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久好久才平静下来,他们抹去泪水,这才发现普照汉武星的那颗红太阳已如鸡蛋大小,悬在漆黑的宇宙中。
无形体人田芳、刘媚望着后“舷窗”里的红矮星金乌,一起挥挥手,喃喃道:
“再见了,我们要到繁华的地球世界上去了!”
众人闻之,心里皆是一阵难过,却是为自身:
如果人能做到无形体精灵这样如此洒脱,该有多好,没有了精神羁绊,该是多么逍遥自在啊!
这时庄舟看向陈达道:“陈前辈,详细说说你们找水的过程吧!”
陈达看着众人,缓缓道:
“飞船里只剩下一瓶水留给了田芳、刘媚,我与激情中的鲁杭指令长向西走去,可刚走过了几座山丘,他激情退去再也支撑不住了。
“在我的再三鼓励下,他才又坚持着断断续续地走了下去,直到那场昏天暗地的特大沙尘暴来临,真是飞沙走石伸手不见五指!
“刚开始我俩还能互相抱着,在短暂清醒的那一刻,鲁杭在我耳边说:‘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我也早准备好了...’
“我感觉到他的一只手伸进了我的衣兜里,又听他努力贴在我耳边说:‘如果你有命回去,就把它交给我的爸爸...’
“此时大风狂暴的声音把他下面说的话盖住了,我感觉到他紧抱着我的手臂松了下来,沙粒击在脸上、身上,针扎般的疼!
“渐渐地,疼痛的感觉消失了,因为身体都被击打的麻木了,只有思维还在勉强持续着。
“我们还能撑得下去吗?黑白无常会不会拉我俩去见阎王?”
说到这儿,陈达停了下来,不停地舔着嘴唇,庄舟见状忙将一杯水递给他,陈达喝了水继续道:
“猛然间一颗石子击中了我的头,冥冥之中我感觉自己飘了起来,飘进了阴曹地府,周围一片黑暗
“当我有了知觉的时候,身边没有任何动静,安静的可怕,我想动一下,却感到浑身被束缚的紧紧的,我害怕起来,难道是牛头马面把我捆起来了吗?可是我生前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啊!
“我不服!我要回家,家里还有女儿在等待着我回家!
“我挣扎着睁开眼,恍惚中看到了一丝光,但眼前又突然模糊了,我摇着头寻找更多的光亮,得偿所愿啊,我不停地摇头,光明就包围了我!
“我还活着!我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眼前一片金黄,原来我被埋到了沙子里面了!
“我渐渐地清醒过来,慢慢地恢复了记忆,深感不妙!
“我强撑着抬起头,沙子从我的头上、脸上纷纷滑落,能再次看到阳光多好啊!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山珍海味在这片可爱的阳光面前都不值一提!
“好一会儿我才坐了起来,努力从黄沙里爬出来,四处查看才发现是老天爷给我留了一条生路!
“因为在我的左边就是一堵巨岩,若是被狂风吹到了它的南面,回旋的黄沙能将我埋多深?细思极恐!”
“我闻到了一股潮湿的气息,如果人没有在沙漠里经历生死,是不可能有这么灵敏嗅觉的!
“我挣扎着起来,去寻找那诱人的汽息,好不容易到了一座荒山的西北面,那里有一条已被黄沙半埋了的小河,里面生长着青草,像一条绿色的带子,弯弯曲曲看不到头。
“对水的渴望促使着我爬到了它的岸边,却一不小心滚了下去,薄薄黄沙和青草立即陷了进去,我也是越挣扎陷得越深!
“惊恐中我想起来红军过草地的时候,那些战士不是越挣扎陷得越深吗?我平静下来不再挣扎,尽量躺平身体用尽全力滚向岸边——万幸的是我安全了,不幸的是我滚到了另一边!
“我的盛水皮囊,还有我的笔记本都落在了那边的青草上,但我滚过之处皆是水,已无力也不可能再冒着危险滚过去拿回来了!
“我瞅准了岸边一块凸起的小岩石,手慢慢地伸过去抓牢,爬上岸...”
庄舟又递给他一杯水,叹道:
“您可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其他人并没有您这么幸运。”
“听的我汗毛都竖起来了!”罗莉瞪着大眼睛、拍着胸口道:“先是被黄沙掩埋,后差一点陷进沼泽里!听着就是一个传奇故事!可能是阎王爷看您有担当,不忍留下您吧?”
