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灯很意外,他没想到,也不清楚寒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但寒烟并没有因为点灯不明白,而改变她的态度。
其实,点灯已经发现,寒烟自从上次从黍原回来,似乎就性情大变。
忽然决定要去黍原单挑飘姐,怎么劝都不行。幸好后来被红点蛇的一个建议拦住,她的那个想法才得以推迟下来。
不仅如此,寒烟对自己的态度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总是躲着自己,就像自己让她非常讨厌似的。
正因为看到寒烟这个样子,点灯一直也没敢跟她解释柳之风的事情。柳之风已经被自己母亲认做干女儿,也就是自己的干妹妹了,并且经常赖在自己家里过夜。
点灯觉得,寒烟现在还不知道这些情况,就已经这样对自己了。一旦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对自己发多大的脾气呢。现在,点灯已经被飘姐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他不想再惹恼寒烟了。
但是,去河谷地带找不吠,除了寒烟,换谁都不合适。
如果换另外一只老鼠,点灯就可以用鼠城首领的身份来解决这个问题,但现在偏偏是寒烟,寒烟跟自己又有一层说不太清楚的关系,所以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事情紧迫,他又必须尽快说服寒烟去跑这一趟,可他又不知道从何入手。
最后他想到了暗夜,暗夜和寒烟私交密切。于是就让鼠兵把暗夜叫来了。
“抱歉首领,这件事我无能为力。她连你的话都不听,怎么会听我的呢?”暗夜听完点灯的意思后,直截了当地说道。其实她知道寒烟是在为柳之风的事情生点灯的气,但是她没敢直说。
点灯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把暗夜打发走了。暗夜走后,点灯又让鼠警去把法师叫来。
“首领,她不会听我的话。也许我可以找鬼拿试一下。”法师听明白点灯的问题后,心里很为难,他不擅长办这种事情,也想直接推掉。但是又觉得和谈这件事情也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而且,看点等着急上火的样子也很可怜,最后就对点灯说道。
“不管找谁,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就好。”点灯一脸愁容地说道。
跟滚雷不一样,法师同样也给前首领鬼拿当副手多年,但他们两个之间不但没有怨恨,还算有感情。尽管如此,法师也不确定鬼拿一定会帮这个忙。
因为自从鬼拿卸任首领一职,他们就没见过面了。前不久炸毛在矮山猫府被一把火化为灰烬,应该对鬼拿的打击挺大的。
请不吠代表太古大陆找飘姐和谈这事,还牵涉到鬼拿与河谷地带不吠的私交。法师现在很忐忑,只能硬着头皮去找鬼拿。
法师之所以会主动提出要去寻求鬼拿的帮助,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作为鼠城副首领,这件事情他不能不管。而且,对他来说,说服鬼拿即便再难,也总比说服寒烟要顺手一些。
见面后,鬼拿笑呵呵地把法师迎进家中。寒暄了几句,法师感觉鬼拿随和了很多,不像之前当首领那会儿那么严厉和暴躁了。这让他心里感觉轻松了很多。
鬼拿离开了鼠城首领的位子,是被迫的,他一直把权利看得很重,说成视如生命也不为过。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是绝不会自己心甘情愿地离开那个位置的。
刚离开的时候,心里难免会有失落的情绪,不过事情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鬼拿心态似乎也已经平复了。
尤其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女儿寒烟,用魔睛击退野猫拯救了鼠城,成为鼠城的英雄,受到鼠城从上到下的尊重。心里总算舒展开来了。
两只老鼠,曾经搭班子执掌鼠城权柄多年,一直还算和谐默契。现在也算是久别重逢了,免不了要寒暄一番的。
鬼拿夸法师精神抖擞,法师赞鬼拿身体硬朗。说说笑笑了一会儿,法师就开始夸鬼拿有福气,生养了一个那么优秀的女儿,不仅漂亮,还有魔睛。
“真乃是老首领之幸,鼠城之幸啊!”最后法师对鬼拿说道。脸上挂满艳羡和钦佩的表情。
