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光线昏暗，灰尘在微弱的日光中缓缓飘浮，映出一片寂静而压抑的景象。高哲缓缓蹲下，目光犀利地扫视着地面。女孩的包就落在角落里，沾着点点泥迹，拉链半开，露出里面散乱的物品：一支断掉的口红、一把钥匙、还有一张褶皱的照片——照片上，是女孩和石笋站在村口，两人的表情却并不亲密，女孩微微蹙眉，神情中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抗拒。
“林所，这鞋子……”年轻的刑警赵扬喊道，手里拿着一双女式布鞋，鞋底沾着湿泥，带着未干透的草屑，仿佛是刚刚从某处泥地走过。奇怪的是，鞋子的鞋带系得极为随意，一只鞋的鞋带甚至还断了半截。高哲接过鞋子，指腹摩挲着那道断裂的纤维口，断口整齐，不像是自然磨损，反而像是被什么利器割断的。
“她如果是自杀，为什么鞋带会是割断的？”赵扬皱着眉，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高哲没有立刻回答，目光转向房间的床下。他注意到那一片细微而凌乱的划痕，像是有人用力拖动重物时留下的印迹。床角的地板缝隙中，有几根极细的长发，发丝上似乎还粘附着浅浅的红色痕迹，干涸的血迹一般。
赵扬戴上手套，小心地将发丝取出，眉头越皱越紧：“头发上有血……如果她是悬梁自尽，这血又是怎么来的？”
高哲沉思片刻，走到窗边，窗户半开着，窗台上积着一层薄薄的尘土，但令人诧异的是，有一道明显的擦痕，从里面延伸到外面，像是有人从这里翻出过。然而，这窗户距离地面至少有两米多高，对于一个身材普通的女孩来说，徒手翻出并不容易。
高哲站起身，缓缓开口：“石笋说她自尽，可她的鞋子、鞋带、血迹，还有这窗台的痕迹……哪一样都不支持他的说法。”
赵扬眼底闪过一抹疑虑：“林所，会不会……有人伪造了现场？”
高哲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冷冽：“现场的确有刻意布置的痕迹，但这布置，破绽太多，像是……故意让我们看见的。”
赵扬一怔：“故意？石笋是在掩盖什么，还是在……引导我们相信什么？”
高哲缓缓抬头，看向那扇半开的窗户，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仿佛也笼罩着同样厚重的迷雾。空气中有一种压抑的气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不仅仅是一起失踪案，而是一场被精心安排、却又带着挑衅意味的局。而这局中的每一件物证，似乎都在述说着那个真正的真相——正躲在他们的视线之外，隐约可见，却触不可及。
“继续查。”高哲的声音冷而坚定，“查鞋子的泥土成分，查头发的DNA，尤其——查查这窗台上，有没有除石笋之外的指纹。”
9
高哲站在昏暗的房间里，目光落在木桌上那只掉了半截的发夹上。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墙角的蜘蛛网随着夜风轻轻晃动。他皱了皱眉，捏起发夹端详，心中隐隐觉得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女孩的随身物品已经在石笋房间里找到了一些，可这个发夹——它不该被遗落在这里。
房间的主人是石笋的邻居，一个年近五十的独居汉子，名叫李万成，性格孤僻，平时不太与人来往。警方在调查时得知，他曾在案发那天深夜外出，归家后一直显得心事重重。然而，当高哲带人敲开他的门，想要进一步了解情况时，他却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含糊其辞，甚至拒绝透露自己外出的具体原因。
“这个发夹，你见过吗？”高哲将发夹递到李万成眼前，观察着他的反应。
李万成瞟了一眼，摇了摇头：“没见过，不知道。”
高哲没有说话，只是将发夹放回桌上，目光扫视房间。房间简陋，家具老旧，桌上还有半碗冷掉的米饭，旁边的墙壁上隐约能看到一处被擦拭过的痕迹。他示意队员检查墙面，手指轻轻触摸，感觉到一层薄薄的湿润。
“这面墙，你最近擦过？”高哲问。
李万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摇头：“没擦过，可能是潮气大。”
高哲心中疑虑更深，潮气再重，也不会只在局部形成水渍。他朝助手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拿出专业工具，在墙面喷洒了一层显影剂。没过多久，墙面隐约浮现出一些红褐色的痕迹，虽然已经被刻意清理过，但依然能够辨认出是干涸的血迹。
李万成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退后一步，嗫嚅着嘴唇，却没能发出声音。
“你最好老实交代。”高哲沉声道，“这血迹，怎么回事？”
李万成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不安地搓着裤缝，良久，他嗓音发涩地开口：“我……那天夜里，听到外面有动静，像是有人争执。我打开门看到一个女人跑过去，慌慌张张的样子。我喊了她一声，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害怕……然后她就往前跑了。没过多久，我看见石笋也追了过去，脸色很难看。我……我当时怕惹麻烦，就赶紧关上门，后来也没敢出去。”
“那这血迹呢？”高哲的目光冷了几分。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李万成声音发抖，“第二天早上，我发现门口有些血迹，像是有人在外面受了伤……我怕被牵连，就赶紧清理了。”
高哲没有再说话，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似乎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李万成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她跑的方向是哪边？”高哲沉声问道。
李万成颤抖着手指向村口的小路：“那边……朝着林子去了……”
高哲和助手对视了一眼，心头陡然一紧。那片林子通往山脚，地势复杂，如果女孩真的朝那个方向去了，那么事情可能比他们想象的更糟糕。
“立即带队去林子搜查。”他果断下令。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而高哲则回头看了李万成一眼，低声道：“如果你还有什么隐瞒的，最好现在就说，否则，等我们发现更多线索，你的嫌疑就更大了。”
李万成的身体僵了一下，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闭上了。
高哲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但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更多证据，弄清楚女孩当晚究竟遭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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