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不见天日的暗恋，终于有一丝喘息的缝隙，搬到新家的第一天，林念语状态好得过分。
不仅刷了一下午的题。
还额外背了好多生僻单词。
江琳直喊她魔鬼，转念又告诉她一件悲催的事，说这次期中考成绩公布后，安国雄会按照班级名次排座位，这也就意味着，她不能再和林念语坐在一起了。
江琳在微信上哭丧好半天，可一哭完，就转头去和邓哲打游戏。
林念语知道她那德行，懒得理她，同时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
就这么揣着心事，当晚她浑浑噩噩地入眠。
好在新家距离连城三中比从前近很多，清早她只需要坐十几分钟的地铁就能直达学校。
事实证明，江琳的消息不是空穴来风。
第二节课下课，安国雄就告知大家，成绩出来后就要重新排座位，按照考试名次顺延。
大家一阵呜呼哀哉。
只有鲜少人高兴。
班长庞硕就是其中之一，他成绩和高歌不相上下，往常两人就第一第二交错着，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听到这个消息，他是真乐呵。
安国雄一走，就颠颠儿凑过去跟高歌搭话。
高歌明显懒得搭理他，靠在座位上摆弄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一句。
林念语默默准备着下节课要用的书本，江琳凑过来扒拉她，“你看庞硕，呲个大牙，可把他美坏了。”
“这下好了，高歌对让哥死心，他还能跟高歌当同桌。”
“啧啧，小人得志啊小人得志。”
庞硕算是b班公认招女生讨厌的男生。
因为成绩好，一直很傲，说话也刻薄，对女生更是不尊重，经常在背后嘲笑哪个女生丑和胖，私下里还喜欢跟老师告状。
偏偏这样一个人，追着高歌屁股后舔。
导致他那眼高于顶的行事作风更让人看不起。
江琳最讨厌的就是他，甚至都同情高歌了，“你说他俩要真考第一第二，高歌得多难受。”
林念语倒是对这两个人都比较无感，也懒得在意，她只是担心江琳八卦声太大，怕被他们俩听到，所以用眼神制止了一下她。
江琳却不甚在意地撇嘴，一脸幸灾乐祸。
在她心中，这俩人凑到一桌是板上钉钉，却不曾想，这次期中考，b班名次让人大跌眼镜。
庞硕稳坐万年老二没变，第一却不是高歌。
是林念语。
这消息不止让b班的学生咂舌，就连a班的学生都议论纷纷。
因为林念语不仅是b班第一，更是全学年大榜排名第29，要知道，b班有史以来最高排名，也不过是高歌上次的32。
“我靠，林念语谁啊，这么牛？我以前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
“b班的吧，好像，反正挺默默无闻一人，我印象中就是长得很干净秀气，不爱说话。”
“啊你一说我想起来了，是和高歌吵起来那个吧。”
“诶，好像是她。”
“不过说真的，她这成绩是开挂了吧？？？哪有人一进步就进步一百来名啊，太扯了。”
“会不会是作弊啊，我听说他们考场挺松的。”
“反正我不信谁一下能进步这么多。”
前排几个男生热火朝天地讨论。
沈让北塞着耳机，低眸漫不经心地刷着物理题，忽地听到林念语的名次，笔尖短促一顿。
前桌扭身问他，“诶让哥，这妹子是不是跟你认识啊。”
修长的指节转了下笔。
沈让北缓缓撩起眼波，摘下一撇耳机。
男生笑，“能帮打听打听吗，她咋弄的，成绩一夜之间就进步这么多，帮我们取取经呗。”
男生语气戏谑，眼神里很难说没有恶意揣测。
沈让北闲闲看他。
蓦地，他敛眸轻哂，“你跟我什么关系我就帮你问。”
少年声线冷淡，咬字锐利，一副轻狂倨傲的模样，不好惹得明明白白。
“……”
男生脸色青白交加。
大约是意识到沈让北和这位“女主角”关系不浅，旁边那几个见状麻利地闭上嘴，没再讨论下去。
手机就在这时滴滴两声。
沈让北低眸撇去，是邓哲发来的一张大榜100名单照片。
邓哲：【我靠，祝妹妹可以啊】
邓哲：【亏我还以为她和江琳一样是卧龙凤雏呢】
邓哲：【搞了半天跟你一样是学霸啊】
沈让北点开来看，只见学年第29名的位置，赫然写着“林念语”三个字。
她各科成绩很均衡，没有任何短板。
分数漂亮得让人刮目相看。
倏忽间，他想起林念语那张无论何时都清淡文静的脸。
看似含蓄内敛，却蕴含锋锐的力量。
轻而易举便杀出重围。
瞧了两眼，沈让北熄灭手机，垂眸继续盯着没写完的物理题，转了下笔。
嘴角不经意间翘了起来。
-
那天下午，林念语无疑成了b班明星。
安国雄在课堂上一个劲儿地表扬她，眼角眉梢都是喜悦，更夸张的是，他还让林念语站起来，跟大家分享为什么能进步这么多。
林念语虽然内向，但不怯场。
让说就站起来不卑不亢地说。
小姑娘声音文文气气，总结的经验就是多刷题，有不懂的地方要找老师尽快解决。
然而她的真心建议在别人眼里却是“言之无物”，就好像她故意揣着宝藏不愿意说。
话音落下，班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中间夹杂着几声阴阳怪气又嗤之以鼻的轻哼。
林念语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地坐下。
倒是江琳，朝着庞硕的方向小声嘟哝了句“有病啊”。
下课后。
