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又到了,阿宝一家去给祖母扫墓。
到墓园,天下着小雨,阿宝的姑丈念起唐诗,说:“清明时节雨纷纷……”。
阿宝的父亲一到祖母的墓前就“咕咚”一声跪下去。阿宝的妹妹悄悄地告诉大家,说:“父亲昨晚梦见老姑听说祖母在乡下生病,拿些钱叫他带回去给她。”
阿宝的父亲小时候到城里老姑家干活,家里只剩下祖母一个人。
阿宝的姑丈和阿宝的姐夫又在高谈阔论,阿宝的姑丈说:“一下子就去最好。”
阿宝的姑姑听到后很不满地说:“你最敢,什么事都没交代就一下子自己去!”
这一年因为阿宝的父亲生病,大家心情都很沉重,拜完祖母后转身就走。
阿宝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还没跟祖母告辞,回过头对着祖母的墓碑,说:“奶奶,拜拜!”
回到家里,阿宝的父亲拿出彩票来让阿宝的弟弟帮着看,阿宝的弟弟只看了一眼就说:“没有。”
阿宝的父亲心有不甘,回房间里戴上老花镜,自己又看了一遍,出来对阿宝的弟弟说:“中了四个半,怎么说没有!”
阿宝的姐夫拿过去看,看完后说:“下面还有一组中了四个。”
虽然只有一百一十元奖金,但阿宝的父亲心情又好起来。
阿宝的姐姐说:“这是祖母送的。”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一个晚上阿宝在父亲家吃饭后到阳台上,一会儿阿宝的父亲也出来。
阿宝的父亲说:“晚上热的时候,这里有风,在这里坐很凉快,不知不觉就睡过去。”
阿宝说:“这是高楼效应,前面新建了那栋大楼。”
阿宝的父亲声音低下来,说:“我去算命,说我们家的房子有一个角被压住了。”
阿宝害怕起来,问:“你什么时候去算命?”
阿宝的父亲说:“不久前。”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一会儿他们才又大声起来,阿宝的父亲说:“几天前晚上我在东方公园遇到老黄,他现在搬到东方花园,跟老婆下来散步。他见到我,很高兴,说我的精神很好,带我去看他的新家。”
这时候阿宝想出一个办法,叫父亲写一份上访材料,然后先拿给黄厂看。
很快阿宝的父亲就把上访材料写好了,他对他们说:“你们几个孩子都在这里,我跟你们说一声,我写了这份材料,准备向政府提意见,你们都看一下。”
阿宝的弟弟听说要先拿给黄厂看,问阿宝说:“给他看有什么用意,你说明一下。”
阿宝没有说明,他自己醒悟过来,说:“把今年的药单还没报销也写进去。”
刚好两天后厂里请阿宝的父亲去参加老工人茶话会,黄厂也去了。
阿宝的父亲把那份上访材料拿给黄厂看,他连看一眼都没有,说:“这种事只有政府才有办法。”
这还真让他说中了,在阿宝父亲去世后不久,医疗保障制度建立起来了,造福了全社会的人,可是在当时,阿宝的父亲听了他的话后失望到了极点,在回家路上又买了一张彩票。
阿宝患上严重的抑郁症后头痛得很厉害。
这一天以前老是打电话给他的那个中学同学又打电话给他,说:“你在家啊?!你怎么没有出去?!你没有去打球啊?!”
说完自个儿地哈哈哈笑起来。
阿宝忍着头痛说:“昨天已经打过了。”
他说:“今天不去打了?!”
阿宝说:“两三天打一次。”
他说:“天天打身体才好。”
阿宝说:“没有。”
他问:“你还有没有在炒股票,我记得你在炒深万科,最近涨得很厉害。”
阿宝最近没有在炒股票,说:“已经卖掉了。”
他说:“你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不相信,让老婆养啊?!”
阿宝终于按捺不住了,激动地说:“你不是也在让老婆养吗,你有什么能耐,每个月只有那么一千几的工资,以为我不知道。”
他说:“我吗,我才不用呢。”
阿宝继续说:“开一辆破摩托车都要散架了,用的手机也是人家换掉的,还掉了一次厕所,声音老是太小,被别人说也就算了,被你说。”
他连忙陪笑说:“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才说了这么一句就生气了。”
阿宝说:“你已经说了多少次了,还说才这么一句。”
他说:“我吗,我哪里说过这样的话,我从来都没有,今天才说,你记错了,会不会是别人。”
阿宝说:“说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老是这么说,还当成是真的。”
他说:“你原先也赚过钱,怕人家说什么。”
阿宝这才冷静一点点,说:“心情挺不好的。”
他问:“你心情不好?你怎么心情不好?”
