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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梦 第一章 自杀

小说:若梦  作者:毛博  回目录  举报

绿藤市,紫丁区看守所一间禁闭室的门刚刚被一名警察打开,戴着手铐和脚镣的朱峰就被两名警察夹着扔了进去。为了防止在押人员撞墙自杀,虽然禁闭室的四面墙和地板都被厚厚的柔软的塑料泡沫板覆盖住了,但是警察还是把朱峰的脚镣固定在地上。禁闭室里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地铺和一个装大小便的塑料粪桶,朱峰的双脚被脚镣固定在地板上的铁扣上,使他连墙面都碰不到。

朱峰被固定好后,其中一名中年警察用严厉的语气呵斥道:“朱峰,你给我在这里好好反省,想死之前,想一想你的父母家人!”

说完,砰的一声,禁闭室的门被关上了。

看守警察在外面的监控屏幕里监视着禁闭室里的一切情况,禁闭室非常狭小又密不透风,旁边的屎尿桶里散发出阵阵恶臭,使得整个禁闭室里臭气熏天。朱峰蜷缩在地铺上,他额头隐隐作痛,朱峰用手摸了摸,发现额头隆起了一个包,那是他刚刚在看守所普通监所里撞墙自杀造成的,他撞墙的同时却被旁边的人及时拉住了。从派出所到看守所,朱峰已经两天两夜没睡觉了,此时他异常疲惫。

朱峰昏昏沉沉地睡在禁闭室的地铺上,恍惚间,朱峰仿佛回到了他日夜思念的家乡,他瘦小的身躯背负着一大个背篓,背篓里装满了茅厕里的粪水,他背着粪水艰难地爬行在山坡上,他很疲惫,粪水好臭,熏得他几乎不能喘息。

······

不知走了多久,朱峰终于背着大粪来到了自家的山地里。山地里,妈妈已挖好了栽种玉米苗的土坑,玉米苗已放进坑里就等着朱峰用粪水去浇灌。朱峰看着远处的站在地里的妈妈,他想呼喊妈妈,却感觉口干舌燥喊不出声来。无奈,他只好背着大粪躲着玉米苗一步一步向妈妈走去,终于走近了。朱峰发现眼前的妈妈竟是他上初中时期的妈妈,她头发还是乌黑的,她美丽的脸庞虽然有些许沧桑了但是没有皱纹。可是眼前的妈妈却在伤心地哭泣,她脸上挂满了泪水,旁边的爸爸不知道因为何事,正蹲在地上痛苦地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思考着,还只有两三岁的弟弟坐在土地里无助地看着妈妈。而妈妈此时正一边哭泣一边絮叨着说:“一定要想办法救小峰,一定要想办法救小峰,一定要想办法救小峰······”

似乎有种心灵感应产生,一种撕心裂肺的悲伤从朱峰的心底升起。泪水如同雨水般从朱峰眼里流出来,他哭着大声呼唤爸爸妈妈:“爸,妈!我回来了,我是小峰!爸,妈……”

可是无论朱峰怎么呼喊,爸妈就是听不见他的声音。朱峰伸手过去想抓住妈妈的手,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被锃亮的手铐铐着。

“哐哐哐哐······”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呵斥声惊醒了朱峰,原来刚才朱峰做梦大喊大叫,引来了禁闭室旁边的看守警察。想着梦里的爸爸妈妈是那么的悲伤,朱峰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哭了一会儿后,朱峰通过铁门上的小窗口朝着门外大喊:“警察,我不自杀了,我要好好活着,我还有父母需要照顾”。

不知过了多久,禁闭室的门忽然打开了,刚才把朱峰送进禁闭室的那位中年警察走进禁闭室,严肃地问:“朱峰,你还想自杀吗?还想在禁闭室住吗?”

朱峰擦干脸上的泪水,麻木地摇了摇头。于是,中年警察把朱峰脚上的脚镣打开,把朱峰带出禁闭室,带到一间警察干部办公室并让朱峰蹲在地上。中年警察坐回椅子从办公桌上拿出一份资料,他望着戴着手铐蹲在地上的朱峰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姓田,是这个分监区的监区长,也是你所在监所的主管干部,你可以叫我‘田干’,我看你的资料显示你还是一个本科大学毕业生嘛,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去寻死觅活,想想你父母,他们在农村辛辛苦苦把你培养成大学生容易吗?”

“我是冤枉的。”朱峰哭诉道。

田干望着朱峰,仍旧语重心长地说:“即使你是冤枉的,也不要着急,派出所会联系你的家人,等你家人给你请了律师,办案警察和律师会给你洗刷冤屈。你在这里面有的是时间,没事多看看法律书籍,多学习法律知识”。

朱峰默默地点了点头。

田干见朱峰点了点头,又道:“禁闭室里不好在吧?既然已经进来了,就好好在这里面待着,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才是对家人最大的宽慰。你想回普通监所好好待着,还是去禁闭室继续受罚?”

