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灵魂考验
2026年3月2日。
深夜11时45分。
距离仙女散花行动还有5小时。
彭涛搀扶苗晓琳参观了即将值守的瞭望塔，告知，
“已经与投手约定了，挥舞花格旗帜为释放白磷弹信号。
同步攻击，就是王炸。
但只有5到10秒钟窗口，千万不要错过机会。
如果，一枚白磷弹没解决问题，每架投石机还配有第二颗。
但重新装填，会比第一颗晚30到40秒左右投出。
期间，僵尸能够移动超过300到400米，足够逃出攻击范围。”
见苗晓琳失神，彭涛讲，
“苗姐，建议你好好休息一下。
我明早3点钟之前来叫醒你，做最后准备。”
苗晓琳知道彭涛帮不了自己，带着痛苦表情，目送彭涛离开，临时在办公帐篷搭床。
夜间，苗晓琳内心纠结，从舌尖到心脏都在颤抖。
苗晓琳侧躺在床上，双腿蜷曲，像婴儿一样抱成一团。
然而，苗晓琳内心煎熬，头痛欲裂，丝毫睡不着，
“压力、煎熬、纠结、痛苦，只能一人孤独忍受。
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分享你的命运。”
苗晓琳闭上眼，可以轮流看到查韦斯、彭涛、静玄、山东织工、未知外人几人视觉。
查韦斯与调试投石机的木匠交流。
之后，查韦斯自知无心情入睡，坐在投石机不远处，一脸麻木，与值班卫士聊天。
静玄则在工作现场附近遇到一群文工团，她们体能训练刚刚结束，返回营地。
静玄鼓起勇气，向暗恋已久的姑娘表白，收到姑娘香吻。
在文工团大嫂们和大婶们鼓掌声中，静玄被俄罗斯姑娘牵手到单独帐篷倾诉衷肠。
偶尔，苗晓琳睁开眼。
但看看自己双手，苍白，颤抖。
苗晓琳无奈，重新抱成婴儿样子，承受内心痛苦。
2026年3月3日。
午夜零时。
彭涛安排了投石机周边辅助设施与装备，独自参加仙女散花行动第七次会议。
指挥部确定，敢死队在4时45分准时出击。
并约定，即使四台投石机实现不了指令同步，白磷弹也在5时整准时释放。
来自不同部族四名年龄较长的资深工匠被邀请为指令长助手，必要时，接管指挥。
四人把凑集的四块手表或怀表对时，之后，去四架投石机搭建的瞭望塔值夜班。
散会后，彭涛急匆匆返回驻地，最后抱了一会儿女儿，与妻子张贺兰郑重告别。
部族成员得知彭涛将主持重要攻击措施后，轮流上前与彭涛拥抱，祝愿他成功。
张贺兰抱着女儿，向彭涛投来期待目光。
离开部落驻地后，途中，彭涛听到睡不着觉的人们无聊，相互聊天。
有人讲，三环森林被点燃后，看到大熊一家，带着几只幼崽逃离山火区；还有人看到过一群鹿离开。
人们表情麻木相互逗趣时，彭涛目睹一幕触目惊心景象。
一名饱经沧桑的资深卫士向一名照顾10余位孩子的妇女介绍如何使用手雷。
“必要时，如果不想所有孩子都变成僵尸，最好用一颗手雷放在胸前，让孩子们围成一圈，自杀。”
这名妇女认真倾听，并计划留下这枚手雷。
然而，卫士发觉这是自己身边最后一枚手雷后，从妇女手中讨回。
妇女眼巴巴看卫士把能够解脱痛苦的手雷拿走，一脸委屈与失望。
凌晨二时。
彭涛返回指挥部，参加仙女散花行动第八次会议。
由奇马耶夫翻译，斯丹德上士鼓动20名现任部族首领，准备全力以赴投入石墙防御。
从储备仓库，最后6名骑士用马匹拖出最后几根浸泡了菜籽油的滚木。
散会后，彭涛步行到查韦斯所值守投石机，与查韦斯最后确定进攻信号。
在帐篷中，苗晓琳睁眼看到的就是痛苦，但闭眼，依然驱逐不走其他几人视觉感知。
内心，在焦躁与钝痛中煎熬，纠结。
苗晓琳反复冒出退缩念头——“不能杀人”。
但又不停反问自己，
“如果，我不做这千刀杀的指令长……，那，谁来拯救布达拉山民众？”
凌晨2时45分。
距离预计攻击还有两小时。
苗晓琳可以感知到，静玄与心上人沉浸在温柔乡，查韦斯内心紧张，彭涛用语言鼓动。
