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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梦流年 第六部 友谊与爱情(六 纸条去来暗藏正误)

小说:好梦流年  作者:山河女儿  回目录  举报

赵思雯写信说她星期天要来辰阳办事,约史微在史茱家见面。史微带着借她的书去了,她却没来。倒是史茱告诉史微,她父亲托卖菜的人报信,叫她下个礼拜回去。史萸看不中赵思雯的恋爱对象,史微猜测,她肯定是行动受到了限制。史微不知父亲有何事,表姐没来让她感到空空的。她留下书,临走拿了两张《人民日报》。

快到学校时,史微绕道熊首山下柑橘林,欲从后面进校。橘林茂密苍翠,穿越林子时,她经不住绿荫和静谧的诱惑,在路旁一棵高大的橘树下坐了下来。这里干净平整,常有人逗留。她先品味了幽静,再观赏一回坠满枝头绿得发亮的小果实,才开始看报。

报上报道,企业领导纷纷要求辞职,究其原因,广泛的摊派使企业感到不堪重负。人民对“乱集资、乱收税、乱摊派”反响很大,呼吁抗击、消灭这新出现的“三害”,企业才能兴起。国务院发布了关于禁止向企业不负责任地摊派政策,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原因在于,地方领导的一己私心使政策没有得到认真实施。

读到这里,史微不禁想:如果在改革的基础上效仿抗日时期的“整风运动”,在党内进行一次全国性的思想教育,是不是会奏效呢?现在人思想觉悟远远比不上过去,大家为了钱把什么都忘了。其中特别是各权力部门,打着公家旗号,干着利己肥私的勾当,使不正之风日趋严重。史微认为,国家好比家庭,决策者犹如家长,国家富强、人民安居乐业与家庭兴旺发达是同一码事。区别在于,家庭是人员有限的小个体,家长愿望好,果真又英明,不难做到使每个成员各守其职、各尽其能,从而实现家族的兴旺。但国家毕竟不同,特别是我们这样一个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的国家,决策者站在珠穆朗玛峰山顶,他只能看到他所看到的那部分景物和事情,其他辽阔的地方人事,他要依靠他委以重任的人去察看督促,此人也是依靠下面的人,这样一层一层循例做下去,难免发生问题。问题暴露出来是好事,关键是,这些掌握国家要职的人是否都有一颗报国“丹心”?是否都要“留得清白在人间”?要人民安居乐业,为官的必须具备这种品质。因此,问题出来后,党和国家有必要进行一次彻底的“整风运动”。张老师讲历史时,不是讲到了“延安‘整风运动’使国家领导干部的思想觉悟都得到了很大提高”吗?

看完两张报纸,史微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理想:在政治和文学上都取得成就。她相信自己有潜力可挖,决心终生为之奋斗!她最后非常感谢表姐这次没有赴约的约会。

等史微从橘树下返回学校,寝室里苏月桐和几个从家里来的同学正在吃饭。有人带了干菜,大家一起品尝。看到这情景史微赶紧拿了碗往食堂走。

打好饭,史微边吃边往回走。到洗澡池边,一个躲躲闪闪的身影引起她的注意,是秦安之。秦安之先看见她,他想躲却又无处藏身。他的表情羞怯、古怪,令史微感到万分意外。他们只招呼了一声。

史微马上陷入沉思。这几天来,她一直在耐心等待他的反映,但她万万想不到他见到她的表情竟然是那么地奇怪,她想他一定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不然决不至如此。心中波浪起伏的史微决定从秦安之手里取回“求助书”。

秦安之同学:

今天买饭时看到你的表情,我感到强烈震惊。我对你只有像尊敬父亲一样的感情,那是由纯粹的敬重产生的纯粹的信赖。我对你是有所求,但决不是想与你谈恋爱。可你显然把纯粹的信赖和崇高的友情当成了不应有的爱情,从而使自己感到坠入困境,我感到无限悲哀。我一生别无它求,只希望与书为友,为事业、真理而奋斗。但我并不否认以前曾自作多情地对等过某些人。过去是属于死神的,我最崇拜伟大的未来。退回我所写的“求助书”吧,就算我们从未认识过,从表面到内心。

