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人站这么久也累了,出来歇歇吧。”
话音刚落,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人慢慢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微微发白的鬓角,布满皱纹的脸庞,莫名给人一种老成的感觉。
书房面积不小,也称不上热,但丝毫不影响他拿着手绢,不断地擦着额头的汗水。
“圣上,敢问您……您是认真的吗?”
“怎么,看你这样子,疑问不少啊。”
佐天芷微微一笑,开始整理刚才打乱的公文,内心暗叹一声。
草率了!
刚才应该直接把案牍移到一边才是。
“殿下年级尙小,又没有历练过,令其处理这事,是不是太过于强人所难了。”
“你是怪朕作出决定前,没有和你这个大内总管商量过吗?”
“不不不,下官办事不利,圣上不怪罪下官已经是下官的福气了,怎敢在此事上妄加非议呢?更何况,说到底,这也是圣上的家事啊。”
黄浩急忙解释道。
“呵呵。”
佐天芷转过身去,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下一份卷宗,将其平铺在案牍上。
“这件事,望儿能不能做成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在其中体会到,有些事情,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再在其中锻炼锻炼,这就足够了。”
“哦,是这样啊。”
黄浩心领神会。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说来也挺有趣的,如果朕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那望儿肯定可以去做其想做的事,但很可惜,父皇没有兄弟姐妹,也没给朕多留下几个弟弟,但话又说回来,若是弟弟多了,说不准这皇位,就轮不上朕了呢。”
佐天芷仰着头,像是在回忆一些美好的事。
“圣上,圣上所言甚是。”
黄浩点了点头,不敢多言。
这种关于皇族子弟和立储之类的问题,最好的回应方式就是不做任何表态。
再怎么说黄浩也在宫里混了数十年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不过,事到如今,他还是有些其他方面的疑问。
“圣上,那不知殿下找到下官后,下官该怎么回复?”
“很简单,望儿问什么你就说什么,让你做什么你就照着去做,仅此而已。至于结果吗,登上一两个月后,就差不多了。”
“那如果这段时间,殿下没……没能做出成绩,又待如何是好?”
“那……”
佐天芷将手头的卷宗合上。
“朕听说新上任的廷尉耿邦年轻有为,查案子是一把好手,就令其入宫查案吧。”
“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黄浩瞥了瞥嘴角,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自古以来,宫里和宫外就是两个世界,彼此互不交往,互不干涉,井水不犯河水。
而佐天芷的想法,像是要打破这一切。
而耿邦的到来,也会招致宫里不少人士的不满,认为其手伸得太长。
虽然,耿邦的入宫是奉了佐天芷的旨意……
虽然,关于宫里财宝不断失窃的问题,单凭宫里的力量早已无法独立解决问题……
作为大内总管,有些问题,黄浩必须考虑。
“如果黄大人有更好的想法,朕洗耳恭听。”
“下官没有,一切按圣上意识行事。”
见佐天芷心意已决,黄浩也不好在说什么,只能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
明德宫外,黄敬的座驾早已准备好了。
“大人。”
见黄敬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车夫急忙迎了上去。
“先回去再说。”
马车启动,朝着内务府一路前行。
随着距离内务府越来越近,黄浩总算是缓了过来,手掌向后一伸,发现汗水早已渗透后背。
好家伙,前前后后出的汗加起来,也没有佐天芷最后几句话出的汗多。
妈呀,真是被吓倒了。
“等会下了车后,通知南方管丞齐河齐大人,慎刑司司长葛信葛大人最快速度来内务府,顺便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还想着留在宫里不被扫地出门,来的时候就能跑多快跑多快,明白吗?”
“明白,大人。”
车夫咧了咧嘴,不再多言。
……
与此同时,尚德宫。
作为亲王佐天望的寝宫,虽然与明德宫只差一个字,但面积却小了不少,里面的装潢也简陋了些。
不过,这对佐天望而言恰到好处。
脚步不停直接来到书房,将窗边的窗帘拉上,不一会,之前那名宫女也走了进来。
与之前不一样的是,这次没有敲门。
“殿下,您……您没事吧?”