她的话逗得大家笑了起来!
陈达又继续道:
“我平静下来后就找到一处坡缓之地,趴下来头朝下开始吃嫩草,吃够了嫩草就挖草根吃。
“吃饱喝足之后又拔了些嫩草,迂回到河对岸,想给田芳、刘媚吃,可是找遍了蝌蚪样的小山丘,怎么也找不到‘盘古’号宇宙飞船,带的嫩草也被我自己吃光了,后来我又去找了几次,也迷路了几次,那片小沙丘太神秘了!”
“可我们怎么没有迷路呢?”邓拓忍不住插嘴道:“您的经历也太邪乎了吧!”
“你有从蝌蚪状的沙丘间走过吗?”李萍反驳道:“我们一直都是飞来飞去的啊!”
邓拓一想也对,确实没有从沙丘间走过。
只听毕竟道:
“陈前辈不说,真的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无论从飞机上还是飞船上,看到的那些小沙丘都是一样的,若是身处其中实在难以分别出那一座沙丘曾经来过!”
陈达点点头又道:
“有一次我实在懊恼,又很想吃盐,就顺着那条小河去找盐,走着走着那条河就干了,但也顺着干了的河道找到了盐湖,那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就不用说了吧!”
庄舟点点头,叹道:
“您建造了不大不小的一个天安门,却给我们留下了诸多的谜团,它是您一人建起来的吗?若是如此,工程量也是不小啊!”
“哪里呦!”陈达感叹道:“有一次我在河边醒来,突然发现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当时把我吓呆了!我还以为是幻觉,惊恐之后才发现是一种善于模仿的未明精灵模仿了我。”
“那是无形体精灵!”李萍道:“还是指令长命名的,您的那个情况跟我们一样,也是吓得半死!您接着说。”
“原来如此!”陈达又接着道:“我俩互相熟悉之后,闲下来我就给他讲我们的历史、文化,后来我去盐湖建天安门的时候,他也跟着去,他给我帮了很大的忙,才把天安门建了起来!”
“您在天安门前墙根处留了什么字?”王盾忽然想起来那个未解之谜,忙问道:“我们发现时只是几个大字。”
“除了‘我爱祖国’外,还有一行小字,就是‘盘古’号宇宙飞船成员陈达。”陈达道:“我本来还想用细盐条垒成‘天文研究者’,后来一想还是算了吧,没有意义。”
“这个谜算是解开了!”庄舟感叹道:“当时我们不知道是哪一位幸存者所建,后来找到了鲁杭前辈,才判断出一定是您建设的。”
“你们找到了鲁杭指令长?”陈达大为惊讶:“他在哪里?”
庄舟笑笑道:
“不急,陈前辈,早晚您会见到他的,我们还有好多的话要问您呢!”
陈达只得忍下渴望的心情,亦笑着道:
“大家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我是知无不言!”
“模仿您的无形体人呢?”罗莉好奇道:“他怎么没有跟着您?模仿我们的无形体人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们,除非返航回家没有带上他们。”
“别提了!”陈达摇摇头无奈道:“有一段时期特别干旱,河里也干了,红果树上的叶子也落尽了,我的模仿者也是越来越小,他忍受不了就往南方湿润的地方去了。”
“无形体人是不能离开水汽的!”李萍望着他不由纳闷道:“您的模仿者迫于无奈离开了那里,离开了您,可是您为什么不去南方湿润的地方去呢?”
“我是不想走啊!”陈达叹道:“‘盘古’号宇宙飞船就在沙漠里,我还能去哪里?我要找到飞船,说不定李玉、赵勇,田芳、刘媚都在那儿。”
“那您平时都住在哪里?”庄舟道:“我们先是发现了鞋印,后又发现了盐湖天安门,断定有幸存者,可是找了几遍都没有发现您!”
“找了几次?”陈达十分诧异道:“我怎么都没有发觉,是老天爷在捉弄我吗?”
他停了一下,似有所悟道:
“是不是因为我住在一个十分隐秘的山洞里,除了寻找食物、‘盘古’号宇宙飞船外,都不怎么外出,因此才错过了几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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