炼丹术又提高了一些,这次仅用一份药材,就炼制出十二颗通脉丹,且皆为极品。”
嬴玄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好似变戏法一般,手中凭空出现一个白色小瓷瓶,将丹药装入其中,转而递向嬴政。
嬴政愣了下,“叔父这是……”
“你我叔侄初次见面,我这当叔叔的自然不能空着手,这瓶通脉丹就算是给你的见面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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