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些，还是可以说的，但你真的决定要听吗？”
“或者等到他愿意，再告诉你。”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听？”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让我听？”
“算了……算了吧！”
“再说吧。”
“我总是喜欢自以为是……也许，他不愿意。”
“毕竟没有人喜欢自揭伤疤。”
“不，梅梅，也许是我错了。”
“里臧这个人，虽然爱我。但他并不喜欢在我面前，八卦他的兄弟。”
“以前如果我问他，他一定会拒绝。”
“可是那天，我还没问，他就旁敲侧击的、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我。”
“你也知道的，他这个人狡猾奸诈至极。”
“我不相信他不知道我的目的，但他依然告诉了我。”
“所以我想……是不是这也算裴振清的一种默许……”
“有些过去，他自己可能无法说出口。”
“但或许，他其实是愿意你了解他的。”
“无论是出自他人之口，或者是他的一种自我默许。”
“所以或许，至少目前，他将你当做一位朋友，愿意你了解他过去的朋友。”
“是吗？”
“嗯。我不太了解裴振清，但里臧我还是知道的。”
“他从前从来不会主动告诉我有关裴振清的过去发生的一切的。”
“哦……”
“你听说过裴振清的爷爷吗？”
“嗯，他给我讲过。”
“你看我就说他愿意你了解他的。”
“他只是随便提了两句。”
“哦……”
“我跟他认识这么久，我从没有听他们讲起过裴振清爷爷的事。”
“傻啊，你是他最敬重的朋友，里臧的女朋友，他巴不得离你远远的，害怕里臧吃醋，怎么可能跟你讲他的事。”
“也是。”
“唉，我怎么被你绕进去了？”
“别打断我。”
“很久很久以前……”
江梅：……
“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很正经的，好吗？”
“故事的开始，总是这样的。”
“是是是，我错了。”
“淳大说书先生，请开始你的表演。”
“事情是这样的。”
“你也知道，裴氏是一个有百年传统的老企业。”
“裴爷爷年轻时回到国内，本来想实业救国，但你也知道那时候内忧外患，民不聊生，兵阀混战。”
“裴爷爷弃商从戎，南征北战十余年，有妻无子，后来在战乱中，他的妻子被人迫害至死，没有子嗣。”
“后来国泰明安之后，30过半的他，迫于母亲的压力，卸去一切公职，又回到海外，娶了一女。”
“年近五旬，才得了一子，就是裴振清的父亲，裴国林。”
“裴老身系祖国，裴国林年幼时，裴老就离开新妻幼子，回到国内，虽然一年偶有回去，但每次也待不了多久。”
“裴国林从小就在母亲、祖母的溺爱中长大，缺少父爱。”
“裴国林的母亲是一个娇奢淫逸的大家小姐，她受不了丈夫的冷落和寡欢，裴国林五六岁时，他的母亲……与他的二叔偷情事发，随后更是私奔离家。”
“裴家祖母一是因为最信任最喜欢的儿子和……嫂子不正当的关系，二是因‘裴国林长相肖似二叔、并非裴家长子亲生子’的传言，彻底厌弃裴国林。”
“裴老本就不太喜欢新妻，事发之后更是因为气愤难当，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生母幼子，因而此后的四五年，再不曾回来。”
“裴国林……也就是裴父，小时候……过的十分的不堪。”
“被从小到大最疼爱他的祖母厌弃，被最爱最信任的母亲抛下，被唯一依靠的父亲忽视，外祖母家也因为他母亲的原因而不想管他……”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却从此无依无靠，身边只有祖母派去照顾他的一对夫妻，而负责照顾他的人……”
“可能因为有恃无恐，可能因为贪得无厌，也可能因为心里不太正常，总之……听说他受了虐待，等到四五年后，裴家老祖母缓过神来，想要看一眼她从小疼爱的小孙子，匆匆而又矛盾的偷偷去看，却发现……他赤裸着全身被锁在厕所里，肮脏恶臭，全身是伤，体无完肤，并且……”