山东织工被安置在伤员帐篷中以病号对待。
然而，可以感知到的未知外人视角在移动。
苗晓琳稍稍定了定神，对感知网络中这位不知名人士行为产生了疑问，
“从踪迹看，此人既非卫士，也似乎对防御工作丝毫不关心。
似乎，在寻找什么？”
很快，苗晓琳获得证实，未知外人掀开几顶帐篷，窥视内部。
疑问，迅速从意识碰撞获得了答案！
从未知外人视角，苗晓琳看到，他伸手，掀开帐篷一角。
从山东织工视角，他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帐篷一角被掀开，看到：贝姨闪身进入！
瞬间，苗晓琳从山东织工眼中看到贝姨视角中他自己的眼睛！
“眼睛中的眼睛中的眼睛！”
意识形成漩涡！
苗晓琳没有反应过来，贝姨形象从山东织工视角突然变成邪恶的黑色烟雾。
直接钻入苗晓琳脑海！
苗晓琳猛然一惊！
“当意识到危险时，危险已经降临！
贝姨就是未知外人！
并且，贝姨不怀好意！”
想明白之前，贝姨视觉与山东织工视觉同时从苗晓琳脑海消失！
代之，是贝姨的意识在苗晓琳脑海内回响。
苗晓琳感觉，贝姨声音在大脑内部发出，异常清晰。
贝姨对苗晓琳讲，
“当前，你面临佛教徒难题。
你的道德体系，认定需要为了拯救儿子做一辈子好事，做一个彻彻底底好人。
然而，当一名佛教徒面对歹徒行凶时，他面临灵魂考验：该不该为了救人而杀死坏人？
呵呵。
你的电车难题比佛教徒难题困难一千倍。
按基督教教义，耶稣曾经宣扬，‘恶人打你右脸，把左脸也伸给他打’。
如果，你是一名女性佛教徒（女尼），面对恶人性侵一名女士，你该不该牺牲自己去拯救无辜女子？
呵呵。
回到佛教徒难题。
面对一群恶人，即将消灭整个人类群落，你是否该破戒去杀戮恶人？
如果，杀恶人过程中，不得不造成善良人类间接死亡，你究竟会不会去杀生？”
听贝姨所讲，苗晓琳大口喘粗气，胸口感觉沉重压力！
贝姨以威严口气命令，
“你必须做出选择！
别人，不可能成为你的菩萨！
如果，你自己活不到明天，怎能有机会等20年或30年后重逢你两个儿子！”
苗晓琳震惊！从简易床上滚落，双膝跪地，失声痛哭！
凌晨2时45分。
帐篷帘一挑，彭涛进入，见状，迅速跪在苗晓琳面前，轻声呼唤，
“苗姐！苗姐！
你醒醒！
醒醒！
刚才，做了什么噩梦吗？”
苗晓琳忍不住哭泣了十分钟。
彭涛无奈安慰，
“苗姐，清醒清醒！
你刚才的痛苦感觉，只是一场噩梦。”
发泄过情绪，苗晓琳稍稍恢复理智，反问彭涛，
“除了查韦斯视角，你还看到其他什么异常景象吗？”
彭涛以惊恐、同情且担忧表情看苗晓琳，意思是，
“你千万别像山东织工那样走火入魔啊！”
帐篷外，传来一些人说话声。
指挥部派人为所有参加任务人员送来简单早餐——水煮小麦。
听声音，苗晓琳知道，
“这些，是遵循彭涛命令，前来备用指令长的候选人。”
苗晓琳一把抹干脸上眼泪，站起身，挺直腰杆，对彭涛讲，
“不管结局如何，我会尽最大努力控制非理性恐惧。
尽管，这恐惧心理来自选择纠结与伦理冲突。”
彭涛理解，点头，搀扶苗晓琳到瞭望塔下。
彭涛安排6名候选人在苗晓琳身边协助，带一名身材较强壮候选人去找静玄，另两人分别去查韦斯与自己值守的投石机。
苗晓琳可以理解彭涛意图，他要这名强壮候选人保护静玄，顺便做指令长备份。
苗晓琳勉强对彭涛挤出一丝苦笑。
彭涛还以苦笑，无奈离开。
目送彭涛背影，苗晓琳从麻木中稍稍清醒，一扭头，向山下扫了一眼，瞬间腿软！
三环森林的明火已经熄灭，但被烧掉三分之一的林带依然冒着青烟。
远方，煤山山后，依然升腾起持续白烟，
猜想，采掘谷煤层依然在燃烧。
山脚，最后小股僵尸全部穿越了戈壁地带，向驻扎区补充。
从四环森林到三环森林间，大片空旷地带，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僵尸。
