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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浮花落 第四章 :石门寺里,金甲和尚

小说:流水浮花落  作者:鸣重  回目录  举报

三爷听着动静也急匆匆的跑进后院。三爷是厨房的伙夫,兼粮柴采办,兼车夫,兼大堂清洁,兼传信送人使,总之能做的杂活都要做,所以平日里忙的走路都一直跑来跑去。

“你们今儿谁跟我出门劈柴去呀?”三爷见院里人多,直接对着大伙喊了一声。

“带我去吧!”遇水流想多出点力,毕竟在此落脚,勤快些是人之常情。“带上我,带上我!”梨花顿时喊开了嗓子。“我也要去,我也要去!”七桂在旁边赶紧附和着。

汤婆开始抱怨道:“你俩昨天还没折腾够呀,还想出去耍!”

“哎呀,今儿不一样,今儿有三爷和寒哥哥陪着,是去干活儿的,又不是出去耍,不会出岔子的!”七桂拉着汤婆开始撒娇了。汤婆很是喜欢七桂,立刻没了脾气,便只好顺从其意:“那你俩赶快去换身干活儿的衣服,戴好帽子,别耽误了三爷的工夫。”

俩人欢天喜地的跑回屋里换衣服去了,遇水流头一回被七桂唤成“寒哥哥”,心里暗自美开了花。三爷却苦笑着摇头道:“遇公子呀,你刚来坊里,就让你去干活儿,实在过意不去呀。可这俩孩子非要出去耍,可怜我那两匹马儿,今儿要多拉这两个货,要受累喽!”遇水流摆手示意不必客气,便乐滋滋也跑回屋里寻自己的皮靴去了。汤婆见没了其他人,忙招呼三爷近身,悄悄嘱咐了几句,三爷便准备马车行头去了。

马车备于后门,是双马轿车,有华丽盖顶车厢。这么好的车用来搬运薪柴,说来是有点可惜。遇水流头次坐上这么好的车,开心的很。三爷驾车在左,遇水流在右,其他二人藏于车厢内,一切妥当,马车便向西城外奔去。

和义门出,一大早路广人稀,出城后十多里,马车来到一座寺庙门口。车刚停稳,俩丫头就风一般的从车里钻出来,跑上庙前的台阶上去。这庙门口,有台阶数十级,门头牌匾上篆刻着“石门寺”三个大字,字后有鎏金的印章,早已有所残缺,读不出名来,勉强辨识好似“魏”“印”二字。庙门前有不少的山石堆砌,看远处有大山,山体似被切断一般。一边是树林繁茂,另一边则是乱石嵯峨。梨花和七桂今日穿着灰衣白帽,绑腿布鞋,背影倒也难分出男女。庙门尚未开,梨花便砰砰砰的上去敲门栓。不一会里面有人应声开门,走出一位五六岁的小和尚,梨花立刻上前抱住小和尚的头,蹲着问到“你是六六还是六七呀?我猜你是六六,因为六七爱睡懒觉!”

“我是六七,我每天都起的最早。梨花姐,直溜儿今天没来吗?”小和尚好不容易挣脱梨花的缠抱,一脸烦气的问道。

“直溜儿每天干活而忙很晚的,哪有你们这么清闲,还在睡大觉呢!”梨花忍不住又揉捏了几下小和尚的脸蛋儿。小和尚回话:“我也天天干活儿!”便扭头叹口气,跑进庙里去了。

不一会儿,过来个胖和尚,看着四五十岁,老远就喊上一嗓子:“哎呦,今儿来的人多呀,不知道能干活的有几个呀?”梨花和七桂明白对方是在嘲笑自己,俩人便上前围住胖和尚,上下打量着。

“石和尚,你这天天好吃好喝的,能瘦下来吗!”“这肚子又大了一圈,能看到自己的脚吗!”“来瞅瞅你的脖子,是不是藏起来了呀?”“这庙门还能塞得出去吗?怕不是要换个门了吧!”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接着话茬,打量着胖和尚,啧啧啧啧的摇着头。