说完,法师就闭上了嘴巴。
他觉得这时候鬼拿应该问他的来意了。这样他就可以顺势做出一副为难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再用完全可以理解的语气,把寒烟任性,拒绝执行点灯首领命令的事情说出来。最后再请求鬼拿从中调和,做寒烟的思想工作。
但是,鬼拿只是呵呵地笑得合不拢嘴,却并没有想弄清楚法师来意的意思。
他不会是以为我今天专门跑来一趟,只是为了夸他女儿哄他开心的吧?法师在心里嘀咕道。
“老首领啊,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鼠城现在遇到了一个麻烦了。这个麻烦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就看我们能不能很好地应对了。”没有办法,法师只能自己把话题往他想说的事情上扯。
“我现在已经不是鼠城的首领了,没有了那份权力,也就没有了那份责任。所以啊,这种事情你也不用向我汇报了,只能是你们想办法了。”鬼拿说道。
鬼拿不仅不接招,还往外推,这让法师没有想到。
什么意思?是对事情一无所知,还是另有隐情装糊涂?法师从鬼拿的脸上看不出来答案。
那边点灯首领在等着自己的消息,这边鬼拿老首领又跟他玩起了不粘锅游戏。
当个副首领有时候也挺不容易的。
“老首领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到任何时候,你都是我们的老首领。只要是你说的话,我们都要认真聆听的。我今天就是为了听老首领的指点……”法师没有退路,只能继续往上顶。
接下来,法师不管鬼拿想不想听,就顽强地向鬼拿汇报起工作来。从飘姐的出现及威胁,到组建三加一联军又解散,再到鼠城领导层商量决定请河谷地带的不吠,代表太古大陆去跟飘姐和谈,都抓重点说了一遍。
但是法师有意略去了一个环节,就是鼠城一度同意寒烟单独去黍原找飘姐单挑。他不想让鬼拿担心。
“老首领,这么做妥否?你一定要帮着拿个主意。”法师最后说道。
这整个过程下来,也算一气呵成,还算自然。这就是法师的高明之处。
首先,他不能直接说寒烟的不对,那就等于是来告状的。刚才自己还把寒烟夸了半天,现在忽然就“但是”了,肯定不自然。那么一来,不仅让“但是”前面说的那些都被一笔勾销,还很可能会把鬼拿得罪了。那接下来怎么谈?
其次,不要说得罪鬼拿,即便是寒烟,鼠城的危机正在等着她来解围,同样也是得罪不起的。所以,不能硬来,只能顺势而为。
既然是顺势而为,就要先有“势”。
法师刚才不厌其烦地讲了一大段故事,然后又让鬼拿给“拿个主意”,就是法师在生生地造“势”。
只要鬼拿给拿了主意,这个“势”就算造成了。
虽然法师嘴上说让鬼拿“拿个主意”,但是法师心里很清楚,鬼拿也只能说好,不能说坏。因为一旦鬼拿说坏,他就不仅得罪了鼠城一众领导,还会为自己惹来“那就请你出个好方案”的麻烦。
如果鬼拿说“好”了,就代表这个方案也是你鬼拿认可的方案了,既然是你认可的方案了,你就“有义务”想办法推进落实了。这么一来,鬼拿去做寒烟的工作,就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了。
对,这就是法师为他的老领导设计的聊天框架。这能怪法师吗?他不这样还能怎么样?
“你是不是有事情要我帮忙啊?”法师依然笑呵呵地问道。
毕竟在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毕竟是鬼拿。他从法师急切的语气和眼神中,已经猜到法师绝不仅仅是让他“拿个主意”那么简单。
那个方案已经是现成的了,也是集思广益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了。还有必要专程跑来让自己一个已经下台了的前首领“拿个主意”吗?
“老首领火眼金睛啊……”法师略带尴尬地说道。
鬼拿忽然的易守为攻让法师没想到。不过也不至于让他手忙脚乱,毕竟法师是心底坦荡没有私心杂念的。他别无选择,只能把自己的来意和盘托出了。
“我来求你帮忙,也是点灯首领的意思。”法师最后说道。
“小事情,包在我身上。”鬼拿轻松地说道。
法师答应的这么痛快。法师心中一阵惊喜。
“不过,我也有一件事情需要法师帮忙。”正在惊喜的法师,忽然又听鬼拿说道。
不禁心中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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