“山雨欲来风满楼！
27000僵尸！
仅仅看僵尸数量，就可以体验到足够压迫感！”
凌晨3时15分。
距离预计攻击还有一个半小时时间。
苗晓琳可以感觉到，贝姨的双眼依旧停留在脑海中，严密监视自己一举一动。
但苗晓琳只能感知到查韦斯、彭涛、静玄三人视觉。
一度，苗晓琳怀疑，
“也许，彭涛讲的有道理。
山东织工视角和贝姨形象，都是幻觉或梦境。”
然而，理智提示，
“从贝姨声音传来的指示，梦境不应该逻辑如此清晰！
目前，内心最受煎熬的，的确是电车难题！
耶稣可以宣扬，‘恶人打你右脸，把左脸也伸给他打’。
耶稣也可以自己扛着十字架去殉难。
然而，女尼难题中，你牺牲了自己，恶人依然要性侵女士，你该怎么办？
目前难题，是僵尸曾经派7000虎视眈眈进犯，不甘失败，加数倍军力，报复而来！
……是遵循千年伦理道德与善良教条？
还是抛开禁忌，大肆杀戮？
……是遵循基督耶稣和佛祖释迦牟尼教诲？
还是勇敢下地狱？
别人，不可能成为你的菩萨！
别人，也不可能成为你的救世主。”
凌晨3时30分。
距离预计攻击时间还有1小时15分钟。
指挥部做总动员。
之后，三队敢死队离开指挥部，去静玄、彭涛、查韦斯三架投石机附近的出发点。
在感知形成的共享空间，彭涛与静玄一同告知查韦斯、苗晓琳，
“我们可以轮流看到其他人集体视觉，你有没有同样感受？”
查韦斯惊讶，
“我在消耗昆达里尼，努力把眼前景象看清晰些，传递出去，其他人视角消失！
现在，根本感觉不到谁在共享我的视觉。
为什么你们之间依然可以相互共享视觉？
这不公平！”
彭涛无奈，对查韦斯讲，
“如果，你觉得不公平，活过今天晚上，再向上帝投诉吧。”
在近处，琼斯中士向斯丹德上士介绍各部族首领及部族装备资源。
平时，斯丹德上士带领突击队行动较多，对指挥部人员熟悉不够。
琼斯中士认真叮嘱苗晓琳，
“敢死队约定：击鼓是加快向投掷点移动速度，敲铙钹是减缓向投掷点移动速度。”
苗晓琳刚刚把内心调节安定，听琼斯中士语言，瞬间想到，
“投出白磷弹，熟悉的卫士和十几名敢死队员都将变成灰烬。”
呼吸，变得异常困难，于是，张大嘴，拼命呼吸。
琼斯见状，表示歉意，无奈，离开。
凌晨四时。
距离行动还有45分钟。
静玄通过共享空间传来一个问题，
“如果，我感觉十分困倦，想睡觉，怎么办？”
查韦斯答，
“痛苦，意味着成长。
咬牙忍一下吧。
再忍耐1小时，等白磷弹投出去后，你的历史任务就完成了。
之后，你可以选择与僵尸搏斗，或者寻一个安静地方与心爱姑娘睡一世纪觉。”
彭涛插话，
“生物学中，有许多有趣的小知识。
海豚不睡觉，它们是让大脑一半休息，另一半保持清醒。
美国白头雀在迁徙期间，任何情况下都不睡觉。
再过一小时，这些知识，可能都烟消云散了。”
苗晓琳试图攀上瞭望塔，突然发觉自己双腿发软，根本使不上力气。
两名指令长候选人先攀上瞭望塔，拉住苗晓琳双手，下方还有一人托腿，苗晓琳才勉强登上战斗岗位。
包括拿怀表计时的部族老者，本来不大的瞭望亭挤了四个人。
苗晓琳眼前，虽然只能看到彭涛、查韦斯、静玄三人景象，脑海中却残留着贝姨感知。
贝姨喘着粗气步行，似乎在碎石路上努力攀登。
苗晓琳内心怀疑，
“决战即将开始，贝姨在忙什么？
从粗重呼吸判断，在登高。
难道，几千布达拉山居民生命，不值得关心吗？”
贝姨察觉到苗晓琳思维不在战场上，留下最后一句嘱托从苗晓琳脑海消失，
“真正的圣殿，并不是建造在某座山上，而是在每个人心中。
真正的信仰，是内心拥有圣灵，而不是嘴里、形体上做出什么形式动作。
你自己制造的命运难题，只能由你自己解决。
考验，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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