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一夜没合眼的缘故,往汽修厂走的路上我还有点迷糊,边走还边猜测待会王腾那个损篮子会怎么让我难堪。
说实话,让我跟王腾服软道歉,我真是一万个不愿意。
可人必须要面对现实,他叔是修理厂的老板,而我爸还打牌欠了他叔一屁股饥荒,我今天要是不去赔礼道歉,我们家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寒门难出贵子这还真不是一句玩笑话,商贾之家的孩子,从出生就注定高了寒门之子一头,他们知道如何赚钱,知道如何拓展人脉。
家里也会帮他们谋一个好的前程,不论是从教育资源还是社会人脉上讲都要比我们这种人强了不知多少倍。
哪怕寒门出身,有幸有了一个高学历,到后来还是照样要给那些商人打工,走政界也少了些许人脉,那些真正能够出人头地的寒门子弟真是太少太少了。
可想而知像我这种亲爹就是个盲流子的小屁民,想成功可真就是难如上青天,没有任何贬低,像我爸甚至都很难为我真正的指明社会的规则,因为他所知的都只是他能看到的,或者说是上流社会让他看到的,更别提找关系找人脉了。
当然,我并不是说学习没用,只是我个人认为,在现代社会,人情世故可以让我们更好的活下去。
随意假想着我就走到了修理厂的门口,见我进门,比我先到的几个学徒都是满脸诧异,甚至还有两个偷偷朝我竖了个大拇指,也不知道是在夸赞我勇气可嘉还是觉得我昨天盛怒之下修理了一顿王腾修理的好。
我还没来得及同他们打个招呼,王腾他叔,也就是我们这个汽修厂的老板王力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朝着我满脸堆笑的摆手示意我过去。
我深吸两口气,调整好心态就直直的走了过去。
王力这个人白白胖胖的,剃了个大光头,脸上总是挂着笑,单看面相就属于是那种百年不遇的老好人,和个弥勒佛一样。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家伙一肚子坏水,经常给客户的零件以次充好,还潜规则了好几个厂里的会计。
因为这篮子搞了好几个会计,我们私底下都管他叫老王,隔壁老王的老王。
看着王力满是红光的大肥脸,我挤出一抹谄媚的笑荣点头哈腰的说:“王叔,我是来道歉的,昨天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跟王腾...”
王力摆摆手打断我的话,很大度的说:“你这孩子也是,孩子之间吵嘴打架不是很正常的嘛,你还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甩袖子不干了吗,你跟王腾的事,我替他拍板了,以后还是朋友,你赶紧换衣服干活吧昂。”
我有点意外,没想到这猪头肉就这么放过我了,愣了几秒,我赶忙鞠躬感谢。
王力拍了拍我肩膀就笑呵呵的转身回到了办公室。
就在这时,一个和我前后脚当学徒的小伙蹦蹦哒哒的凑到了我跟前,亲热的搂住我的肩膀,憨厚的笑道:“独哥,你走大运了啊,今早警察把王腾给抓走了,说是什么黑涩会什么抢劫的。”
我吃惊地瞪大眼睛问他:“王腾被抓了?”
他连点两下脑袋回应:“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他被带上了警车。”
我长舒一口气,心想这篮子可算是遭报应了,这下也没人找我事了,也难怪今天王力这么好说话。
我点点头说了声“谢了”便去换好了工作服,开始干活。
本以为今天会是愉快的一天,哪知还没到中午,就出事了。我正蹲在地上扒拉着零件呢,兜里的手机就响了,我看了眼是我爸的电话,我本来想接,但是想起他今天那么揍我,我就给挂了。
我刚挂断,电话就又响了,还是我爸,我想了想还是给接了起来,不过口气十分的不客气:“怎么?”
电话那头传来了我爸虚弱的声音:“儿..儿子..救我...”
我顿时就慌了,从地上站了起来,提高嗓门问:“你咋了爸?”
我爸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我在家..你快..快回来..”
