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请进。”
‘咔吱——’
房间里一张红木办公桌上，一位白了头的教授（宴会长）缓缓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目光落在面前由于太过急忙而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脸上，
“小迦，慢点。”
“爷...爷爷，前线发来消息，说...说南边，它们来了，最多...多三天！数量，大概5千！实力不明！”
女孩憋着一口气将情况说明白，说罢又双手捂着头，急的满地打转。
会长的视线在女孩身上移开，眉头也皱成一团，再举起的茗茶悬滞在胸前。
放下茶杯，会长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有些昏沉的街景好一会，似在抉择。
“小迦，把消息发出去，亡灵即将登城，让大家撤离这里，然后联系职业者，让他们尽量回来，就以我的名义。”
“好...好的！爷爷！”
女孩接到指令便啪嗒啪嗒地跑了出去。
而老人依然望着窗外沉思，
“此战，不可避，还要赢。”
——
最大的人类城邦——
无灾城。
从未遭污染的最大城市，它像是被深渊遗忘的一叶孤舟，却承载着人们心中最后的净土，甚至燃烧着所有人祈祷而来的一簇希望。
……
“老板，一杯红茶。”
“好的，请稍等。”
离轩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等待着他点的红茶。
望着窗外零零散散不知去向的人们，店里零零星星的顾客，倒让离轩拾回几分灾变前的错觉。
来到这里已经两天，离轩试着融入这里找回灾变前的生活，但谁也没能搭上话，估计是身份不同带来心境的变化吧。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用于交易的并不是纸币或者金银首饰，而是亡灵脑袋里的晶核，由于用途广价值高的缘故自然成为新的交易货币。
而离轩的那一杯红茶只需要一阶晶核的十分之一，其实这个价格是偏贵的，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书包里一大半的晶核。
“喂！你们快看论坛！”
店里正刷着手机的一位顾客忽然大声叫嚷着，其同伴和顾客们都纷纷侧目望去。
“快看！看宴会发的什么！”
那位顾客继续叫嚷，其他人终于拿出手机翻看起来。
离轩拿出手机，点开亡灵宴会刚顶置的论坛：
‘2031.3.5_7：56
紧急！
亡灵大队即将登陆无灾城，预计70小时，数量约五千！实力不明！
请无灾城或周围的居民撤离此地，若留下来请前往宴会总部领取武器，与我们一同战斗！’
短短几句话，似乎写不出事情的严重性。
放下手机，让离轩在意的不是数量五千的亡灵，而是攻城这个举动。
亡灵在四阶才会初步拥有意识，同时觉醒能力，而一到三阶只会靠本能行动，这次的进攻离轩猜测是由一个五阶或以上的亡灵策划的。
估计这只亡灵的能力和隐身或者隐蔽有关，毕竟都快打到家门口了才有人发现他们。
不过为什么不直接隐身到家门口呢？难道它们拥有良心不成？打一个偷袭，城邦不说被灭至少也重创吧？
低阶亡灵好对付，但四阶及以上不仅觉醒了能力还拥有一定的意识，对平民的杀伤力十分大。
就算拿枪对付它们，也是非常不明智的。
但——
若让亡灵攻下无灾城，以后人们的士气只会越来越低，如今无灾城可是活人最多、面积最大的幸运城市，也可以说是人类城邦的领头羊、灾难之下的避风港。
厄运的风暴之下，有人退避三舍躲躲藏藏，也有人孤军奋战奋起反击，还有人扬起船帆舍命远航，更有人手持银灯照破永夜。
哪有什么对错，所行所为全凭一腔热血。
失去了归宿和信仰，迷失在黑夜的人们只需要一把明火，便会奋不顾身地扑向火堆。
这一次，没有任何约束，没有任何枷锁，这是所有人类与亡灵共睹的首次碰撞，也是即将撬开的一个宣泄口。
这场仗，不仅要打，还要赢的漂亮。
离轩在疑惑宴会对抗亡灵的底气从何而来，随即又释然——