见胖和尚斜着眼儿,没啥大反应,梨花换个声调,调皮的摸着胖和尚的光头:“师傅,你这头发也快长出来了吧!”胖和尚还是不愿意搭理她们俩,看向遇水流。还没等介绍,三爷就凑上前道:“昨儿个坊里新来的,她们俩带来的,今儿来帮忙,你给找身干活穿的衣服,给他换上!”说罢直奔后院去了。

胖和尚拱拱手:“叫我石和尚。”

遇水流拱手回话:“在下遇寒。”

“小兄弟,请!“几人也齐奔后院而去。

这个寺庙看着不大,前院三堂环绕,各置石像佛陀数座,是招待香客的地方。后院到是宽敞的很,不见门墙,直望山野。先是有一间庙檐的木屋,门口摆着些农具,右侧是数个大鸡笼,左侧则立有木桩石板,似做晾晒之用。正中是腰粗的大槐树,槐树下有石板搭的桌子和石板搭的凳子,旁边还有一把藤制躺椅。近处远处都是一小片一小片,从石缝里抠出来的菜地,蔬菜倒也葱郁。胖和尚从屋里拎出几件灰袍,分不清袖子还是裤腿,一股脑丢给遇水流来穿。遇水流本来穿着的是谢武给的衣服,虽说是旧装,可在遇水流眼里已算是很高雅了,自然不舍得弄脏,便索性脱掉,换上灰袍,扎好裤腿腰带,操起锯子斧头,准备忙活起来。

三爷跟胖和尚在一旁小声嘀咕了一会儿,然后留话说过了晌午再回来拉柴,便急匆匆的离了去。胖和尚指派给遇水流些后院堆好的木头,和一些树根树枝,便去厨房准备早饭去了。六六也睡醒了,是个和六七一般大的小和尚,等六六洗把脸后,俩姑娘便牵着小和尚们一起去菜地里耍去了。

只用了半个多时辰,遇水流便把柴火收拾地差不多妥当。胖和尚恰逢时机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来,吃饭啦,吃~饭~啦~~,六儿,七儿。”

远处玩的正起兴的几个人,连滚带爬的往回跑,几脸的泥巴,抢着舀水缸里的水冲洗起来。

石板砌的桌子,石板垫的凳子,桌上摆着一大盆杂粮粥,一篓子煮鸡蛋,一盆酸菜,一盆咸萝卜,几个大黄馒头。石和尚抓一把筷子扔到桌上,等大家都坐定准备动筷子时,又从院儿角落的火堆灰里,扒拉出一大坨泥巴。

“哇,烧鸡!烧鸡!”不知道是六六还是六七,喊了一嗓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今儿不知道你们来,也没打算给你们准备,吃吃吃!”说话间烧鸡已经摆上桌,说话间鸡腿鸡翅已经被几双手抢没了,然后胖和尚两只油手把剩的鸡胸鸡架一分为二,跟遇水流一人一半分着吃起来。

“这几个也不是个真和尚呀!”遇水流边吃鸡肉边纳着闷儿。

“小兄弟,你刚来,给你介绍介绍俺这边儿情况。洒家姓石,原来就是个和尚,现在也算是。这俩个小不点都姓刘,刘六,刘七,一对双胞胎,庙门口捡的。”石和尚一边用手指扣着牙缝儿里的鸡肉,一边白活着。

“这庙啊,原来是官家的,没几个和尚。这周围几片山地,原来也是有人家的,后来旱灾饥荒,地都贱卖给了庙里。可这满山的石头,庄稼也长不好,庙里和尚也呆不住,后来官府索性把庙也一块儿租给坊里管着,每年上缴些现银就行。洒家虽说是也是坊里的人,以前自在习惯了,呆不住,就让派到这个地方来守着。”

“来来来,吃鸡蛋,自家养的鸡多着呢。”石和尚边嗦螺着杂粮粥,边招呼大家吃好喝好。

“小兄弟,你什么来头呀?”和尚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这位遇公子~,寒哥~,武艺相当了得,昨天在街上把我们两个救了,一个人打十个无赖,全身而退,如何了得!”梨花一只脚已立在凳子上,争着开口讲起来。

