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灯光昏黄暧昧,映照着一桌价格不菲、却透着浮夸气息的菜肴。水晶虾仁闪着人工雕琢的光泽,清蒸石斑鱼僵硬地昂着头,鲍汁扣鹅掌裹着浓稠油腻的酱汁,几盘精致但叫不出名的小炒堆叠其中。杜日锦看着这过分“丰盛”的阵仗,眉头微不可察地蹙紧,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火,却不好发作,只能试探地问:“劳荣,你还叫了别的朋友?”这怎么看也不像两个人的量。
劳荣正翘着二郎腿,叼着牙签剔牙,闻言嘿嘿一笑,眼神飘忽带着点故弄玄虚:“没!叫外人来多扫兴!就咱哥俩,敞开了聊!这点菜,小意思!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保管吃得底朝天,浪费不了!”他拍了拍肚皮,信心满满。
杜日锦更关心的是班婧婧:“那…班婧婧那边有信儿吗?要是她来,叫她带几个朋友也好,这么多菜,光咱俩……”他无奈地晃晃手机,屏幕漆黑,“我现在是真联系不上她,不然我亲自打。”
“嗨!甭提她!”劳荣大手一挥,一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模样,“我看你跟班婧婧闹别扭后,这眉头就没松开过!今晚,咱们的任务就一个——吃好喝好,把那些烦心事儿统统扔进太平洋喂鱼!一会儿啊,惊喜不断,快乐加倍!来来来,开动开动!别傻等了!”他拿起筷子就要伸向那条石斑鱼。
杜日锦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手腕:“等等!请人吃饭,客人没到,主人家先动筷子?这不合规矩吧?”
“哎呀,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劳荣不由分说地扒拉开杜日锦的手,夹起一大块鱼肉就塞进嘴里,嚼得汁水淋漓,含糊不清地说,“她不会来的!放心,有人替她‘吃’那份心意!浪费?在我劳荣字典里没这俩字!今晚,这桌菜,加上咱哥俩一人一瓶茅台,必须干光!不醉不归!”他豪气干云地拍开一瓶酒。
杜日锦苦笑:“我开车来的,真不能喝。下次,下次一定陪你尽兴,今晚真不行,酒驾可不是闹着玩的,逮着就完了。”
“这算啥事儿!”劳荣满不在乎,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叫个代驾!一百来块的事儿,包我身上!杜老弟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吃好,喝好,玩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嘛!”他举起刚倒满的酒杯,“来,开心最重要!”
两人筷子还没动几下,包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浓烈到呛鼻的廉价香水味率先涌入。紧接着,四个身材高挑、穿着亮片紧身短裙的年轻女孩鱼贯而入,脸上挂着训练有素的甜美笑容,眼神却带着职业化的审视。她们动作流畅得像排练过无数次,两个女孩径直坐到杜日锦左右,将他夹在中间,另外两个则紧挨着劳荣坐下。
女孩们一落座,就熟练地拿起桌上的酒瓶和分酒器,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各自给身边的男士和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满高度白酒。
劳荣的眼睛瞬间直了,像被磁石吸住般死死盯着左边女孩低胸领口露出的那片雪白,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舌头都有些打结:“美…美女敬的酒,那肯定香!甜!这杯,哥干了!必须干!”他接过女孩递来的满满一杯白酒,仰头就灌了下去,然后“啪”地把空杯亮到女孩面前,手指还不老实地、刻意地蹭了一下女孩裸露的肩膀,发出猥琐的嘿嘿笑声。
女孩娇嗔地扭了下身子,胸前曲线随着动作起伏。“哥真豪爽!”她娇笑着,又拿起一个小酒杯给自己倒上,然后拿起劳荣的大杯再次倒满,“再来!我喝小的,哥喝大的!而且,”她眼波流转,“得喝双份!这才叫诚意!”
劳荣乐得见牙不见眼,连声说好。女孩端着那小杯酒站起来,劳荣也赶紧起身,却不去拿自己那杯大的,反而猴急地把头凑近女孩。女孩娇笑着,手臂像蛇一样绕过劳荣的脖子,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就着劳荣的肩膀喝掉了自己杯中的酒。劳荣的脸几乎埋进了女孩的胸口,一脸陶醉。这“交杯酒”的场面引得其他女孩咯咯直笑。
杜日锦看得目瞪口呆,这阵仗远超他的想象,只觉一股不适感涌上心头。
坐在他两边的女孩也不甘示弱,同时举起酒杯,身体带着香风微微前倾,几乎要贴到他身上,声音又软又媚:“帅哥!我们也来一次嘛,看看谁更爽快?”
“对!必须来!”劳荣看热闹不嫌事大,嘴里塞着鹅掌,含糊不清地起哄,“搞一次!搞痛快了再来!不痛快不算完!放开玩!”