朱峰诚恳地说:“我想回普通监所,同时我想联系我的家人帮我请律师。”

田干回答说:“你的办案民警会联系你的家人,等你家人收到消息了会给你请律师。我同意送你回普通监所,但是你必须在里面好好待着,现在是文明管理,如果有人打你,骂你,你要跟我报告。同时,你也不许给我惹事、严禁打架、严禁辱骂他人、严禁跟任何在押人员有肢体接触,严禁自伤自残,你看这边的监控大屏幕。”

田干说着指了指旁边墙壁上的监控大屏幕,朱峰抬头望了望,发现整块墙壁的高清大屏幕上,所有监所的情况都看得清清楚楚,各个监所里所有穿着“紫丁区看守所”标识衣服的在押人员,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被监视警察看得很清楚。

田干的态度非常严肃,他对朱峰说:“这里面的每间监所里都有5个高清监控摄像头,保证360度无任何监控死角,你们严禁有任何不该有的行为,监控连接到了市局省厅,一天24小时随时都有警察在监控你们的言行。”

朱峰点了点头,回答说:“好”。

田干随即起身,叫朱峰站起来,把他带回普通监所去。

除了禁闭室,看守所里的所有普通监所基本都是一样的布局,一大间可以容纳二三十人睡觉的大通铺间,外连着一间狭小的室外放风间,放风间四周都是高墙。在放风间可以看到天空,但是放风间的天空被牢固的钢筋依托四周的高墙,编织成坚固的钢筋铁网罩在上面,在高墙外持枪武警的允许下,小鸟儿倒是可以自由地飞进飞出。监所里面的大通铺间是在押人员睡觉、学习、看电视等日常活动的地方,外面的放风间是在押人员日常操练队列并接受主管警察干部点名训话的地方,同时也可以在放风间洗漱、洗衣服被套、上厕所、锻炼身体等等。

随着“咣当、咣当”的铁门声响起,一间普通监所的铁门被打开,监所里的所有在押人员正在放风间列队训练。

田干威严地向监所里面喊了一声:“收人!”

监所放风间里,一位戴着白色塑胶眼镜的中年在押人员看见是田干送新人进来,他带着两名年轻的在押人员急忙小跑着过来收人。

“进去!”田干同样用威严的语气对朱峰说道。

朱峰走进去后,田干把朱峰手上的手铐打开。在田干的监视下,三名在押人员随即让朱峰双手举起,脱掉拖鞋,双脚叉开趴在墙上,对朱峰从头到脚进行全身搜身检查,检查是否随身携带违禁品、危险品等。这是每位在押人员走出监所被提审、训话、惩罚、或者会见律师等,回到监所后必须接受的检查流程。

对朱峰进行搜身检查完毕后,田干指着朱峰对那名戴白色塑胶眼镜的中年在押人员说:“刘光勇,你们一定要做好‘三人互监’,给我看好他,严禁再出现自伤自残和打架斗殴这些行为!”

刘光勇走到在离田干有三步远的距离时面向田干军姿蹲下,他中气十足地回答田干:“是,田干!”

田干严肃地问:“监所里一切都正常吗?有没有违规违纪等异常行为?”

刘光勇蹲在地上继续回答:“报告田干,一切正常!所有在押人员无违规违纪行为。报告完毕,请指示!”

田干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转头望着朱峰,对朱峰严厉警告,说:“朱峰,你给我好好在这里面待着,如果再惹事,我就让你继续住禁闭室!”

“是,田干。”朱峰面无表情地回答。

随即又是咣当一声响,田干把监所铁门关上,铁门被锁上后田干便走回办公室去了。看着田干的身影消失在铁门之外后,刘光勇伸手扶了扶夹在鼻梁上的白色塑胶眼镜,然后默默起身坐到大通铺的大板上,他旁边两位站着的年轻在押人员也跟着坐在了大板上。其中一个年轻人的两个眉毛中间印堂处竖着纹了一只眼睛,朱峰对他印象比较深刻。

两天前,朱峰刚被送进紫丁区看守所,他就被警察强制要求脱掉全身的衣服鞋子袜子,包括内裤一起扔进一个垃圾筐里。然后,穿上看守所里面带有“紫丁区看守所”标识字样的衣裤(衣裤又宽又大,朱峰只能一只手提着裤腰,防止裤子垮掉),穿上一双一同被看守警察丢到他面前的烂拖鞋,接着朱峰又被拉到一个肮脏的大垃圾桶旁边,苟着头对着垃圾桶被警察用电推剪推剃了个乱糟糟的秃头,最后朱峰就被送进了这间监所里。

朱峰当时刚被送进这间监所里,他就被监所里的在押人员摁在墙上进行搜身检查后,送朱峰进来的看守警察监督朱峰被搜身检查完毕后,刚锁上监所铁门离开,那个三眼青年在押人员就跑来嘲笑着吓唬朱峰,说:“嗨!新鬼!欢迎来到地狱!哈哈哈。”

而当时围观的其他在押人员也都纷纷跟着哄笑和嘲讽朱峰,说:

“哈哈,新鬼,你怎么才进来啊?我们等你等得好辛苦啊!”

“哈哈哈,小鬼,欢迎你加入我们!”

“哈哈,新鬼,你家哪里的?是老乡的话我罩着你!”

……

那时的朱峰头脑里一片混乱,他从未接触过这种地方,他一片混乱的脑海里始终在起伏着案发当晚,那个女人一脸阴险地威胁他并且对他说的那句话:“你不是大学本科毕业,还是海归精英、公司老板吗?我会让你一辈子背负这个罪犯的污点!”

朱峰想到父母好不容易把自己养育出来,而自己的人生就这样被毁了,他顿感绝望。于是,朱峰一头往墙上撞去,当时围在身旁嘲笑的三眼,以及正在给朱峰登记身份资料的刘光勇等人瞬间被吓坏了,他们赶紧一把拉住想寻死的朱峰并急忙按了监所墙上的报警器,随后田干便带着一名警察赶来把朱峰送去了禁闭室。

此刻,坐在大板上的刘光勇揉搓着刚刚蹲麻了的右脚,然后抬头看了看站在他眼前额头隆着个包,一脸疲惫瘦弱的朱峰。刘光勇操着一口中气十足的普通话缓缓开口道:“你叫朱峰是吧?你旁边有塑料小板凳,你拿一个过来坐这儿。”刘光勇说着指了指他面前的狭窄过道。

朱峰拿来小板凳,在过道里靠墙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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