“这世道,你们俩儿少出门瞎逛荡?”和尚看似一脸地不高兴起来。顺便帮六六和六七剥了两个鸡蛋,塞他们手里。

“寒哥哥从太行山而来,初来乍到,恰好遇到我们,顺便在坊里住下了。话说,坊里文武双全的人,好像还没有几个吧,老和尚,你也要多跟人家学习学习识字。”七桂也帮腔说道。

“六六、六七还有师傅每天都练习写字儿,写好多字儿呢!”六六把头从碗里抬出来,一本正经的对着七桂说道。

和尚挠挠自己的脑袋,一脸的无奈。想来也是,自己识字不多,如果在坊里,还有梨花桂花等教孩子们,可在这庙里,自己也教不了什么!

“等你们长大点儿,送你们去坊里,跟小直溜儿一块儿,跟你桂花姐姐学写字儿去。”老和尚边嗦螺了一大口粥,边对小和尚们说道着,随后放下碗,石和尚吃饱了。

“洒家只会些拳脚功夫,平时教教他们这些还行,读书还是得要有个秀才!嗯!”边嘟囔着,边拽着藤椅,找个树下的阴凉,躺上去悠哉迷糊去了。

众人饭罢,梨花收拾碗筷,七桂开始一本正经的教看孩子们写字,石和尚半睡半醒的瘫在椅子上,阳光正暖和着,照在石田下,对面的山坡上,山上有一巨石,巨石上也躺着一个人。

遇水流无事可做,四处打量打量,寻见屋檐下挂了一柄宽刀,便取下来耍。

刀鞘上的包金早已褪了色,刀则是厚背尖刀,刀尖似木片斜切,上手沉重,刃有缺口无数,已钝无锋,舞之如持铁棒。遇水流从其母,学过几斩刀法,便依样比划一通。刀法适合乱战,敌方盾阵被破之时,近身克枪之用。无非是先隔挡,趁机黏连夺枪,顺势削切,或前滚近身,旋切对方腿脚手臂,或直刺逼迫对方兵器撒手。看似简单,实则乱中取巧,属突围招式。比划了一阵,自觉无趣,便收刀入鞘。石和尚眯见遇水流在试刀,也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嘿!”的一声,三步并两步直跳奔遇水流而来,随即一跃而起,双臂收紧,几个圆溜溜的转身,身体似大陀螺一般,滚滚而来,陀螺近身之际,右手顺势带住刀柄,抽刀出鞘,瞬时已转至遇水流背后,一气呵成。遇水流不禁一惊,感叹好身手。

地上的尘土已被脚步搅起,石和尚趁机在土里前刺后刺,前劈后挡,左一下右一下,开始比划起来。后俯身缠刀头顶旋,立身划刀后撤两步,忽又向前冲跃,收紧两臂,又是一个空中大陀螺,直奔前方木桩而去,尘土被刀刃卷起,绕身画出来好几个圈,木桩应声被劈为两段。

“好呀好呀!”梨花在旁边看得拍手叫好起来:“师傅这招大螺旋转,我怎么都学不会呀!”

石和尚收功,立定,而后掷刀直插如土。深吸一口气,一跺脚,开始展示其拳脚功夫来。几番吐纳之后,双臂环抱胸前,而后转身腾空,右臂高高举起,待身体落下之时,手掌直砸向身后的石板,石板也应声断为两截。

“师傅好厉害!师傅好厉害!”六六和六七也不练字了,一起学着梨花,开始捧场起来。

“石师傅果然好身手,这刀法更是霸气十足。小生见识了!”遇水流由衷的夸赞道。

“嗨,老了,身体慢了,不如你们年轻人!”石和尚一边自谦着,一边从水缸里舀水洗把脸。见缸里水已不多,遇水流便主动要去担水。石和尚指着远处的石田说:“那边儿上是个断崖,下面有个泉水洼子,顺着这边上走下去就能看到,下边有个小石屋,能找到。”说罢递给遇水流两个木桶。梨花抢着也要一起去,七桂自然也要跟去,石和尚只好又寻了个水桶给她们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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