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战略决战
部队继续前行，大伊万向安娜表达赞许。
“没想到，奶奶每天都清理记忆，心态始终处于平和。
钦佩。
我们终于理解了‘同样对待每一副牌’深刻含义。
无论上一副牌发生了什么，都丝毫不能影响这一副牌的心理状态与判断力。
理性。
保持绝对理性。
如果奶奶认真从事职业赌博，应该可以成为地球上最富有的赌徒吧。”
面对恭维，安娜丝毫不为所动，但内心依然被莫名恐惧感压得异常沉重。
抵达宙斯山脚下时，面对太阳系第一高山，大伊万感慨一番。
“曾经，这里是马里亚纳海沟。
原先是偿还空间从地球表面吸水调节环境的‘换气口’。
据手下讲，路西法替我值班一千年，根本不管事，整天吊在换气口下方，借海水降温。
结果，这段时间，偿还空间秩序大乱。
许多不该释放的生灵逃逸，并且，逃回地球。
所以，观察者联盟竟然获得了机会大肆蛊惑人类，那本该是我们职责。
回到这里，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啊！
就像回到家乡！
我做了首词，看看能不能与奶奶的《春夜思乡》媲美……
《沁园春.宙斯山》
高山崩雪，玉蟒腾空，银粟漫霄。
瞰长河上下，龙吟九曲；关山内外，虎啸千峤。
日月同辉，星霜共舞，敢问苍茫谁比高？
待春至，看青松破甲，翠染荒寥。
神州辈出雄豪，引万代丹心铸铁牢。
叹周秦霸业，终归尘土；汉唐盛景，空付波涛。
北斗悬天，蛟龙潜海，科技兴邦意气骄。
俱往矣，数风云再起，还看今朝。”
安娜哭笑不得，轻声回，
“大王志在四方，雄才英略，气吞万里如虎。
两首词完全不是同样意境。”
大伊万笑笑，答，
“奶奶的诗表达了流浪者的无奈。
一辈子都走在异乡的路上。
如果投靠了我们，这里就是故乡了。”
安娜苦笑，内心暗想，
“路西法被蛊惑，在地狱遭受了一千年炙烤，就忍不住反水了。
想必，这里并不是多么美好的地方啊。”
于是闭嘴，重新进入冥想。
在宙斯山5500米海拔，部队扎营休息。
隔日，联军战士中部分承受不住高海拔的，被迫留下。
副官下令，整理装备。
留下的士兵把弹药补给交给另一半士兵。
大伊万率约1000士兵轻装前进，继续攀登。
由于马匹耐受不了稀薄空气，副官命人把担架改造成简易“滑竿”。
八名士兵分别抬着大伊万与安娜攀登。
依旧，大伊万与安娜东拉西扯聊家常。
空气变稀薄后，安娜体内昆达里尼机制被激发，感觉精力旺盛，心境更加平和。
海拔6000米以上时，士兵体力跟不上，于是，频繁休息，轮换抬着滑竿。
副官指示士兵，采用“之字形”路线降低坡度，步伐稳定均匀，避免剧烈消耗。
然而，费力攀上7000米海拔时，士兵们高原反应严重。
大伊万下令扎营休息。
隔日，有一少半士兵无法继续攀登，被迫下撤。
副官也承受不住稀薄空气，放弃跟随。
于是，大伊万命令把弹药集中，率约600士兵继续攀登。
大伊万没向士兵解释目标，也没向安娜询问相关信息。
但安娜清晰知道大伊万意图，这本是黑皮书计划的一部分。
士兵们持枪徒步行走已经十分费力，于是，大伊万搀扶安娜，跟在队伍后方行走。
大伊万亲切与安娜交谈，就像祖孙一样亲密。
带着一丝抱怨口气，大伊万缓缓讲，
“路西法根本不把经营偿还空间当做自己事业，目光短浅。
要知道，经历大清洗后，地球表面就不再是被人类统治的空间了。
所以，在新秩序建立之前，谁占有更大面积，谁就更有发言权。
路西法没有认清战略局势，可惜。
据部下讲，路西法只管自己被马里亚纳海沟海水降温，不管那么多地狱生灵拼命想从这里出逃。
结果，宙斯山下方，聚集了约8000万不计一切想返回地球的意识体。