史含华

1986.8.24

史微一挥而就,送给秦安之后,回来开始生自己的气。生气之余写日记。日记写完又定下八条律己规则。如此,等她收拾好日记,正要做作业,旁边同学告诉她,外面有人叫她。窗外是秦安之瘦小的身影。史微以为他来退“求助书”,连忙起身走了出去。来到外面,秦安之低声地羞赧地对她说了一句话,同时递给她一张写满文字的纸,即刻转身走了。史微瞧了一眼,发现并不是自己的“求助书”,于是借着教室的灯光,就在走廊上看了起来:

请原谅。我本想即刻给你回,但因我正在写一遍作文,想一并给你看看,故暂不回。作文写了几天,稿子打了几次,还没来得及誊好,过几天再给你。想不到你竟等不急。

想必你只为你的成绩担忧。可担忧不是办法,而对于你,要将成绩搞好,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只要你肯努力,我想也一定上得去。

学文科是要靠常记,历史、地理只要书本非常熟悉了即可,而一些理解分析类的题则要看你语文水平。凡事注意基础,现在的高考尤以基础为重。数学一类的,没有基础是永远学不好的,所以我劝你将书本仔细看好,书上的每一道题也做好。不要厌倦。

我其实也没有什么。从小我也不太说话,所以女孩子也不太接触,而我也从没有看不起人的资格。谁都知道,我是不出众的。故望你不要往别的什么地方想。

你有什么只管说,我一定尽力。

祝你进步。

八六年八月二十四日

看完史微马上高兴起来,并有一股胜利的喜悦;心想:他本性羞怯,你要他大方,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她觉得他的塌实、恳切,他的实事求是像一股风,已经把她带到了知识的海洋。接下来的几天,她脸上总挂着笑意。她知道她的这种变化瞒不过明察秋毫的苏月桐。

由于部分同学作业完成得很不好,这天数学老师说:“补课阶段很快就要结束,你们马上就要正式进入高三,你们心里合计、合计,看看自己明年到底有几分把握。如果确实没有把握,不妨留一年级,把基础打牢,这样可能会更好。”史微听后,心就像覆盖着厚厚白雪的原野,一下子被什么笨重的动物践踏,留下一道刺眼的印痕。就此她曾特意找父亲谈过,她决心这次回去再找父亲好好谈谈。

放学后,史微和苏月桐来到河滩上散步。打开话匣子,苏月桐问:“你说我将来适合从事什么性质的工作?”史微想她平时对黎昪、朱仲燕、冷波等人的老到评论,想她经常谈论关于什么是人性,以及她对人性的解释,就说:“你将来适合当评论家、思想家、或哲学家什么的。你天资聪明,读书又多,又爱思考,分析能力强,判断准确,并且你对什么事情都有一种和别人不一样的见解。”苏月桐说很有同感,同时抬手抚了一把额头:“有本书上也讲到额骨高的人有一颗睿智的头颅,适合做思想家、哲学家。”谈到史微,她则说:“尽管你当政治家的愿望很明确,很强烈,但是你不善于攻心,这决定了你不可能成为一个很好的政治家;以你的气质和个性以及你对大自然的敏感,你做一个诗人或者画家什么的倒是很不错。”说完这些,苏月桐又说:“其实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缺点,就是自我意识过重。一个人没有自我意识不好,但自我意识过重也不好。它会影响我们的生活,影响我们的进步。”史微知道自己没有与人较量的斗志和兴趣,如果政治非得钩心斗角,那个领域是不会有她的位置;但她却真的可以从自然界极其平常的存在中得到无限美的感受。苏月桐关于“自我意识”的论述,史微更是佩服得无话可说。

