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临君嬴枫……”
秦延收起密函,脑海中浮现出一名浪荡不羁的男子。
“真没想到,整日流转于勾栏这等风花雪月之地的川临君,竟隐藏的这么深。”
秦延喃喃自语。
他曾在咸阳城中生活过六年,对于咸阳城的一些王公贵族不敢说了如指掌,但也有一些接触。
譬如川临君嬴枫,乃是当今秦太子嬴柱同父异母的弟弟。
因性情浪荡,爱好女色,无才无功,所以一向不受秦王嬴稷的喜爱。
许多人背地里都叫川临君是草包,文不成武不就,干啥啥不行,也就命好出生在王室。
“真是人不可貌相。”
秦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难怪嬴柱一直催着他回咸阳,看来对方早就察觉到了端倪。
幸好这次被他撞上了,否则照这事态发展下去,秦国不说爆发内战,出现混乱肯定是免不了的。
弄不好,还会动摇国本!
秦延站起身,瞥了眼浑身血肉模糊的虎奎,随手将案牍上的烛盏推倒,紧接着火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开来。
屋外。
张彪几人见秦延出来,注意到其身后的城守府被熊熊烈火覆盖。
几人皆面露异色,却也没去询问秦延火烧城守府的缘由。
“伤亡如何?”秦延问道。
“不过是对付一群歪瓜裂枣,弟兄们哪来的什么伤亡。”张彪笑呵呵道。
对此,秦延并无惊讶。
虽然血骑营的成员大都老迈,战力比不上从前,但作为大秦最精锐,最骁勇善战的战兵,就算面对再多五六倍的敌人,也丝毫不虚。
这时,去死走了过来。
看着去死满手是血的样子,众人见怪不怪。
审讯人嘛,总要用些手段,更别说去死那残忍的手段。
去死将审讯得来的情报一五一十的告诉秦延。
“川临君?”
众人一脸愕然。
世人皆知,秦国的川临君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可竟然却是这群山匪背后的主导之人!
这多少让众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秦延倒不惊讶,刚才他通过那封密函,就已经了解这里面的来龙去脉。
休整一个时辰后,秦延令李重水领一百血骑驻守终南城。
去死表示不解,“君上,城内的山匪和叛军不是已经清理干净了吗?为何还要让老李留下?再者说,终南城受山匪袭击的消息已经传出,要不了多久,周边的城池就会派兵前来援助,也用不着让老李带兵驻守吧。”
秦延没有回答,倒是王翦明白了什么,突然说道:“君上莫非是担心,那些前来援助的兵马中会有叛军?”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一凛。
立马联想到之前诛杀的那群叛军。
既然终南城都出现了叛军,那周围的城池弄不好也出现了叛军!
眼下的秦国最是敏感的时期,秦王薨逝,难免会引起某人生出异心。
川临君就是个鲜明的例子!
秦延看向王翦的眼神带着赞赏,不愧是未来能与他师父齐名并列的战国四大名将之一!
除了武道资质不行,王翦其它天赋值都快点满了!
“李叔,这里就交给你了。”秦延对李重水嘱咐道。
经过王翦一番点醒,李重水也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肃然道:“请君上放心,只要属下未死,就无人能踏入终南城半步!”
秦延点头,对李重水的能力他是相当的自信。
尤其是李重水的个人实力。
二品巅峰的修为,加上其神乎其技的剑术和箭术,即便是遇到一品高手也能抗衡一二!
换而言之,李重水就是一品之下第一人!
接着秦延又嘱咐李重水一些事宜后,便带着四百血骑继续向咸阳赶去。
……
终南城离咸阳城只有五十余里。
秦延等人快马加鞭,用了不到半日就快抵达。
“再翻过前面那座小山,咱们就到咸阳了!”张彪指向小山后方。
从这里望去,可以依稀看到一座雄伟的城池矗立在大地上。
看到那座城池,秦延几人的神色都无比复杂。
有感慨,有怀念,还有一丝掩藏不住的激动。
自从当年白起死后,他们血骑营就被秦王嬴稷派去驻守郿县。
这看似是一份轻松差事,可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其实就是一种流放!
因为白起功高盖主,而他们血骑营又是白起一手创建。
秦王嬴稷已经不再信任他们血骑营。
但,他们血骑营终究为大秦立下过赫赫战功。
若按功劳来算,血骑营每个人至少都可以封百夫长。
秦王嬴稷杀了白起,以及白起身边的一批将领,已经引起王龁、蒙骜等武将强烈不满。
这要是把对大秦忠心耿耿的血骑营也给清理了,其影响之大难以想象。
秦王嬴稷正是考虑到这些,加上血骑营的成员大都老迈,常年征战早已是伤痕累累,没几年可活。
所以才未对血骑营赶尽杀绝,只是将其派往郿县驻扎,等同流放。
好在,一切都苦尽甘来。
时隔六年,他们血骑营终于回来了!
此时此刻。
血骑营每个人都显得意气风发,老迈残破的身躯,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斗志。
“向死而生,不死不休……”秦延默默念了一声血骑营的口号,嘴角微微上扬。
咸阳,我秦延回来了!