“下体残缺……他遭受了惨无人道的虐待，包括身体上，心理上，也包括……性……”
“裴家老祖母，以及后来知道儿子遭遇的陪爷爷追悔至极，痛心至极，后来的十几年时间，他们用尽一切的方法和时间，陪伴着裴父长大，悉心培养，极尽爱护，裴父长大后，至少在表面上，和一般的朗朗公子、青葱少年没有太大的区别。”
“家世显赫，教养有度，诗书礼仪，无可挑剔，又生的一副好相貌，又在国画方面颇有造诣，所以很受世家追捧，裴父以及裴家老祖母，总算安心下来。”
“可是……就在他刚成年那年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敲醒了他们的好梦。虽然说不上在道德上有多大的缺陷，但是……裴父还未成年，就已风流成性，喜好玩弄人心，尤其是……女人的人心，并且……”
“裴父成年后的第二年，三个喜欢他的小女孩在学校的天台上……争相为他跳下，血肉模糊，而他，当时就在她们身旁，从头到尾都像一个旁观者一般，笑着看着她们一个个的……相继粉身碎骨……毫无动容。”
“他只是笑着，就像当日他在厕所被发现时那样，笑的好看却又满是无辜和……纯洁……”
莫名的，江梅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阴冷又寒彻心骨……
“虽然因为有视频证据，看起来裴父确确实实什么也没做，因此他毫发无损。”
“只是裴家老祖母和裴爷爷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那件事之后，裴家老祖母……没过一个月就突然病逝，而裴爷爷一夜白头，将家族企业全都交给后辈打理，而他孑然一身回到祖国，从此一人独居，再也不管世事。”
“裴父呢，从此更加肆无忌惮，他不在掩人耳目，而是大大方方的流连于各色女性身边。虽然他的作风为人所不齿，但是他在绘画艺术上的造诣，却又无法不让人惊叹。”
“裴父33岁那年，娶了小他10岁的舞蹈艺术家裴母。”
“裴母年少时就爱慕裴父的才华，相遇之后更是一见钟情，她以为，她遇见了爱情，而在裴父眼里，只是一个脾性十分像他母亲、可怜又可恨的替代发泄品。”
“裴母以为时间和她的爱可以改变裴父，哪怕一开始只是恨，她爱他，所以愿意头破血流也要去靠近他，哪怕只是追随，所以她接受了裴父开放式婚姻的要求。”
“但她没有想到，他们的婚姻，只是裴母的一厢情愿和痛苦煎熬，即使在他们的婚房里，裴父身边，一日不停，依旧来来往往着各色的女子，欢声笑语，而她，只有无尽的痛苦。”
“裴母还不放弃，她以为，一个他们共同的孩子和一个全新的父亲的身份，会改变她的丈夫。”
“但她却不知道，裴父有多么的厌恶甚至恐惧父亲这个身份。”
“他觉得，他一切痛苦、罪恶的源头，都来这于‘父、母’这两个身份，他痛恨‘丈夫’、‘妻子’这两个身份，也乐意将这份痛恨，加注上痛苦和绝望，报复给眼里只有爱情的‘妻子’。”
“但是却怎么也不愿意成为‘父、母’的一部分，再次将所有的‘不幸’加注到‘孩子’、‘儿子’身上。”
“从他母亲抛下她和情人私奔那一刻起，他这一辈子，都是一个再没人要的‘儿子’，充满纯真却又痛苦绝望至极的‘孩子’。”
“所以，当出去旅行近一年归来的裴母大着快要出生的肚子出现在他眼前，满是期盼和惊喜的告诉他，他即将成为父亲的时候。”
“摆脱绝望同年20多年以后的第一次，他再一次感受到，被锁在厕所四年以来日复一日的疯狂和麻木，深入骨髓的无望、无尽的痛苦、无边的恨，渴望被毁灭又渴望毁灭一切的疯魔。”
“可是裴母不懂……”
“她不懂为什么她的丈夫眼中对她突如其来的滔天的恨和疯狂……”
“谁也不知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月后，裴母因为从楼梯滚落，浑身是血的被人送到医院才发现，仅仅只过了一个月，高贵优雅却又养尊处优，孕后一向丰盈却又满脸红润白嫩的裴母，精神萎靡，神情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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