全班同学没精打采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换座位。
作为班级第一，林念语要挪到教室第一排正中间，也是视角最好的座位。
而她的新同桌，是庞硕。
江琳边收拾东西边嘟哝，“都怪我这乌鸦嘴，呸呸呸。”
她怜爱地看向林念语，“念念，我好心疼你哦。”
林念语虽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但也没什么好抱怨。
她轻轻摇头，“没事。”
反正她平时话少，也不需要和庞硕沟通。
至于江琳，她换了个性格不错的女生作同桌，运气也算可以。
放学后。
江琳为了庆祝林念语考第一，准备攒个饭局，叫上邓哲和沈让北一起去校外那家很好吃的东北菜馆，她请客。
林念语听到沈让北，微微怔住，“他不是要练网球吗？”
江琳边拉微信群边调侃她，“你连让哥的行程表都搞那么清楚啊。”
这会儿两人正下楼。
周围虽然没什么学生，但回音不小。
吓得林念语赶忙去捂江琳的嘴。
江琳咯咯笑个不停，转眼就在小群里说了这件事。
手机振动不停。
林念语点开手机，发现他们四个人已经在一个小群里了。
不知怎么，林念语心跳忽然快起来。
然而沈让北始终没出现。
还是邓哲转达的，说他晚上有事。
至于什么事，邓哲没提，林念语也没敢问。
只觉心绪像充满氢气的气球，忽上忽下，不由自已，又不得安分。
江琳安慰她，“没关系的，下次有空叫再叫他呗。”
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但林念语也没说什么。
两人到了饭馆选座位，邓哲那边说过一会儿才来。
江琳不知道这家伙的口味，就没提前点。
林念语待着也无聊，便去走廊看菜单。
虽然江琳说这顿她来请，但毕竟是她拿了好名次，她不可能让江琳花这份钱。
而且江琳选的这家餐馆很平价，菜品单价都是几十块一大份，他们三人吃不了多少。
心里有了打算，林念语拿起手机给满墙的图片菜单拍了几张照片。
又不忘跟冯艳莱说今晚晚点回去。
冯艳莱知道她这次考第一，非常开心，也支持她和朋友聚餐，多给她发了三百块钱。
林念语说了句谢谢妈妈，点击收下。
回到坐位，她把菜单发群里，让邓哲看。
江琳直接在群里夸：【哎，不愧是我的雀，就是这么细心】
江琳：【邓哲你丫给我快点儿选，到了后直接开吃】
邓哲：【我靠，你俩也太快了吧】
邓哲：【我看看啊】
林念语默默看着群里聊天。
想着他一选好就去点，哪曾想那个一直沉寂的头像，忽然滑了出来。
沈让北：【不用管他，想吃什么就点】
不管是他的出现，还是他的话，都让人措手不及。
江琳愣住，“诶？让哥怎么出现了。”
林念语思绪恍然，心跳瞬间漏掉一拍。
还没来得及问。
邓哲就说：【对，不用管我，你们想吃什么就点】
邓哲：【就是提前跟你们说一句，我们还带个人来】
他说的不是我。
是我们。
思绪空白几秒。
无法言喻的惊喜和雀跃，丝丝缕缕地从心底钻出来，林念语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沈让北也来了句：【嗯，带周闯】
他林念语：【介意么？】
此话一出，江琳顿时冲林念语使眼神，“让哥跟你说话呢！！！”
“……”
林念语心率更快了。
直到回过神，她才发现，自己竟答非所问。
林念语：【你不是说你不来】
不带标点符号，也不带任何表情。
却莫名有种浅浅的埋怨。
林念语后知后觉。
有些心虚。
正想补个表情包上去，哪知沈让北抢在她前头。
沈让北：【不欢迎我来？】
林念语心跳一突，指尖都有点儿颤。
怎么可能不欢迎，高兴都来不及。
可想是这么想，等回复时，她却忍不住抖了个激灵：【哪儿敢】
沈让北没说什么。
林念语双颊燥热，抬头就看到江琳暧昧十足的眼神，“行啊林念语。”
林念语：“……”
林念语不怎么自在地说了句我去点餐。
再度回到窗口那边。
正是饭点，客流量越来越大，来来往往很多人。
林念语等了半天才等到服务生点餐。
她先是点了一道江琳爱吃的压锅鱼，其次是店家招牌的锅包肉，随后才点干煸四季豆。
说完正想补充什么。
不料下一秒，头顶就落下疏淡而磁性的男嗓，“少放胡椒和辣，谢谢。”
沈让北声线干净动听，又礼貌得恰到好处。
周正蓬勃的少年感清爽又勾人。
空气被好闻的乌木沉香覆盖。
抬起头，她对上沈让北循循望来的幽邃视线，有种遽然被击中的晕眩感。
沈让北穿着网球队统一的运动装，单间挎着灰色运动书包，看起来像是临时从校队过来。
林念语紧促得声线都不自然，“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
“……不是说不来。”
她依旧无法放弃这个问题。
沈让北倒没回避。
饱含颗粒感的磁嗓闲闲应了声，玩笑似的，“是没时间过来。”
说话间，刚好有端着大锅水煮鱼的服务生借过。
沈让北抬手便把林念语拎到自己身前。
林念语没有选择性地被他支配。
薄薄的脊背瞬间贴合在少年柔韧宽阔的胸膛上。
紧密到气息都纠缠在一处。
林念语呼吸窒住。
沈让北微垂着头看她，狭长深邃的眸流动着意味不明的光。
蓦地，他轻挑唇角，眼神纯粹又爽朗，“想过来恭喜第一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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