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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半刀,一人一宗门 第五章 分别

韩退之迷迷糊糊之间,好像被两个身影拖着,只是内力干枯后的他,浑身已经没有了一丁点气力,虚弱的连眼睛都无法完全睁开,只看得见一大一小两个道士,神志再次匮乏昏睡了过去。

隔天,在江湖之上,一则消息已经传遍,几乎人人都在议论着,人人眉飞色舞,唾沫星子乱溅,剑冢韩退之与武帝山姜夔问剑月汐城,与澹台仙子沧澜江旷世一战已经扬名于江湖。

韩退之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家客栈之中,他不是自己醒的,而是被楼下的嘈杂声吵醒的,嘈杂声中都在谈论着昨日的一战,韩退之只觉得腰酸背痛,待到掀开床帘,看见桌子之上,武帝山小道童稼轩正在呼呼大睡,韩退之只觉得嗓子冒火一般干烧,将桌子上的茶水猛灌了几碗入腹,才得以缓解。

他看到桌子旁边自己的古剑春秋,才想起昨日最后的记忆,自己被剑罡生生的撞晕了过去,落入江水之中,坐在凳子上,韩退之拔出古剑春秋,慢慢的蕴养剑意,沧澜江一战,他已经很久没有与人战之如此酣畅淋漓,一番感悟之下,韩退之的剑道又有了不少的精进,将将已经触摸到了五品古徽巅峰的门槛。

他的师父谢令姜曾经告诉他,剑道要想扎根稳,还精进快,就要不断的找高手试剑,才是突破的契机所在,韩退之面庞浮起一抹苦涩,又想起了自己的师傅谢令姜,“也不知道那老头出海访仙治疗隐疾如何了?”

随着小道童的鼾声阵阵,韩退之的思绪又拉回了小的时候,记事前快乐的记忆他都已经模糊了,只有记事以后,那段时间,城中几乎天天都在死人,韩府的大门紧闭,他小小的身影蹲坐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看着月亮已经由圆变缺,有由缺变圆两轮了,也就是两个月过去了,父亲在这期间只回来过一次,他问自己的娘亲,爹为什么总是不回来,一回来总是满身鲜血。

娘亲告诉她:“你爹是将军,现在国家危难,他在前线杀敌呢。”

小小的韩退之总是哭闹,娘亲就带着他去城头,望着每次爹回来的地方,他总是很伤心。

日子没过多久,有一个消息传来了,刘季的桓军攻破皇城了,韩退之在院墙内听到大街上兵马嘶吼,百姓逃亡的声音,自己刘家,母亲带着正房一脉出逃,伯伯们则带着其余人向另一个方向逃去,韩退之自己则跟母亲在逃亡之中被叛军冲散了,之后自己被一个挎剑的老头救下,正是他的师父谢令姜。

母亲那时常常揉着他的脑袋说:“遁儿,不要怕,你也要像你爹那样,临危不惧,百折不挠,这才是我韩家儿郎该有的意气。”

“遁儿”,是韩退之的字,父亲给他取字遁,就是希望他日后可以明哲保身,平平安安。而这个字,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了。

幼年与家族分别后,韩退之曾与师父数次回到故地,他想找到母亲,只是音信全无。

父亲谢玄则在前线死守孤城,本应前来救援的剑门、阆中两座军镇主将霍峻、刘丰临阵倒戈,归降刘秀桓军,导致谢玄死守的神臂城,孤城围困,兵陷将死,最后一道关隘打开,桓军一路势如破竹拿下古蜀国皇城,建立新朝南桓。

正在韩退之黯然神伤之际,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年轻道人姜夔走进来,手上提着一坛酒与饭菜,看着桌边盯着古剑发呆的韩退之,姜夔笑了笑,将饭菜放在桌子上,拍拍韩退之的肩膀道:“呦,醒了韩兄,吃点东西,来喝两杯。”

韩退之看着眼前的年轻道人,“姜夔,我说你怎么也开始胡闹起来了。”

姜夔略有些不服气的道:“怎么,允许你问剑,就不允许我了,就因为我是武帝山掌教?”

“毕竟你代表的是武帝山,”韩退之有些无奈,“算了,还是谢过了,这位澹台仙子出手真的狠,骨头都要被她打散了。”

“我说韩兄,先前在武帝山可没看出来你这么狠,敢一个人去跟剑仙干架,了不得,除了你,这天下的古徽境,谁还有如此气魄。”

“眼前不就是一个。”

姜夔挠了挠头,脸上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一边摆弄着饭菜,一边说道:“哪里哪里,还不是看韩兄你气势磅礴,才附上一两剑而已韩,喝酒喝酒。”

韩退之看着这个一身江湖气的年轻掌教,无奈的摇了摇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人交谈间,桌上趴着睡觉的小道童稼轩揉了揉眼睛醒了,看着两人正在吃饭饮酒,忽然生气起来:“你们两个,真不仗义,不知道昨晚是谁把你们从江水里捞出来的吗?”

“竟然吃饭还偷偷的不叫我,太过分了!”

看着小道童脸颊涨得通红,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这可把小道童气的就要独一人返回武帝山了,赶忙被姜夔拉着坐下,小道童稼轩也没有过多的架子,对着饭菜就开始囫囵吞枣的一通塞。

韩退之忽然脸上浮现出一丝久违的笑意,对着姜夔打趣道:“你俩咋没一点道士的风度呢,不说仙风道骨,衣袖飘摇,怎么也得有些不染烟尘的气度吧,好歹还有一个是掌教。”

姜夔听到这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唉!我家老真人青堂师祖可说了,道,不拘泥任何形式,自己随性便好。”

韩退之有些想笑:“那你回去跟青堂老真人说,就说是我韩退之说的,说他胡说八道,为什么他自己打扮的仙风道骨,让人一看,还以为天上的神仙来了呢。”

姜夔抽了抽嘴角,笑道:“贫道自要添油加醋一番,转达师尊。”

韩退之笑着摆摆手。

在正午时分,韩退之与两个道士于城门处分手别过,他们还要再去寻找青堂师祖说的机缘,韩退之对这两个道士的观感一直很好,他与师父初上武帝山时,这两个道士,时常带着他去武帝山的各个景色宜人处赏景。

在武帝山那段时间,没有仇家的追杀,也许是师徒俩过得最轻松惬意的一段日子。韩退之时常想起师父,没有那个唠叨的老头在身边,自己总是感到有些落寞。

师傅不愿让他去插手剑冢与剑南楼的恩怨,但韩退之想,自己与师父的十年亡命生涯岂能如此不明不白,师傅那么重的伤,岂能不算在任何人头上,他不是如今普陀山开悟世尊慈悟空,也就无法做到大彻大悟,忘了一段一段的经历,他只知道,有人杀你,你不杀他,他就会一直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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