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陆走起来总是比旱路要快很多，这几日泛舟水面，看着夕阳西下，水鸟归巢，朱允炆站在船头，心里无比平静。
“陛下！”程济走出船舱看着朱允炆言道：“陛下在想什么？”
“这几天，朕从奉天殿跑了到水面之上，从一国之君到国破家亡，有时也不免感慨，时也命也！”
朱允炆说完，指着空中的苍鹰言道：“你看，这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或许只有咱们君臣是在惶惶度日吧。”
程济微笑道：“陛下怕是当真有高僧潜质，如今说话都带有一丝禅意。而禅意中却带有一丝霸气。”
朱允炆哈哈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抱着程济的肩膀言道：“你去算卦吧，就凭爱卿这张嘴，咱们君臣不愁吃喝。”
程济这个人还是很牛逼的，当初在四川当教授，夜观天象之下，发现惊天秘密。
随后连忙上书朱元璋，说明年北方将有叛乱发生，请朝廷早做准备。
而燕王就在北方，显然朱元璋会以为他在挑拨天家骨肉，就要杀了他，结果程济说您先把我关押起来，如果明年不打仗，您再杀我也不迟。
结果朱元璋挂了，朱允炆上台一通削藩，终于在建文元年，把朱棣逼的造反了。
这一下就验证了程济所言不虚，朱允炆将他放出来要他负责征北军事，结果他说只想做翰林编撰，时刻陪伴朱允炆左右。
而此人倒也忠义，一直陪伴到朱允炆最后时刻，也不能后悔。
如今的朱允炆看着程济，心里当真是又感动又庆幸。
听到朱允炆调侃自己，程济反而笑道：“要说这占卜之事，臣还真能骗些钱财过来。”
“骗？爱卿莫不是没本事？”
程济笑道：“陛下，这占卜只要涉及到金钱，便是落了下乘，也就违背了占卜的初心。
如果只为了赚钱，是一定要骗的，这真话叫尖，假话叫腥，所谓腥加尖，赛神仙，不骗怎么赚钱？
等到了城镇，让你看看臣的本事。当年在四川当教授之时，别的同僚清茶淡饭，臣天天吃肉。”
朱允炆笑的很开心，看着程济突然问道：“那朕问你一个事。你可要真心回答。”
“陛下请讲。”
“朝堂之上都说你有神仙之姿，你确定算的准吗？”
程济微微一笑：“自然准！”
“好啊，当年刘伯温与太祖见面，太祖将咬了一半的酥饼藏起来，让他去猜，结果，他还真的猜中了，那今天朕问你一个比太祖还难的。你能猜到朕想说什么吗？”
“可有奖励？”
“有啊~”朱允炆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一瓶上等御酒：“许久不成喝了吧。你要是猜中了，朕就给你。”
程济的眼神变了，变得特别睿智，看着朱允炆半晌才说道：“陛下是想问，明明知道陛下复国无望，为何臣还要跟着你吧。”
程济此话一出，朱允炆寒毛都立起来了，他自然知道自己的下场，但这家伙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也是穿越而来？
“呵呵，看着陛下眼神，臣就知道猜对了。”程济嘿嘿一笑，直接从朱允炆手里拿过酒壶，扬起脖子就喝了一大口，低沉的吼出一口浊气：“舒服！”
站在船头，程济望着远方说道：“臣这个人啊，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后来就麻木了。
其实臣就想当个傻子，各处随遇而安就好，有时哭，有时笑，一切都发自本心，奈何臣还修行的不到家。
臣也知道燕王乃一代雄主，这大明在他手上，怕是不亚于太祖之功绩，但臣喜欢跟陛下在一起，轻轻松松，肝胆相照。
谁说一定要执掌江山才是福气，在臣看来，平平淡淡活到老，也是福气啊。”
程济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本来臣打算好了，咱们逃到云南那边，借助沐家或许可以安稳一生。
可是臣这几日发现陛下的气度变了。龙气环绕，比燕王还要强上许多。唉，臣也渐渐看不透陛下了。这或许就是帝王之姿吧。
反正臣看开了，臣这脾气，放在燕王手里不定哪天就死了，还不如跟着陛下游山玩水，万一陛下重回九五，咱也是从龙之臣啊。”
朱允炆笑道：“太祖身边有刘伯温，燕王身边有姚广孝，也曾羡慕，如今朕才知道，程济之才丝毫不亚于他啊。”
程济笑道：“刘伯温当真是一代奇人，臣佩服，至于姚广孝那个妖僧？臣还真不畏惧。
如果陛下真有兴趣与燕王掰掰手腕，臣也愿意效仿刘伯温，为陛下开创万世不拔之基。哎~哎~老牛，你个杀千刀的~”
一失神，酒壶被牛景贤给抢跑了，朱允炆都愣了，这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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