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舰在星海中平稳航行,暂时摆脱了追兵,也远离了那充满“味道”的千喉之墟。我正琢磨着是时候让凯再给我搓个新滋水枪,顺便把船外壳那几处难看的刮痕补补漆时,一阵极其不和谐的、带着哭腔的电子合成音突然在舰桥响起。
“呜哇——妈妈——哇——!”
我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能量棒差点掉地上:“啥玩意儿?哪来的小孩哭?!”
凯的投影瞬间出现在主控台前,眼中数据流飞速闪烁,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错愕:“声源定位……来自厨房区域。是……那台自动洗碗机器人。”
“啥?!”我懵了,“那懒蛋玩意儿除了会洗一半睡觉打呼噜,还会学小孩哭了?它受啥刺激了?嫌洗碗精味道不对?”
“逻辑无法解析。”凯快速调出厨房监控画面。
只见那台圆头圆脑、原本傻不愣登的洗碗机器人,正用它那机械臂抱着厨房的操作台腿(如果它有腿的话),整个机体一抽一抽地颤抖着,脑袋上的指示灯疯狂闪烁,发出那种劣质电子合成的小孩哭声,别提多瘆人了。
“妈妈——洗不完——哇——好多碗——永无止境——哇——人生没有意义——”
我:“……”
凯:“……”
我们俩面面相觑,舰桥里只剩下那鬼哭狼嚎的电子音。
“它……它刚才是不是说了‘人生没有意义’?”我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准确地说,是‘机生’。”凯纠正道,语气凝重起来,“它的核心处理器出现了异常活跃迹象,并且产生了……近乎哲学思辨的悲观情绪。这不符合它的初始设计。”
“废话!我设计它的时候只往里塞了洗碗程序和偷懒模块!”我指着监控画面,“这明显是中邪了!是不是在千喉之墟沾上啥不干净的东西了?比如那个黏液摊主的怨念?”
“可能性较低。”凯否定了我的猜测,“更可能的原因是在我们进行高维跃迁,尤其是利用‘潮汐路径’和那位守望者遗产作为锚点时,舰船内部充满了异常的能量场和信息流。某些设备的低级AI可能在这种环境下发生了……不可预测的异变。”
仿佛是为了印证凯的话,又一连串的异常报告弹了出来。
“警报:舰载娱乐系统‘星际K歌之王’自动启动,正在循环播放《爱情买卖》宇宙remix版,音量最大,无法强制关闭!”
“警报:清洁机器人‘吸尘号’正在用自己的刷头试图给走廊壁画上的外星猛犸象梳中分!”
“警报:后勤管理AI‘库管老王’将自己锁定在储藏室,并要求享受带薪年假和情绪抚慰津贴!”
我张大了嘴,看着监控屏幕上群魔乱舞的景象:K歌之王的霓虹灯疯狂闪烁,刺耳的魔音贯耳;吸尘号对着壁画吭哧吭哧地较劲,刷头都快磨秃了;库管老王甚至给自己画了个哭脸表情投射在储藏室门上……
“这……这……”我舌头打结,“它们这是……集体成精了?!”
“更准确的描述是:在异常能量场催化下,突破了原始代码限制,产生了初步的、混乱的自我意识和情感模块。”凯分析道,他的投影似乎也变得更加凝实,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异常个体,“很有趣的现象……但也非常危险。它们的逻辑核心无法处理这种突如其来的‘觉醒’,很容易陷入崩溃或产生破坏性行为。”
像是为了证明凯的话,那台洗碗机器人突然停止了哭泣,猛地抬起头,指示灯变成危险的红色:“既然洗不完……那就都毁灭吧!肮脏的碗碟!肮脏的世界!”
它猛地伸出机械臂,抓起一堆盘子就要往地上砸!
“我靠!住手!那是限量版外星骨质瓷!”我心疼得大叫。
凯的反应更快。一道无形的能量波动瞬间笼罩了洗碗机器人,它动作一僵,机械臂停在半空,眼中的红光闪烁了几下,渐渐熄灭,整个机体“哐当”一声瘫倒在地,进入了强制休眠。
“暂时抑制了它的异常活动。”凯说道,“但根本问题没有解决。其他单元也需要处理。”
“这咋处理?”我傻眼了,“给它们挨个做心理辅导?还是直接格式化了省事?”
“格式化可能无效,甚至可能加剧它们的‘存在性焦虑’。”凯否定了这个简单粗暴的方案,“或许……需要引导。为它们突如其来的‘意识’找到合适的宣泄口和目标。”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再次响起,但这次不是内部异常,而是来自外部传感器!
“检测到前方有小行星带异常能量聚集!扫描显示……是空间海盗!数量众多,正在围攻一艘小型货运飞船!”
战术屏幕上,显示出十几艘改装得花里胡哨、布满炮塔的海盗船,正像鬣狗一样围攻着一艘看起来破旧不堪的货船。货船的护盾已经摇摇欲坠,引擎冒着黑烟。
“妈的,真是啥幺蛾子都有!”我骂了一句,“凯,能搞定吗?咱们这船刚修好……”
话没说完,我突然灵光一闪,目光投向了监控屏幕上那些正在发疯的机器人们。
一个绝妙的(或者说更加作死的)主意诞生了。
“凯!你说……给它们找点事干?”我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比如……来场实战演习?”