杜日锦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一股强烈的排斥感让他猛地站起身,手里下意识抓的是离他最近的饭碗:“不行不行!我真不能喝!我开车!我…我用饭敬你们……”他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哎呀,杜老弟!”劳荣立刻打断,对着女孩们使了个心照不宣的眼色,“代驾早给你叫好啦!放一万个心!美女们,好好伺候我杜弟!伺候舒坦了,哥重重有赏!”他拍着胸脯保证,眼神暗示意味十足。
“好嘞!荣哥放心!”两个女孩笑靥如花,一左一右立刻像藤蔓般缠上了杜日锦的胳膊。温软而充满弹性的触感瞬间包裹住他的手臂,浓烈刺鼻的香水味混合着脂粉气直冲鼻腔,熏得他一阵头晕。她们胸前的风光在紧绷的亮片布料下呼之欲出,随着动作微微颤动。女孩们将身体重量倚靠过来,娇声软语如同魔音灌耳:
“哥哥!别这么扫兴嘛!就一次嘛!好不好嘛?求求你啦!”声音甜腻得能滴出蜜糖,却让杜日锦浑身汗毛倒竖!
杜日锦不是被诱惑,而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具侵略性的亲密接触和浓烈的感官刺激彻底击垮了!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涌而上,直冲喉咙!他脸色瞬间煞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他痛苦地弓起腰,双手死死按住绞痛的腹部,声音都变了调,带着真实的生理痛苦:
“哎哟!哎哟喂!不行了!肚子……肚子疼得厉害!要……要拉!马上!你们等我!等我回来,一定陪你们喝!喝个痛快!”话音未落,他几乎是粗暴地甩开两个女孩八爪鱼般的缠绕,也顾不上包厢角落就有独立卫生间,像躲避瘟疫一样捂着肚子,踉踉跄跄、狼狈不堪地冲出了包厢门!
包厢里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劳荣嘴里叼着的半块鹅掌“啪嗒”掉在盘子里。女孩们面面相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几分钟后,杜日锦从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出来,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追兵”。他强压下胃里的翻腾,快步走到前台收银台,掏出手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结账!刚走那个包厢,‘鸿运当头’!”
“先生,一共1888元。”收银员报出一个刺耳的数字。
杜日锦心里暗骂一声“黑店宰客”,但手上动作快如闪电,扫码、支付、确认一气呵成。拿到那张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账单小票,他头也不回,迅速转身下楼,步履如飞冲进停车场。遥控钥匙“嘀”的一声,他迅速钻进驾驶座,启动引擎,轮胎摩擦地面发出轻微的尖啸,车子如同挣脱牢笼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滑出车位,迅速汇入夜晚流光溢彩却冰冷陌生的车河。
开出至少两个路口,确认后视镜里没有可疑车辆尾随,杜日锦才靠边停下,长长吁出一口浊气。他拨通劳荣的电话,语气带着刻意伪装出的虚弱和浓浓的歉意:“喂,荣哥?对不住对不住!家里……家里突然有急事,十万火急!我先撤了!你们……慢慢玩!玩尽兴!”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充满“无奈”。
电话那头传来劳荣明显不悦、带着酒气和嘈杂背景音的声音:“走了?行吧,留也留不住你这尊大佛。不过……杜弟,”他话锋一转,这才是重点,“账……结了吗?”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关心。
杜日锦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语气却依然保持着“诚恳”:“放心!兄弟我能让你掏钱吗?早结清了!你尽管放开玩!一对四,不正合你心意?玩到尽兴!”说完,不等劳荣回话,直接掐断了电话,仿佛多听一秒都是污染。
车子平稳驶入熟悉的小区地库。杜日锦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家门,屋里一片漆黑寂静,只有窗外微弱的光线透进来。他把自己重重地摔进沙发,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随手刷着短视频,那些喧闹的画面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头盘踞的烦躁和刚刚经历的乌烟瘴气。
突然,手机“叮咚”一声脆响,是婷莉莉发来的微信。
他心不在焉地点开——
一张清晰无比、构图极具冲击力的照片瞬间霸占了整个屏幕!
照片上,正是刚才在包厢里,那两个穿着暴露、曲线毕露的女孩一左一右紧贴着他手臂的瞬间!角度刁钻,灯光暖昧,照片里三人的笑容在顶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充满了某种不言而喻的、下流的暗示!
杜日锦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嗖”地一下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湿透了后背的衬衫!他像被人用铁锤狠狠砸中了后脑,眼前金星乱冒,头痛欲裂,全身的力气被瞬间抽空,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毫无规律地擂动,撞击着肋骨,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巨大的恐慌和滔天的愤怒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攫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几乎窒息。
劳荣!你这个王八蛋!果然设好了局!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那刺眼的光,映照着他惨白而愤怒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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