有感于苏月桐的深刻和博学,史微促使自己更加广泛地涉猎各种书刊。但苏月桐平时爱看的书,她看了不仅没有收获,反而更加烦躁、迷茫;不禁暗想:史微就是史微,苏月桐就是苏月桐,她们毕竟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生命个体;因此对世界的感悟也不一样。她感到除去课本、各种名著及诗集,其它乱七八糟的杂志不适合她读。

自秦安之表明态度,史微一直处于喜悦之中。可她总怕见他。实在的,她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他走路匆忙,吃饭狼吞虎咽,学习紧张,这都使她为自己的卤莽和任性感到愧疚又好笑。她感到自己还像一个孩子,内心确实把他当成了一位可以信赖的“父亲”。唯一与长辈不同的是,他现在令胆大包天的她感到惊慌失措。如果来不及躲避,她就用笑容来招呼。烂漫的笑容能够帮助她掩盖内心的慌乱。而每次相遇过后,喜悦和甜蜜就像神话中的天使不请自来。

根据曹禺《日出》改编的同名电影在辰阳上演,史微和苏月桐听说后一起去看。史微不喜欢陈白露,但陈白露对小东西的心和情,又让史微非常感动。苏月桐边看边说。当电影放到李秘书和经理打架争吵时,苏月桐连声称赞:“报复得好痛快!报复得好痛快!”她那一份兴奋,让史微觉得她好像是生来就为了报复别人;还让史微一下子想起赵思雯和柳锦云关于“报复”之说,于是感触道:“你们怎么老想到‘报复’这个词?我从来就没有想到过什么报复。”苏月桐抢白:“你有什么要报复的呢?只有别人来报复你!”史微心里不是滋味,解嘲道:“那么说我像那个经理,是个统治者哦。”她想到谢一铃、柳锦云,确认她们都曾深深地伤害过她,但她对待她们的最大本领只不过是不再理睬她们。她瞧不起她们的做人方式,而经苏月桐这么一提醒,她倒觉得自己更像阿Q,得了“精神胜利法”的毛病。回校路上,史微就两人在电影院里的对话,把自己想起的事情以及由这些事情引起的想法告诉了苏月桐,并说:“我当时很伤心,也很恨她们,但事后我都非常感激她们。这是真的,她们至少间接地教导了我这个社会人心复杂,人有很多种利己本能。可我始终相信生活中有真正的好人。”她想起曹园菊、黄娴菊,还有现时的秦安之。苏月桐说:“你总是能够真诚地去追求生活。”史微讲:“既然生活中有坏的一面存在,就必然也有美好的一面存在,不然还分得出什么好和坏?而我们又何必时时刻刻去为那些不好的事情费神?我相信有好的,我只追求好的。”史微想到秦安之叫她对功课、习题“不要厌倦”的那一份真诚。

第二天早晨,史微刚起来就碰到苏月桐若有所思的脸色:“你是不是也有一种‘人生如梦’的感觉?”苏月桐笑意深浓而又特别。史微被她问愣了,而且非常惊讶:“你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呢?”陈白露唱过“人生如梦”,正如她所唱的,她到头来也是一场空;可那是电影,是解放前大上海的一个故事!这几个字尽管很多人说过,尽管苏轼写得那么让人无法忘怀,但那是读书、学习!史微不懂苏月桐指什么,于是老老实实地说:“尽管我知道它的意思,但我还从来没有把它和自己联系起来想过。”苏月桐无声地笑着,叹息道:“你真好。”史微越发奇怪,一时如被浓雾包围,不明她话的来由。

后天可以回去,史微早已抛开苏月桐带来的情绪影响,轻松来到教室。上课前,她准备拿支笔,竟在文具盒发现一张字条:“史含华同学:您好。星期五晚上九点钟我在观音洞路口等您,有重要事商量,请不要叫人知道。”该落款署名的地方是一串省略号。史微核对再三,认不出是谁的笔迹,就递给一旁的朱青青。朱青青也看不出所以然。史微更加不安和好奇。她想遍了曾经与她有过瓜葛的人,只本能地觉得这人多半是一班同学。她决定查清此事。她可不想再被一张字条带入一个莫名其妙的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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