“嘘!”
佐天望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随后眼神左右瞟了瞟。
宫女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急忙跑了出去。
没一会,她去而复返,顺便将房门关好。
“让你担心了,我没事,雪绒。”
佐天望特意起身转了一圈,表示自己真的没什么事。
“那,殿下您这是……”
雪绒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感觉有些压抑。
“不过呢,此事还不算完,我和皇姐立下了一个君子协议,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一个赌注。”
“赌注,赌什么?”
“赌一件事。”
“额?”
雪绒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具体皇姐没有直说,但据我猜测,应该是宫里面发生了什么坏事,皇姐希望我去解决,若是解决了,那这次我就赢了。”
“哦。”
“所以,你知道这段时间宫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吗?我的小灵童?”
佐天望调侃道。
这个称号,是雪绒进宫不久后留下来的,当时刚刚进宫的雪绒无论什么一学就会,做什么事都堪称无懈可击,由于太过优秀,甚至惊动了主管女官宫女们的敬成司司长。
也正因如此,在挑选两姐弟身边人之时,雪绒脱颖而出,来到了佐天望身边,一晃已过三年。
聪明,有能力,还信得过。
这种人才,对现阶段的佐天望而言,可谓是可遇不可求。
听到结尾的几个字,雪绒面带尴尬地摆了摆手,随后露出沉思状。
“应该和宫里珍宝失窃之事有关。”
“哦,还有这事?”
佐天望挑起眉毛,有些不可思议。
他还真没想到,竟然有人胆子可以大到如此程度,敢在宫里面偷东西。
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不过嘛?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说呢,事已至此,宫里应该没有人不知道了。”
雪绒苦笑一声,这事到现在,早已演变的满城风雨了。
顿了一下,她接着道:“之前先皇的祭祀活动结束后,内务府清点珍宝,发现少了几样,但以为放到其他位置了,也没有太在意。”
“后来,宫里很多地方摆放的各种玉器珠宝,瓷器字画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几样,慢慢积少成多,事情瞒不住了,就传到了黄大人那,黄大人也是吓了一跳,亲自调查了一凡。”
“结果,除了发现几个可疑之人外,一无所获,把这些人送到慎刑司也没审出什么。”
“最后,黄大人可能觉得再下来要出大事,就……就报给圣上了。”
佐天望揉了揉下巴,思考着事情的前前后后。
东西不见了,两种可能。
要么被人偷偷运出宫了,要么在皇宫里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藏着,没人知道。
但总而言之,还是要运出宫的,不然没法变现啊。
在皇宫里怎么变现?
“贼人如果能偷到那些东西,为什么不直接搞点金银,这不是更方便吗?”
见佐天望动了脑筋,雪绒也来了兴致。
“宫里的金银全部都在皇宫藏宝阁里,藏宝阁的大门归禁军天衣营监管,想必贼人没那个本事。而珠宝字画这些就不同了,这些宫里就算每个偏殿也到处都是,甚至有些玉器是镶在墙上的,获取难度相对而言要低上很多。”
“那我拿到东西,能直接运出宫吗?”
“基本上不可能。”
雪绒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
“皇宫大门也归天衣营驻守,别说车上的东西了,人出去都要被搜身。而且,关于驻守大门的排班人选是按人完全随机的,和摇塞子差不多,有些人一个月能守两三次大门,有的人半年都轮不到一次。如果想通过买通大门守卫的方式偷运珠宝出城,那成倍太高效率太低,没人傻到这样做。”
“那就是说,常规途径,基本上不可能了?”
佐天望拍了拍脑袋,感觉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是这样没错。还有件有意思的事,我也是听说来的,据说宫里什么都丢过,就是没丢过瓷器,明明有些历史悠久的瓷器更加值钱。”
“估计是嫌这东西不好运吧。”
佐天望耸了耸肩。
瓷器这东西,一个磕磕绊绊都会价值大减,更别说摔个稀巴烂了。
虽然不清楚用什么途径能将宫里的珠宝运出宫,但这个途径无疑是不太稳定的。
不然无法解释为何贼人不这样做。
顿了一下,他突然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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