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的腿骨竖立在地面之上，其尖端参差血红，宛若一座阴森的墓碑。
“墓碑”之下是两滩肉泥，它们从极高的楼层坠落，此时已与水泥地粘黏，几乎不成人形。
“真是可怜呐。”
一个少女伫立在肉泥边，喃喃自语。
云卫华寻来铁铲，踉踉跄跄地走到少女身边，他浑身的肌肉组织逐渐融化，血色在衬衫上蔓延开来。
咔，咔。
他毅然铲起肉泥。
这座城市里笼罩在血色之下：黄沙漫天，致命的辐射充斥了整个空间。
“我想你应该学学他们。”
少女发现周围的人纷纷平举双手，像僵尸一般缓慢行走，“这样能避免肉粘在一起，可以减轻你的痛苦。”
云卫华置若罔闻，用力的十指开始扭曲变形，眨眼间就露出白森森的指骨。
反观他身边的少女，那娇柔身躯上覆盖着一层金砂，薄如蝉翼，少女细嫩的皮肤依旧完好，白得像是透明的一般。
“干嘛非要给她们收尸呢？”她继续问。
“而且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让她们先痛快的死去，然后你就能安心得等死了。”
“怎么现在要这样折腾？”
少女说话时，云卫华不发一言，只见他攥、握、抓、拿……
手掌的血肉已留在铲柄上许多，可愣是一点妻女的遗体也没有铲起。
唔——
防空警报这时才开始鸣响，临近的城市相继有蘑菇云腾空而起。
“我说算啦，真的算啦。”少女微微一笑，单纯地想用笑容安慰同伴。
而下一秒，云卫华狰狞可怖的面容朝向了她，“你能闭嘴吗？”
他察觉嗓音嘶哑空洞，下意识挠了挠脖子，几道细小的血柱开始喷出。
少女愣了一下，随即继续笑道：“这是以前你说的愿望，说如果你要死了，让我和你聊聊天。”
“死？怎么能死……我要报仇啊。”云卫华瞪大了双眼，竭尽全力地嘶吼道。
“报仇？”
“不是你把她们推下来的吗？”
“我……叫你闭嘴啊！”云卫华一个迈步，身上的血肉开始加速滴落。
少女吓得一个激灵，但定睛一看，眼前男子的动作彻底凝固了。
“居然想要攻击我。”她心有余悸的看着云卫华，旋即她抓来铲子，三下五除二地将他拍倒在地。
嘭，嘭，嘭……
少女们没多用力，就把那一家三口葬在了一起。
糊成一团，难分彼此。
她将铲子杵在地上，嘴里嘟囔道：“第三十一个人类宇宙即将灭亡——至少我观察的那个混蛋对象已经死了。”
“哎，该准备下一次了。”
等她要把铲子随手一丢，竟发现云卫华的右手手掌还残留在那手柄上。
“何等顽固的人呐。”
她连手带铲给丢到那滩血肉上，而仅在她身后十步处，灼目的光芒开始扩散。
轰！！！！！！
火光、血气，随着冲击波急剧蔓延。与此同时，云卫华恢复了意识。
“畜生，一帮畜生……”他头痛欲裂，睁开的双眼似要喷出火来。
他要记住这地狱一般的绘图，然而烟尘顷刻间消失不见，展现在眼前的也并非末日的景象。
显然这只是座体育场，而他则位于昏暗的球员通道中。
只见场内绿茵荒芜已久，取而代之的是比武擂台。
决斗舞台由色调不一的石板堆砌而成，在现代化的体育场中稍显突兀。
“他奶奶的。”云卫华双手抱头，面容异常扭曲。
无论是世界毁灭和现在身处于体育场，两边都是真实发生的事件。
而云卫华并不在乎这个新世界，他注视着自己完好的双手，然后怔怔望向地面。
球员通道里自然不会有肉泥。
他双目黯淡，以为妻女的尸体仍在上一个世界孤零零的黏在地上。
殊不知他死后，自己也被“葬”在那儿，还有一个近距离的炸弹，将他们的物质形态给彻底消灭了。
眼下云卫华只觉得报仇已经无望，心如死灰。
通道的尽头，枯黄的草叶点缀着石板擂台的四方。
体育场内熙熙攘攘，座无虚席。
“随他去吧。”他叹了口气，心想无论是足球运动员还是格斗家，自己都不打算好好活着了。
他决心肆意地乱搞。
反正到头还是得死，没心没肺度过这一天天，到头来还不必那么伤心。
他二话不说，当即揪起身边一个年轻人。
此人身着泛黄的粗麻布衣，脚穿灰布面、黑包头的布鞋。
“他奶奶的，哪里来的乡巴佬？！”云卫华怒道。
开始他只是觉得对方是个土包子，但静心一想，这装束无论怎么都不是现代人该有的。
然而体育场内却有转播席，摄像机，看得人一头雾水。
“你疯了吗？”一个蓄胡子的大叔抓住云卫华的手。
云卫华使出蛮力，但他的身体是少年，终究不敌，只得松开手来。
胡子大叔穿了件道袍，破旧不堪，像是被人丢弃的衣物。
“你小子冷静点，别丢大家的脸。”他沉声道。
云卫华表面上点点头，心里压根不想规规矩矩。
奈何眼前共八人，皆是衣衫褴褛，同属一伙。
他们中二人持剑，一人手拿大锤，皆是古老的冷兵器，不像是好惹的样子。
话说回来，云卫华倒也不是空手。
只见他手拿一种法器，薄纱般的光芒在金属外壁流转，在黑暗的通道中显得熠熠生辉。
“真是可怜呐。”
“不是你把她们推下来的吗？”
少女满不在乎的声音在他脑中回响，云卫华气得面色涨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似要将金色法器摔在地上，但大幅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旋即提起金灯，举向胡子大叔。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神灯无敌’，云卫华大侠啊。”
“快走吧。”大叔不耐烦推了他一把，云卫华这才发现已经到选手入场的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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