这些意识体附着在融化岩浆上，构成了硅基生命大军。
它们都是在地球上做尽恶事的灵魂，包括永世不得超生的一批。
我们对路西法管理不力感到惋惜，但这也纵容了硅基大军的战斗力。
只要，为这些邪恶灵魂打开一个缺口，它们就会像蟑螂一样爬遍地球。
南极，还有另外一股来自5000光年外的四维生物。
他们基因中把灵长类动物视作美味食物。
而我们的硅基大军，不会遭双角火蝠任何伤害，只想借机占领更广阔空间。
用不了太久，人类将不复存在，将在参数1836.5的电维度宇宙彻底消失。
所以，趁着还来及得时，奶奶，请做出决定。
要知道，你两次获得北美当地妇女身份，都是我诱惑了歹徒抢劫杀人的结果。
我比你顶礼膜拜的上帝强大一万倍。”
安娜缓缓移动脚步，紧跟前方士兵，答，
“想必，你已经彻底读透了我一生经历。
从1626年5月起，我就明确为这里的决战做出抉择。
并且，很清楚自己结局：赌输了，就是一死；赌赢了，也活不成。
所以，我一生无悔。”
大伊万苦笑，劝解，
“奶奶何必这么悲观。
投靠我们，要么成为地球主宰，要么与双角火蝠共同主宰地球。
历史上，我们对人类一向仁慈。
即便赌局失败，只要耍赖不承认结果，观察者自然会清扫试验品，预防逃逸；
呵呵，我们胜利的那些赌局，往往是上帝与清扫者都感觉丢脸，争抢去清扫。
所以，我们只负责管理被困在偿还空间的灵魂，从未动手大规模杀戮。”
安娜轻松一笑，解释，
“作为职业赌徒，1626年下注前，已经经过深思熟虑。
请让我从大王角度解读一下：
如果，大王获胜，地球上就不再有任何人类具备存活下去的价值，包括吉普赛人安娜；
如果，大王失败，则肯定会恼羞成怒，身边没有一个地球人可以活下来。”
突然，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大伊万口中发出雄厚有力的超自然声音，
“不识抬举！
神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怎能容你这么开玩笑！”
安娜咧嘴，笑了，内心得意，
“当赌客情绪失控时，判断力会下降，对赌局没有任何益处。”
大伊万强忍怒气，过了一会儿，天空乌云才缓缓散去。
超过7500米海拔后，周围一片冰雪。
大伊万用一条军毯给安娜披在肩上，搀扶着小心行走。
途经一条冰裂缝时，有两名士兵没注意坠入其中。
其余士兵向下看了一眼，继续艰难前行，因为只有自保力量，没有精力施救。
大伊万与三名士兵前后搀扶，帮助安娜跨过裂缝。
前方突发雪崩，三十余名士兵被卷入山下。
部队前后两部同时停止前进，等待冰雪稳定，之后，用工兵铲挖雪，修建道路。
两股部队汇合后，继续整队前进。
大伊万向安娜炫耀，
“我们读透了奶奶生平，可以知道你怎样想，你的为人原则，以及你的思维模式。”
安娜平淡一笑，反问，
“如果你比上帝强大，直接去挑战他，为什么在宙斯山纠缠不清呢？”
大伊万答，
“嘿嘿，他是胆小鬼。
50万年前，6.2万年前，我都曾经直接去挑战他。
他害怕，两次都躲起来。
所以，不想再给我哥哥制造难堪，就转而认真对付人类。
反正，赌局，就是这样设定的：战胜你们，他就失败了。”
安娜笑，纠正，
“那你为什么恐惧失败呢？
对于我生命中最后一局赌局来说，只要我战胜了自己，你就失败了。”
大伊万脸色突变！
说话间，山上滚落一些巨大石块，士兵们惨叫着被击落山下。
直觉提示，安娜停步后退，躲在一块大石块后方，作势旁观。
大伊万向士兵下令，
“部队分散开！
形成三路，向山上包抄！”
果真，士兵们一路艰难攀登，山上不停有大小石块密集落下来。
士兵们相继被击中，坠落。