阿宝说:“父亲病了,医药费没处报销。”
他说:“你兄弟姐妹几个人,才你一个啊?!”
阿宝说:“兄弟姐妹几个也都跟你一样在打工,有什么办法。”
他说:“就是,要不我说我们这些人现在最难,上有老下有小,我父母两个哩很早就去世,现在没这种事了,哈哈哈。”
他笑得很开心,完了说:“孩子要放学了,去带孩子去带孩子。”
阿宝说:“不用,她自己回来。”
他说:“对对对,学校就在附近。去做饭去做饭,不要烧糊了。”
阿宝怕父亲的肌酐继续高上去,那样就得900、1000,林教授就再也不敢给他治,打算自己在家里给父亲灌肠,打电话给妹妹。
阿宝的妹妹说:“我叫父亲迟几天再去检查,他都不同意,说已经过了时间了什么的,你自己去跟他说,我现在没办法跟他说什么。”
还说:“国华兄讲他父亲当年也得了尿毒症,吃酵母片,然后多喝水,我问父亲吃了几片,他说四片,我说吃六片下去,他口头说好,但还是只吃四片,说也是你说吃四片的,硬说是我说吃四片,我现在不跟他说什么了。”
他们又要去给林教授看,阿宝先打电话给林教授,家里没人接。
阿宝的父亲说:“不知道是不是电话坏了,我们直接去要不要?”
阿宝说:“不知道会不会是林教授怕我们去找他,藏起来。”
第二天阿宝的姐姐去给父亲取检验单。
回来后交给父亲,说:“肌酐730。”
他们没听清楚,以为跟上一次差不多,都没说什么。
接着他们一起去找林教授。
路上阿宝的父亲把检验单翻来覆去地看,说:“是730不是830,你知不知道?”
阿宝的姐姐说:“我跟你说730没有说830,是你自己听错了。”
阿宝惊叫起来,说:“是730?!”
阿宝的父亲说:“对,降了一百。”
阿宝高兴得不得了,说:“真没想到,我还以为是830呢!”
到林教授家,他见到他们三个高兴成那个样子,说:“能好起来就好能好起来就好。”
这一次他没有再提换肾和输液的事。
阿宝的妻子不久前带阿宝的父亲去给“公主”念,以为这是“公主”念好的,第二天又带阿宝的父亲去一次。
张伯上一次来看阿宝的父亲回去后,在家里拖地板摔坏了。以后不能够再来看阿宝的父亲,叫他的小儿子来,最近伤好后让小儿子开车送他来,
张伯给他们讲了那一次摔倒的情况,说:“摔坏了腰,疼得没办法动,一动汗水就冒出来,纸巾扔满整个房间,起床时椅子要摆得端端正正,然后一点一点地挪过来,最后才坐下去。”
阿宝发现张伯原来也是个挺会讲故事的人。
张伯问:“你们父亲去看病,谁在出钱?”
阿宝不敢说主要是自己,说:“我们几个孩子都在出。”
他说:“有的能够有的就不能够,主要是你和你姐姐是不是?”
阿宝的姐姐悄悄地走开。
阿宝还是说:“幸好我们父亲有这么多孩子,每人出一点,我们几个都差不多。”
说:“三年内还有办法,过了这三年就没办法了。”
张伯的小儿子说:“能够坚持三年就不简单啊!”
张伯临走的时候拿出一个红包来给阿宝的父亲,两个人推来推去。
阿宝的母亲说:“笑死人了!”
高伯又来看阿宝的父亲。
这一次他讲到他儿子服装店生意不好关门了,去给姐夫当帮手。
他说:“原来做实业就好了,像阿波那样,搞实业让他搞起来。”
阿波就是他的女婿,他儿子的姐夫。
他说:“当年他想做这做那,没一样做成,我对他说,波啊,你的心先静下来,不要沉不住气,少伟现在去开服装店,原来的文具店没人照看,你每天去他那里,自己人想怎么样都可以。结果他在那里坐了一年,后来还是我帮他办了一个工厂,替他去塑料厂说情。”
说:“我跟厂长说还想跟你借个模子出来印呢,厂长说那可不行,我得被人骂死。”
说:“我当然不会去跟他借模子,他也不该借我,我只是故意这么说。对,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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