……
此时,咸阳城下。
赵国丞相平原君赵胜拉开车帘,看着眼前的咸阳城,心情很是复杂。
若非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愿意来秦国。
更别说,他此次出使秦国是来求秦国的。
秦赵因长平之战后,就彻底成为死敌,两国这些年大小战役不断,直到前不久秦王嬴稷薨逝,秦国才停止攻打赵国。
还不等赵国松口气,燕国突然发兵攻打赵国东境。
赵王担心秦国会趁人之危,与燕国联手,只得派遣赵胜出使秦国,想要与秦国重新修好。
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赵王还令赵胜将质赵邯郸的公子政及母亲赵姬,一并送回秦国。
一想到稍后要在秦人面前装孙子,赵胜心里就一阵烦躁。
但没办法,他肩负重任,赵国能否渡过这次危难,就全靠他了。
哪怕再不情愿,也得硬着头皮上!
与心情烦躁的赵胜不同,嬴政母子此刻都是一脸激动。
母子二人这些年在邯郸吃尽了苦头。
尤其是嬴政,一直被赵人辱骂‘秦狗’,三天两头就要挨一顿打,过的别提有多辛酸。
而这些苦难非但没有打倒嬴政,反而促使他的性格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稳重。
“阿母,我们回家了!”嬴政激动的流下泪水。
赵姬也是泪流满面,紧紧抓住嬴政的手。
就在赵国使团刚要进入咸阳城。
突然,一辆马车从城内驶出,拦住使团的去路。
马车中走出一名身穿白色丧服的中年男子,男子起身对赵胜作揖,朗声道:
“我乃阳泉君,太子有令,请赵相至章台宫觐见,带来的女人和孩子留在城外,不得入咸阳城!”
赵胜皱眉,嬴政母子可是他这次与秦国谈判的筹码,结果这阳泉君竟然不让嬴政母子进城。
赵胜刚要询问原因,坐在后方马车中的嬴政快步走下,朝阳泉君走去。
刚靠近阳泉君,周围的秦军士卒立马拔刀相向。
嬴政脸上露出一丝愠怒,但还是强忍了下来。
从怀中拿出一块代表身份的玉牌,高声道:“我乃太子嫡长子嬴政,今日归秦,尔等兵戈相向,是何道理!”
嬴政清澈而不失锋芒的眼神,扫视眼前的秦军士卒,冷冷道:“大秦锐士之名威震天下,难道今日,你们的剑要刺向我嬴姓宗室之人吗!”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脸色微变。
尤其是赵胜和阳泉君,看向嬴政的眼神多了一份凝重。
嬴政不过是个年仅九岁的少年,面对拔刀相向的秦军士卒,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还尽显王者风范!
“此子竟隐藏如此之深!”赵胜心中生出一股悔意,后悔将嬴政送还秦国。
阳泉君更别说了,眼中充满了杀意。
他乃是太子妃华阳夫人的胞弟,而华阳夫人又是嬴政生父嬴子楚的干妈。
按关系说,他还是嬴政的舅舅,理应庇护嬴政。
可实际不尽然。
只因嬴子楚当年从赵国逃回秦国后,认了膝下无子的华阳夫人为母,并在华阳夫人的牵线下,娶了韩国公主韩霓为妻,之后二人还诞下一子,取名嬴成蛟。
而华阳夫人之所以认嬴子楚为子,只不过是想巩固自己太子妃的地位。
等将来她成为秦国王后,乃至秦国太后,嬴子楚便是秦王。
就算嬴子楚摆脱了她的掌控也不要紧,还有一个嬴成蛟。
嬴成蛟是华阳夫人一手带大,也最容易控制,从而借机控制秦国的政权。
可千算万算,华阳夫人也没算到,秦王嬴稷刚薨逝,赵国就将嬴政母子给送回来了。
这让华阳夫人意识到不妙,因为嬴政是嬴子楚的长子。
依照秦国长子为先的规矩。
若日后嬴子楚死了,那秦王之位就要落到嬴政手中。
这不符合华阳夫人的利益。
所以,华阳夫人暗中让弟弟阳泉君出城阻拦嬴政母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进城。
“此子断不可留!”
看着嬴政那股王者风范,阳泉君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的杀意。
“一块玉佩而已,能证明什么?什么也证明不了。”阳泉君冷笑道。
嬴政终究还是太年幼,性子过急,指着阳泉君质问道:“究竟是你不让我们进城,还是我父亲不让我进城!”
“放肆!”阳泉君大喝。
“我乃大秦封君,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对本君不敬!”
“来人,将此子拿下!”
“诺!”
几名秦军士卒就要上前拿下嬴政。
“政儿!”赵姬脸色大变,连忙就要下马车阻拦。
赵胜则是冷眼旁观,这样最好,若是让嬴政再成长个几年,定会成为他赵国的心腹大患。
就在嬴政被秦军士卒团团包围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众人闻声望去。
就见在远处平原,一支骑兵正朝着这边飞速赶来。
赵胜和阳泉君也抬头看去。
尘土飞扬间,那面血色旗帜是如此的醒目。
“这是……血色玄鸟旗!!”
赵胜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狂变。
在山东六国一直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言。
当你看到血色玄鸟旗时,什么都不要想,有多远跑多远!
只因,血色玄鸟旗代表着无尽的杀戮和死亡!
阳泉君更别说了,他作为秦国封君,比谁都清楚血色玄鸟旗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那个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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