我电话都没挂,擎着手机慌慌张张的就从厂子里跑了出去,走的时候还踹倒了个工具箱,后边还有学徒大声问我去干啥,我都没理会。
不到二十分钟,我就跑到了家门口,一推开门,我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院子里满是斑斑血迹,院子里的自行车和水盆都被踹翻在地。
我爸满身是血的侧着身子躺在院子中央,身子边上的水泥地上流了一大摊血,他左手死死的攥着右手,血不停地从指缝里往外流淌,就跟流水一样往出流,老鼻子吓人了。
“爸,你怎么了?”我大叫一声就扑到了他跟前,费劲的搀着他的胳膊把他扶在了我的怀里。
他声音很小的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张大麻子要咱家房子...他和老王...做套...给我借据上加了个零...我光顾着玩了..没看清。”
看他伤成了这幅模样,我把已经到了嘴边的指责的话又咽了回去,烦躁的骂了一句糙就问他:“伤哪了,还能走吗,先去医院。”
我爸两眼噙着泪低声道:“走不了...腿被砍了好几刀。”
我这才看到,他腿上的西裤也全是血,裤子都被砍烂了,膝盖上的一道口子深可见骨,我骂了句娘,气的直哆嗦的掏出手机拨通了张浩的电话。
没一会,张浩就开着车风驰电掣的赶到了我家门口,跟我一块把我爸扶进了车里。
十来分钟后,我们赶到了离家最近的中心医院。
手术室门前,我浑身是血的在走廊里胡乱走着,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张浩在一旁不不停地安慰着我。
这时候,手术室的门吱嘎一下开了,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眼神平淡的问:“谁是病人家属?”
“我..我是。”我冲着医生就焦急的跑了过去询问:“我爸怎么样了?”
医生皱着眉问:“伤者右手食指和中指还能找到吗?”
“啥..你说他手指..没了?”我大脑一片空白直挺挺的就愣在了原地,刚才走的太匆忙,我只知道他的手一直在流血,根本没注意他的手指头没了。
医生又说:“能找到就尽快送来,耽搁太久了找到也没用。”
张浩看我没反应掉头就跑:“你家院里是吧,我回去找!”
医生接着说:“另外,把费用缴一下。”
我吞了口唾沫问:“大概要多少?”
医生稍微寻思了一下就说,先交一万吧,然后转身就推门进了手术室。
我傻愣的杵在原地,脑子嗡嗡的,一万块钱!我上哪找这么多钱去啊。
楞了几秒,我就打开手机翻动通讯录,其实我先是想到了周明的,但是我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找他,我们才刚认识一年,也只是因为吃烧烤认识的,我不认为他会借我这个钱,
继续向下翻动,我找到了一个在学校关系不错的,家庭条件还不错的同学就拨了过去。
很快那个同学就接起了电话:“什么事啊独哥?”
我咬着嘴皮子,犹豫了一下就开口道:“阳阳,最近手头宽裕不,我想..”
还没等我说完,对方就直接回绝:“独哥啊,我这最近刚打算结婚,房子的首付都还没凑够呢....”
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一样,接电话的时候都是十分热情,但是一提到借钱,他们就都找借口推辞或者花样买惨,甚至还有直接挂断电话的,我颓废的靠在墙角,掏出一支烟叼在了嘴里。
钱难借,屎难吃,这个道理我很早就懂了,但是我从前总认为我有这么多好哥们,遇上点事找他们肯定好使,在老师教育我们说我们以后在社会上怎么怎么地的时候我还很不屑,我寻思他根本不懂什么是兄弟,但现在我才明白,那时候是我不懂社会,不懂人心。
我还没掏出打火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就走到我跟前训斥:“喂,医院不能抽烟!”
我拿下嘴里的烟,低头说了一声不好意思。
那护士从我身旁走过,没走两步,她就又停了下来,上下打量我两眼便摘下口罩出声:“诶,江独。”
我抬头看向她,刚想出声,就有一道人影从楼梯口呼哧带喘的跑上来抓住了我的胳膊,火急火燎的说:“浩子给我打电话,说老爷子被砍了,人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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