心中的愤怒，便是勇气。
职业觉醒者，便是底气。
总感觉背负了莫名的担子呢…
……
“鸡...鸡哥，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一道有些畏缩的声音在店里游荡。
鸡哥就是刚才吵嚷的人，叫鸡哥离开的是他的同伴。
‘啪！’
“走！？老子不走！就剩老子了！踏马别忘了你那老家伙是给你死的！走？跟老子干死它们！”
鸡哥给了他同伴一个旋螺大逼兜，眼睛通红，愤怒的声音充斥在小店里，随即揪着他同伴的衣领拽了出去。
其他顾客见状，也纷纷离开，不知是往宴会总部去了，还是又一次的逃难……
离轩收回视线，摸了摸怀里呜呜的猫头，将刚做好的红茶一饮而尽，嘴角微√，也随着离开了店里。
这场欢迎仪式有点特别。
……
无灾城。
一间会议室内。
“这次的进攻有点古怪，亡灵并没有那么高的智慧，它们目标这么明确，说明背后有更高智慧的指挥着，不能小觑。”
“范老，没有人小觑它们，只是如果像你的提议，把防御力量分散到整个城，那我们正面对抗的力量就会弱很多，要知道留下来战斗的也刚学会用枪，那样伤亡只会更大！”
“老车，如果他们背后有更聪明的控制，我们却只守着前线，它们绕后偷屁股，那再支援就晚了！而且把防御分散一点，这样就算它们正面进攻或者绕后，那支援也会更快！”
“但是范老啊，你也看到了，它们现在是正面进攻，我们就得正面防守，所谓绕后都是你在假设，但是你知不知道会有很多人为此付出生命！而且你所谓的支援快是在建立正规部队的情况下，他们却刚会装子弹！”
“是啊，范老……”
“我赞同老车的……”
“那…亡灵是怎么打到家门口才发现的？”
会议室里一群年龄加起来比亡灵鞋拔子还长的老人们正吵地不可开交，不如说范老正舌战群儒，但他的话似乎没有说服力。
“去去，跟你们几个老头没什么好说的，我找会长去。”
败下阵来的范老，挥手打断了众人的聒噪，挪开屁股直径朝大门走去了。
“这……”
“好了，按照我们的计划，把主力集中在前线，剩下的拦住漏网之鱼，就这样，都散了吧。”
老车嘱咐完计划，也挪开屁股朝大门走去，剩下的老家伙面面相觑嘀咕一阵后也都忙去了。
“所以…为啥亡灵打到家了才发现？”
留下的小年轻望着空旷的会议室，满是不解。
——
灾厄城。
似乎与无灾城背道而驰的城市，确实如此。
曾是最繁华也是人口最多的城市，原名已不重要，如今的灾厄城是所有人谈之色变的地狱。
‘三千万亡灵。’
只要这话一出，就不需要过多的解释。
‘碰！’
一辆长满钢刺的装甲车撞破一堵墙后又加速逃窜出去。
‘呼——’
但下一刻，一团黑色火焰从破墙口里飞出，以更快的速度射向装甲车，其灼热的温度似乎连空气都烧焦了。
即将击中的刹那，装甲车一个甩尾堪堪躲了过去，但尾部还是沾上了一些黑火。
而粘上钢铁装甲的黑火竟能燃烧起来，不过片刻就把半个厚实的车屁股烧穿了，甚至能在车屁股外看到里面两位壮实的身影。
“我滴乖乖，星辰，我还真不知道五阶能量系亡灵这么猛。”
副驾驶上一位衣服破烂的壮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着驾驶位同样衣服破烂的壮汉道。
“哈哈，我也没想到这旮旯里怎么出现的五阶。”
星辰哈哈一笑，似乎没有太在意。
“还要回总部吗？那点亡灵也不够看的吧。”
“啊？也就你在灾厄城才能这样说了，回去看看，会长不是另有安排吗？”
“行，就当休息几天了。”
副驾驶的壮汉耸耸肩，说完闭目休息去了。
——
极南之地边缘。
一架私人飞机拖着轰鸣声划入暗无天日的苍穹之中。
——
无灾城南部。
一个空旷的广场上。
“报告！主力部署完毕！”
“报告！侧翼部署完毕！”
“报告！后勤补给就绪！”
“很好，全体都有！解散！”
广场中央的一位队长解散完队伍后，也卸去了脸上的威严，挂上几分微笑，直径走到旁边的炊事营，端起一碗饭，上面点着些许青菜和肉干，望着有些糟乱的士兵们，
“义气话就不说了，感谢留下来战斗的大家，我们并没有夹着尾巴逃跑。”
队长的话音不高，却能灌入所有人的耳朵里，方才还有些吵乱的士兵们也都望了过来。