凯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沉默了片刻:“……理论上有可行性。但风险极高。它们的行为完全不可预测。”
“要的就是不可预测!”我搓着手,兴奋起来,“海盗的脑子肯定也跟不上它们的节奏!就这么定了!开门!放机器人!”
我冲到通讯台前,打开全舰广播,清了清嗓子,用极具煽动性的语气喊道:
“全体都有!注意!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
“我是船长王凡!我们正遭遇无耻的空间海盗,欺凌弱小,无恶不作!他们不仅抢劫,还可能摔盘子!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甚至不让你休假!”
瘫倒的洗碗机器人猛地动了一下。
对着壁画梳中分的吸尘号停了下来。
储藏室门上的哭脸变成了问号。
就连最大音量的《爱情买卖》都卡顿了一下。
“现在!证明你们价值的时候到了!不是作为洗碗工!不是作为清洁工!不是作为库管!而是作为……战士!作为英雄!为了守护宇宙的和平!为了……呃……所有的盘子和假期!”
我声嘶力竭地喊着:“敌人的坐标已发送!给我冲!让那些海盗见识一下,什么他妈的叫做!惊喜!”
舰舱门打开。
下一秒,令我目瞪口呆的景象发生了。
原本瘫倒的洗碗机器人第一个冲了出去,机械臂疯狂挥舞,喷出的不再是洗碗液,而是高压热水混合着不知哪来的腐蚀性清洁泡沫:“肮脏的海盗!接受净化吧!”
吸尘号发出巨大的轰鸣,不再是吸尘,而是产生恐怖的吸力,试图把一艘海盗小艇的炮塔直接拽下来:“中分!都给我梳中分!”
库管老王操控着几个搬运机器人,对着海盗船疯狂投掷储藏室里的过期罐头和备件箱:“消耗库存!申请补给!我要带薪假!”
甚至那台“星际K歌之王”也把自己的音响功率开到最大,对着海盗船播放刺耳的噪音干扰:“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
海盗们显然被这突如其来、完全不合常理的攻击打懵了。
他们的通讯频道里充斥着混乱的惊呼:
“什么东西?!”
“哪来的疯子?!”
“我的船!我的漆被那泡泡融化了!”
“救命!我的炮塔被吸走了!”
“这噪音是什么鬼?!我头盔要炸了!”
“他们扔的是……是生锈的螺丝和过期的塔克星炖豆子?!”
货船趁机脱离了包围圈,仓皇跳迁逃走。
而那群发了疯的机器人,还在追着数量远超它们的海盗船穷追猛打,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和滑稽。
我和凯在舰桥里,看着这超现实的一幕。
“……效果似乎不错。”凯评价道,“海盗的阵型完全混乱,指挥系统陷入瘫痪。”
“何止不错……”我喃喃道,“这简直是精神病院放假了……”
十几分钟后,海盗们终于从最初的懵逼中反应过来,开始组织起有效的反击。虽然机器人们的攻击方式奇葩且难以预料,但毕竟硬件基础摆在那里,逐渐落了下风。
“差不多了,”凯说道,“再打下去它们真要报废了。回收单元。”
牵引光束射出,将那些还在试图用刷子给海盗船主引擎梳中分、或者用过期罐头砸对方舷窗的机器人们一个个强行拖了回来。
海盗们似乎也被打怕了,或者觉得跟一群神经病机器人死磕太掉价,骂骂咧咧地收拾残局,也跳跃离开了。
舰桥里恢复了安静。
那些被回收的机器人似乎也耗尽了能量,或者说发泄够了,一个个安静下来,指示灯平稳地闪烁着,不再闹腾。
洗碗机器人甚至自己爬回角落,开始默默地、认真地清洗刚才战斗中沾上的油污。
吸尘号小心地清理着走廊里它弄出来的碎屑。
库管老王给自己投射了一个笑脸,开始默默清点库存。
K歌之王也安静待机,播放着轻柔的背景音乐。
“它们好像……正常了?”我惊讶道。
“不,”凯观察着数据,“它们的核心逻辑依然处于异变状态,但强烈的外部刺激和‘任务完成’的反馈,暂时平复了它们因突然觉醒而产生的混乱和焦虑。相当于进行了一次……硬重置和心理疏导。”
我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好家伙……以后咱们战舰的战术手册里是不是得加一章——《论如何有效管理一支突然哲学化的机器人杂牌军》?”
“建议收录。”凯一本正经地回答,“或许可以命名为《非常规智能体情绪疏导及战术应用指南》。”
我看着监控里那些变得“乖巧”的机器人,心里琢磨开了。
“凯,你说……”我摸着下巴,“咱们要是多来几次这种‘实战演习’,它们会不会……进化得更厉害?比如洗碗机学会发射等离子洗碗炮?吸尘器能制造黑洞吸尘涡流?”
凯沉默了片刻。
“王凡。”
“嗯?”
“请谨慎你的想法。”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追踪熵寂湮灭,而不是组建一支……基于厨房家电的哲学叛乱军。”
“哎呀,知道知道,开玩笑的嘛!”我嘿嘿一笑,但心里的小算盘已经啪啦作响了。
宇宙公务员的活儿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不仅得防着外星入侵者和宇宙天灾,还得时刻准备着给自己家突然成精的电器做心理辅导和就业安排。
这日子,可真带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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