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予慕低着头,专注地看着题目,指尖握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头发遮住她的眉毛,柔顺地搭在耳边。
他没有办法不看她。
喂。
等他回过神来,付予慕正抬头盯着自己。
“看我干嘛,看题。”
他燥热,耳尖通红。
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她第一次给自己讲题的时候。
离她太近了,他呼吸都有些不畅快。
在学到很累的时候,孙宇趴在付予慕的怀里就能安然入睡。
其实有时候她并没有睡着,她只是想再近点,更近一点地去感受她,感受她特殊的香味,感受她的温度。
晚上在医院照顾母亲,天还没亮就要从医院赶回学校上课。
孙宇身心俱疲。
上第一节课她就已经困得不行,眼睛半闭半睁,昏昏欲睡。
付予慕注意到,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你睡吧,下课我再给你讲一遍。
其实她自己的大脑也要宕机了,整天刷个不停地题,还有许多索碎的事。
她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每天只能依靠咖啡来使自己清醒,再这样下去,她也会支撑不住。
她心底压了一块石头,一块很重的石头,她不再只是作为一个朋友去帮助孙宇。
她是在为自己赎罪。
赎一个很深的罪。
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当孙宇和付予慕一起共眠的时候。
她看着熟睡的付予慕,眼里满是温柔和喜悦，她极力地控制着自己想要去触碰她的冲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眼前的付予慕自己那么近,可好像又离自己那么远,她无法触碰。
她就这么看着付予慕,眼波流转生动,她的目光被付予慕牵动着,不舍入眠。
事情越发地不可控制了。
作为唯一知情人,权学易想阻止，却发现自己也无能为力。
他想到。
那次,在半掩着的门外面,他看到孙宇跪在床前,俯下身去深深地吻着熟睡的付予慕。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孙宇的眼里明明不只是友情,是赤裸裸的爱。
她爱付予慕,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每当看到付予慕和马哲像小情侣那样地亲密时,她就疾妒得发狂。
她的情感愈发地压制不住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马哲对付予慕来说,那么重要,那么特殊。
每当她看到付予慕熟睡的脸庞,她都快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爱意。
她爱她爱得快要疯了。
付予慕,你真的感受不到我对你的爱吗?
……
提着水果,和付予慕一起去探望母亲,隔了几个星期,两人一直都没来。
刚进病房,就看到一个人坐在孙母的病床前,背对着她们。
孙母正祥和地跟那个人聊着天。
看到她们来,孙母开心地朝她们招招手。
你们来了!你们的同学,这几天你们没来,他在这儿陪着我好几天了!
说着拿起桌上切好的水果递给那个人。
两人疑惑,谁啊?
那人依旧坐着,转过头来,朝她们一笑。
是李竞。
手里拿着的水果一下子掉下来,水果滚落得满地都是。
孙宇的瞳孔发白。
是他,他出来了,他是来报复她们的。
孙宇双眼布满血丝,连舌尖也惊恐得在颤抖。
李竞站了起来,戴起了帽子,就当看不见两人的表情。
“阿姨,时候不早了,我明天再来看您。”
走到她们面前,他露出狡黠的笑容。
好,明天再来啊。
孙母还在热情地跟他告别。
他从付予慕身旁经过,他是个恶魔。
孙宇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地上的水果被压得稀烂。
“孙宇。”
付予慕蹲下来,抱住她。
小宇你怎么了!
孙母见状,有些着急。
是不是学习太累了,昨天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啊,昂?
她已经听不清母亲的唠叨。
她也没力气去听清。
“来,先起来。”
付予慕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神情呆滞。
付予慕拿起扫晕清扫地下被踩碎的水果。
扫完地上的水果,付予慕看孙宇状态不好,就拽着她出去散心。
他还没走。
李竞就站在医院门口,等着她们。
李竞看到她们,径直走了过去。
“好久不见啊,付予慕。”
他顿了一会儿。
孙宇。
付予慕忙把孙宇护到身后。
“你要干嘛!”
她的动作里掩饰不住的是对他的恐惧。
她恨他,同时,她害怕他。
这个人已经丧尽了人类的良知,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要干嘛,离我们远点!
她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她觉得他真的会杀人,杀了她们。
即使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也在跟他保持着距离,他笑里藏刀。
别这样啊,你们躲什么啊,我特意在这里等你们,想跟你们好好打个招呼呢。
他逼近付予慕。
“怎么了,你们很害怕我吗?”
“哈哈。”
他的笑声阴冷到骨子里。
“我一个废人而已,你们怕什么。”
这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没关系。”
他脸上依旧挂着笑。
我会让你们接受我的。
他压了压帽子,转过身,刚想走,又转过头来。
“明天学校见。”
他挥了挥手,走了。
明天,学校见。
付予慕冷汗直流。
他还会留在学校里。
那个让她们曾一度生不如死的魔鬼又回来了,而她们,就像任人宰割的羔羊,不知如何反抗。
他站在阴暗里,她们斗不过他。
孙宇哭着嘱咐着医生,不能再让任何陌生的人靠近孙母。
除了她之外,孙母再也没有其他亲人。
孙宇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她的力气已经用完了,她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外面的一切。
她真的快要疯了,她一直在崩溃边缘徘徊。
付予慕来家里看她,家里一阵死气沉沉的，弯腰去拉她的时候,她看到了付予慕脖子上还没消去的草莓印。
她一下子失控了。
情绪一下子全部顶在了胸腔。
她疯了似地把付予慕推开,付予慕猛地摔在了地上,撞得骨头生疼。
她吃痛地爬了起来,看着孙宇。
孙宇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付予慕眼泪夺眶而出,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委屈地看向她。
付予慕没说话,就这么一直坐着。
她低下头,用手背将自己的眼泪擦干,然后又重新抬起头望向她。
“孙宇。”
她哽咽着朝她走过去，想要去抱住她。
你别碰我!你恶不恶心!
她情绪失控，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
付予慕不知道她怎么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恶心,哪里恶心了。
她第一次对自己这么歇斯底里,她觉得自己恶心。
付予慕忍不住抽泣起来,哭得鼻子通红,她看向孙宇的眼光里满是小心翼翼和心酸。
“行了你别哭了,我不想看见你。”
孙宇对她的委屈置之不理,甚至懒得看她一眼。
付予慕此时就像一个失了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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