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尼维亚公国,卡森男爵领。
在距离男爵城堡几十英里的小村凡赛,伯克神父正打开教堂的大门。
当他把长柄的金属钥匙插进锁孔之时,背后却传来一阵嘈杂喊声,空气里瞬时充斥着紧张与不安。
“出事了!伯克神父!”
“伯克神父!”
神父刚推开沉重的大门,回头正看见好几个村民气喘吁吁地跑上小丘,他们眼神中显露出惊恐之色,仿佛这个清晨发生了什么令人惧怕的大事。
“莫要慌张,有什么事情需要教会处理?”
作为主管一村信仰事务的神职人员,无论所遇何事都必须保持镇静。伯克神父轻抚其背,问那个打头的牧民究竟是何事如此惊慌。
“扎克他...他...”年轻的牧民急促地喘着大气,嘴里竟说不出完整的词来。神父望向其余的人,他们低垂着眼睛,在胸口不停比划着十字,嘴里喏喏地说:
“他进了羊圈...”
什么!伯克的瞳孔霎时间放大,不安的情绪立刻传遍全身。他此刻愤怒又不解,从教堂里取出一柄半人高的木十字架就跟着村民气冲冲跑下小丘去。
一个心理健全的牧羊人怎么会和羊做这些肮脏的勾当,伯克脑海里浮现出场景,这种荒诞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纯良的村民身上!
“你们看仔细了吗?他真是在做那种事吗!”神父一边步履匆匆,一边急切询问身边的村民。
“我发誓,发誓,千真万确啊,他...都进去了!我们都看见了!”
听着众人一时之间的保证之词,神父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确信。他大步走在前面,穿过村民家的篱笆后院,很快就到了牧羊人扎克的羊圈附近。
此时外面已经是围满了观望的人群,神父瞟一眼这些嘴角带着猎奇笑容的围观者,果真是不知廉耻。
“都让开!”
伯克浑厚威严的声音吓得这些村民纷纷让出路来,随着人群渐渐散开,真相就那样出现在这个中年神父久经人世的视线当中。
果然是那个牧羊人扎克,他此时脸上遍布污泥,裤子褪去,身旁就是那只可怜的羊。母羊经受不住这样的疼痛,四脚在地上使劲挣扎,眼角噙泪,可惜它被死死压在腿下动弹不得。
羊的哀叫之声听得伯克心灵破碎,而扎克此时完全丧失了为人的理智。他大声地兴奋尖叫着,完全不顾十几号人盯着他。他还在动,羊血不断滴落到地上,神父内心积攒出的愤怒再也无法忍受,他放开嗓子对着男人奋力嘶喊:
“给我放开!”
这一嗓子震得周围看热闹的村民纷纷后退,神父发怒了,平日里温和慈善的神父发威,这足够把扎克的后半生送进监狱里。
那扎克侧歪着头,呆滞地看着一身圣袍的神父,在众人齐刷刷的眼神中,他浮出一抹轻蔑的奸笑,竟然径直转身对着众人!
“放肆!”神父双手持握住十字架,一把将这个淫人打倒在地,人群里爆发出一片赞颂之声。
神父迈向跌倒在地的扎克,后者嘴里“咯咯”地奸笑不停,他双眼直勾勾盯着伯克,刹那间眼瞳竟变了颜色!
猩红,猩红的眼眸望着这个向他逼近的人,伯克意识到些许不对,那鲜红的眸子中散发出诡异的能量,这使他眼前万般缭乱,大脑竟生生疼起来。神父抚着怀里的圣经缓缓向后退去,这个牧羊人已经中了邪祟。
“退后,退后,不要靠近他!”神父紧急提醒众人。就在这个当口,淫魔纵身跃向围观的一位妇女,竟然想非礼那个漂亮女人。
情急之下,女人的丈夫用铁锹一把将扎克打倒在地,众人意识到情形失控,连忙四散奔逃。扎克似乎晕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神父见机来到身旁,用手轻抚他的额头,扒开他的眼睑查看,红色的眼眸渐渐褪去颜色,按照神父的经验,似乎邪祟已然离去。
然而,就在神父用布料盖住昏迷的扎克裸露出的身体时,一只着魔的山羊忽然从圈里跳了出来,挺着羊角直直向神父插去。
千钧一发,伯克已经不及闪避,他跌倒在地,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危险来临,神父的心脏“怦怦”乱跳,可是死亡的阴影并没有遮盖住他,当他再次睁眼时,一个少年挡在他的前面,用草叉狠狠刺穿了山羊的腹部。
可是这时,无数踢踏的嘈杂兽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伯克平复慌乱的神情定睛一看,整个村子里的羊群竟骚动起来。它们的眼珠子变成恐怖的红色,无缘无故开始撞击羊圈的木门,更有些健硕的山羊已经跳出圈外,全都向着神父的方向冲来!
山羊弹跳力和速度惊人,冲刺之时能用羊角把人活活穿死。神父此时惊慌失措,跟着那个少年往村外跑去,可是他们一跑,无数疯羊便成群追赶。人脚怎么能跑过羊?所幸前方不远处有个谷仓,主人夫妇俩守在门口,正招手示意他们逃进去避难。
两人使出吃奶的劲勉强甩开发疯的羊群。有些羊在途中冲进菜园糟蹋村民的庄稼,还有些竟扑到家畜身上啃食血肉,追神父一行的剩下十几只。见神父和少年进了谷仓,主人连忙锁住大门,总算是暂时把羊群隔绝在外。
伯克倚靠在墙上,慌乱的心跳还未恢复平静,便对上谷仓夫妇惊恐的眼神。
“它们…在撞门!”
果然,羊群在门外发出震耳般的扑通声,木栓插上的大门在十几只疯羊拼命顶撞下已经渐渐松动,四人即将沦为这些畜牲的玩物了。
少年见状将谷仓内的草堆搬到门口堵住大门,夫妇俩帮忙将所有重物全部悉数搬来。伯克独自站立,手扶圣经,口内暗自呢喃祈祷。
一反常态的淫邪牧羊人,一大群发疯的红眼山羊,这些异象完全超出了常理能接受的范围。这座村庄必然已被某种邪灵侵入,作为神职人员,他希望从经文中获取力量,用以对抗邪恶。
突然之间,大门被疯羊们猛地撞开,门口的草垛农具四散飞开。羊群各个睁大着恶魔般的红眼,饥渴地盯着谷仓里的四人。
神父赶紧呼唤众人躲到他的身后,面对这群魔羊,他左手抚握圣经,右手紧紧攥着布道用的十字架,嘴里呢喃念起拉丁语中驱魔的经文。
那个少年持着草叉站立在神父身后,年轻的他好似并不怕这群来势汹汹的畜牲,他与这些魔羊怒目相对,随时准备刺出手中的武器。
谷仓内回响起虔诚的拉丁祷词,神父却惊恐地发现教会教授的方法对这些魔羊毫无作用。他们发出嘶哑的低吼,打头的魔羊奋起后蹄,猛地向神父扑来。
伯克神父猛然惊觉,那山羊已经腾跃至半空,羊角刺下之处即是死亡,此刻,除了他信仰的上帝,再没人救的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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