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京时,贾赦身边只有十几骑,排场极为寒酸。
一路走,一路收人。
跋涉千里,抵达陇西时,
身后已聚起三千全副武装的甲士!
全是征西军退役的老兵。
听说少将军要去西疆镇守,
一个个的穿上铠甲、拎起刀、跨上马,
重新汇聚在双枪旗下。
一群老杀胚,军职最低的都是伍长,甚至还有两个校尉。
“玉门关,破了。敦煌郡全域失守。”
“浑邪王率军翻越祁连山,肆虐酒泉。太守何籍以身殉国。”
“张掖郡告急,西宁军所部,正在溃逃。”
军情八百里加急抵达陇西。
西疆的形势,急转直下。
贾赦将袁纯文留在陇西郡守府,率军直奔武威城。
西宁军不过是二三流的军队,损失多大都无所谓
但在武威郡,有八千征西军驻防!
“玉门关易守难攻,怎么莫名其妙的会破关?守将是谁?死了没?”贾赦浑身都散发着戾气。
太宗皇帝攒了三十年家底,才兵发河西,收服河西走廊,设敦煌、酒泉、张掖、武威四郡。
拜将台上,官家的嘱托犹在耳边:河西走廊不能丢!
他快马加鞭赶来西疆,
还没来得及收拢征西军权柄,
四郡已去其三!
这是赤果果的打脸,左右开弓,反复抽!
“降将复叛。”贾虎的脸色铁青,冷冷道:“玉门关守将是北国降将金兀哥,他与西胡卢兰王勾结,趁夜打开关塞,放卢兰骑兵入关。”
闻言,贾赦气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降将?把守玉门关?谁他么想出的骚主意?
陈庆之,李建骅,王灵关,徐高复,那么多良将不选,推降将上位?”
情报显示,是太上皇的手笔。
玩的是帝王权衡之术。
国朝边疆,不能变成四大王府的自留地。
必须掺掺沙子。
派勋贵过去领兵,容易与王府勾勾搭搭。
所以选择重用降将。
北国的降将,调去西疆防守。
而西胡的降将,派去北疆。
太上皇自己穷奢极欲,对边军将主也相当大方,年年都有厚赐嘉赏。
等他一驾崩,边军心思不定,降将们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好一些的,养寇自重,试探朝堂的态度。
更狠的,就如金兀哥,勾搭外贼,据城为王。
兵危战凶。
三千铁甲快马加鞭,抵达武威城外。
厮杀声震天。
乱战!
胡人的骑兵,把武威守军分割得七零八落。
步卒奴隶决死冲杀,士气如虹。
守军这边,
指挥一片混乱,
灰袍的西宁军士卒,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
肩上缠着红纱的征西军,骑兵已不成编制,步兵也散落在战场各处。
“局势不对啊,少将军!”贾虎忧心忡忡道:
“城墙之上无将旗,”
“不光胡虏在杀人,友军也在自相残杀。”
“要么是哗变,要么有军官投了敌,”
“现在敌我难分,冒然冲杀上去,恐有倾覆之危。”
贾赦目光漠然的盯视着战场。
三千甲士,在乱军中,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
旌旗摇动,胡虏的后军开始前压,
一眼望过去,
人山人海看不见边际。
是莽一波,
还是先撤退?
“敲鼓,聚将,敢冲阵者,杀无赦!”贾赦冷冷的道。
咚——
咚咚——
咚咚咚——
本该在军营中敲响的聚将鼓,
悠扬浑厚的鼓声,传遍战场。
令棋摇动,收拢溃兵,
分流到军阵两侧的,一定是自己人。
敢冲击军阵的,
无论是已经叛变,还是单纯的慌不择路,一律格杀勿论。
战场上厮杀的节奏,明显断了一拍。
许多边军将士,都环首四顾,寻找鼓声的来源。
“是聚将鼓!”
“援军来了!”
“校尉,是陇西的援军!”
“不对不对,陇西没有国侯坐镇,哪来的聚将鼓?”
“没错,就是聚将鼓的声音!东边,从东边传来的!”
……
苦苦支撑的守军,
本已陷入绝望之中,
拼死反抗,只求一个痛快。
宁愿站着死,不愿跪地求活而已。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心怀死志的将士,猛地升起希望来。
有机会活下去,
谁愿意死!
且战且退,隆隆的鼓声指引着方向。
“搭弓——射——”
“再射——”
两轮箭雨下去,军阵前方,再无活人。
无需多话,
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转念间就理解了援军将主的意思。
外有胡虏虎视眈眈,
军阵一旦被冲破,大家都得死。
“分流左右,别往中间跑!”
“稳住,都给老子稳住,一起往东南冲。”
“别回头,让援兵断后。都死命的跑,逃回陇西才能安全。”
“活该老子们命不该绝!”
“等等——不对劲,停下!都给老子停下!别跑了!”
“谁他么眼神好,看看,都张大狗眼看看,援军立的是什么旗?”
“我怎么看着像是双枪旗?二狗,你瞅瞅,是不是双枪?”
……
溃兵如丧家之犬,分东南、东北仓皇逃窜。
生死关头,没有义气好讲。
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来援的棒槌将军,
有垫背的,有人断后,
溃兵都心中狂喜,夺路而逃。
聚将?
聚个鬼的将!
援军不过几千人,胡虏仅仅是后军都已过万,人数对比悬殊。
谁爱送死,谁去死。
随着距离的拉近,喧嚣吵闹声,渐渐平息。
三千武装到牙齿的甲士,寂静无声,杀意纵横。
校尉跑了,
百人将溜了,
年纪不小的什长、伍长,却慢慢停了下来。
收拢手下,
默默的立于黑色的军阵之后,
整理袍甲,
握紧刀盾,
呼气,吸气,积蓄力量,准备再次冲杀。
“刘头儿——咱不跑了?”有脸庞青涩的小卒低声询问,“我刚刚看见李将军,他抢了马匹,带着亲卫偷偷溜了。”
“还有陈校尉,他换了衣服,混在西宁兵中,跑没影儿了。”旁边有人附和。
什长刘集抬手指向双枪旗,眼中含泪:
“不跑了,死就死吧,征西军没有懦夫,唯有死战到底!”
“苟鈤的公孙胡,怯战投敌,挥刀砍袍泽兄弟。”
“现在收拾他的人,来了!”
“少将军——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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