冒着石块，士兵们攀上两处小平台后，开始举枪向上方射击，石块减缓。
过了一会儿，大伊万向士兵们下令，
“冲锋！
不要躲在石块后，子弹打光就任人宰割了！”
于是，士兵们冒着石块向山上冲锋。
山上，落下更密集石块。
半小时后，落石停止，士兵们报告，
“故意制造落石一些人被驱逐！
暂时安全了。”
大伊万下令，
“继续前行！保持警戒！”
大伊万搀扶起石块后的安娜，讲，
“奶奶，咱们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请继续攀登。”
不久，宙斯山发生小规模地震，石块和冰雪滑落。
士兵们恐惧，纷纷举枪向上方射击。
大伊万急忙下令，
“这是地震！不是人为！
节约子弹！节约体力！
前方，还有硬仗等着呢。”
安娜目测，前方士兵大约只剩300余名，衣着单薄，顶着凛冽寒风艰难攀登。
部队头部攀登到一处陡峭岩壁前，大伊万下令，
“派小股部队先占领前方岩壁！”
士兵接近岩壁时，落石滚下。
后方掩护士兵向岩壁上方射击。
大伊万一边拉扯着安娜前行，一边催促士兵抢占岩壁。
距离岩壁不远时，安娜看到，几名赤裸上身的男子轮流举起石块向士兵投掷。
大伊万挥手，几名男子相继身躯断裂，坠崖。
士兵们艰难攀登上岩壁，向远处几名撤退男子射击。
安娜知道，
“这些不畏严寒的男子，都是从中世纪几大骑士团延续下来拥有特殊技能的志愿者。
他们毕生使命，就是抗击魔王。”
更远处，一处火山排气口附近，平台上，堆起大小几座石块堆。
几名赤裸上身男子快速退到石块堆后方，与另外一些身穿白色长袍男子汇合。
这些人手中，举着一些“盾牌”。
大伊万下令士兵冲锋。
在接近8000米海拔高度，士兵们端着枪，走路都困难，被迫分成几股向上攀登。
这些志愿者纷纷举起石块向士兵们砸下。
由于有盾牌掩护，士兵子弹几乎不起作用。
眼看士兵们越来越少，大伊万不停催促士兵冲锋，一面接近石碓，伸出一只手，偷袭没有被盾牌遮挡的志愿者。
安娜旁观了许久，才想明白，
“原来，大伊万的特殊能力，是凭空撕碎人类躯体。
但对盾牌、石块等遮挡物却无能为力。”
随战斗持续，双方人员越来越少。
士兵们依然执着上冲，高段位志愿者用意识移动石块抗击士兵。
安娜看到，最高一座石块堆覆盖石块被陆续投下，露出暗灰色圆弧顶。
安娜心动，
“这是2020年10月我留在宙斯山的救生艇。
当年，驻停在大约7000米海拔处，随山体抬高，现在已经升到8000米左右了。
老朋友雅库斯应该可以感知到我的呼唤。”
果真，暗灰色圆弧顶迅速变色，变为发出乳白光的半透明。
安娜平静了一下内心，
“赌局依然进行，已经进入最后阶段，要同样对待每一副牌。”
之后，安娜调整呼吸，进入深度冥想。
十分钟后，安娜进入心流状态。
偷眼扫视战场，见志愿者一个个被大伊万撕碎，安娜犹豫了一下，决定采取行动。
大伊万一只手搀扶安娜手肘，另一只手伸出向志愿者袭击。
安娜突然用1602年学到的日本柔术尝试对大伊万施以“过背摔”！
然而，用力三次后，丝毫拉不动大伊万手臂！
安娜突然明白，
“哦！
原来，随着人衰老，体力真会下降啊！”
大伊万愤怒，一只手将安娜横着抓起，重重掷在地上！
安娜两眼直冒金星，仰望红褐色火山灰覆盖的天空，判断，
“人老了，力不从心，不中用了。
凭感觉，至少被摔几处骨折，手脚根本动不了了。”
安娜斜过目光，看到，大伊万挥动两只手袭击石块堆后方志愿者，远处血肉横飞。
一股失望升起，
“仓促行动，陷入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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