“这碗饭，有可能是你我的最后一顿，在战场上！那些鬼怪不再是同类！对付它们需要的是你们扣下扳机的勇气！需要的是你们的血性！需要的是毫无顾忌地发泄你们的愤怒！
好不好？！”
“好！”
“好不好！！”
“好——！”
队长点点头，望了眼旁边的挂钟，
“还有半小时，前面是地狱！是深渊！怕不怕？！”
“冲——！”
“干他！”
作战服有些凌乱的鸡哥，直接把手上的饭塞回炊事员手中，赤红着双眼朝前线冲了出去。
‘呜————’
一级警报在整个无灾城长鸣。
亡灵即将登城！
“全体都有！准备战斗！！”
队长把手里的饭塞回去，下达了作战命令，士兵们呼呼地朝各自的阵线冲了出去。
毫无纪律可言。
毫无退缩之意。
满腔愤怒，只为发泄。
……
一处由建筑废料堆砌的防线里。
‘踏踏踏……’
‘嘶吼...嘶吼……’
亡灵的脚步声与嘶吼声在防线外逼近。
士兵们盯着防线，似要望穿外面的世界，或许他们是老兵，或是三两天的新兵，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坚守在这里。
队长捂着胸口，深吸了几口气，想平复此生最躁动的心脏，但却似要跟亡灵混乱无章的脚步声较个高低一般，心跳到极致，血气冲上脑门，
“作战开始！一计划！”
战斗指令落下，一队士兵呼啦啦地提着一个个油桶，来到建筑废料堆砌的围墙下，拧开油桶盖，奋力地朝防线外抡了出去。
‘哐哐...吼咚呃...’
防线外油桶砸地和亡灵嘶吼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点火！”
指令再落，第一队士兵也扔完了油桶并退回防线里；第二队士兵迅速拿出火把点燃后传火起来。
“扔！”
‘呼呼呼……’
一个个火把沾着汽油的焦味，拖着长长的烟尾，划入前方的黑暗里。
‘轰...轰轰——！’
油桶爆裂，强劲的冲击力将汽油和火焰拍到亡灵的身上。
爆燃的火焰如附骨之疽般消泯着亡灵的皮肉，无意义哀嚎是它们传达痛苦的方式，这也表明了作战计划很成功。
“芜湖！”
“痛快！”
计划的成功，士兵们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同时也松了口气，看来对付这些鬼怪没那么棘手。
与下面兴奋的新兵蛋子不同，站在一座临时搭建的瞭望塔上的队长，正眉头紧锁地望着防线外在黑烟下滚滚沸腾的火海。
若再细看，也能看到一道道身影在火海中扭曲挣扎，它们便是亡灵，即使身陷火海也只不会立刻致死，但这也在计划之内。
与宴会预测的差不多，这次攻城的亡灵实力在三阶上下，在没有更高阶亡灵的情况下，低阶亡灵再多，清理它们也只是时间问题。
“二计划！武器准备！”
塔上的队长突然下令，士兵们在些许慌忙中还是架出了武器瞄准防线。
‘轰轰…轰！’
忽然，防线正中处不断传出巨响，下一刻此处防线由外向内轰然到倒塌，灰尘中隐约见一只皮肤黝黑，双拳比脑袋还大的亡灵立在其中。
*四阶爆裂系亡灵。
“开火！”
有所准备的士兵们在第一时间扣下了扳机。
密集的子弹如雷霆骤雨，朝豁口处倾泄各自的愤怒。
‘噗噗噗……’
无数的子弹钻入这只四阶亡灵的身体里，留下密密麻麻的弹孔，丝丝黑气从这些弹孔中冒出又融入空气里。
但令人震惊的是，这只四阶亡灵顶着被打成筛子的身体还在朝士兵们逼近，而且身体还在肉眼可见的膨胀……
“不好！是爆裂系！停止射击！！”
队长怒吼着下令，士兵们大多有些疑惑，第一次见队长如此紧张，但也停止了射击。
“后撤！三计划！！”
士兵们愕然，要用到三计划吗？
……
防线内不远处，另一个临时搭建的瞭望塔上，有些担忧的女孩扯了扯眼前男子的衣角。
“哥…小心点。”
男子转过身，放下传唤机，几分冷酷的脸上挂起了些许笑意，揉了揉女孩的头，
“我可是很强的哟。”
说罢，男子便拿起旁边黄色刀刃的长刀，一步跳到瞭望塔边缘，再一跃而下。
“老哥加油！”
听着背后呼呼风声送来妹妹的祝福，这该死的世界并没有想象中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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