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鹿言情小说网

磨难也是一种历练 第二百四十七章被救后依然心挂念

叶裳奔回树林时,天色已经微明。她远远绕开道路,在树林中隐体藏形,留神四顾,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不一刻功夫,她来到一处树林特别茂密的所在,正停步察看间,忽见前面不远道旁对面的树林里,有个身影闪动一下,很快又躲至一株大树背后去了。她立即就认出了那身影正是罗天佑。于是,她也不再向前走去,躲在一株树后静静地等着。

时间在难耐的守候中过去。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光景,忽听道路那端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和清脆的马蹄声。叶裳的心也跟着紧缩起来。脚步声和马蹄声越来越近,接着,便有一行人影在道路上出现了。前后约有十来名带刀的兵士押着一个戴枷的汉子走了过来,两名解差跟在左右,一位骑马带刀好以骑尉般的头目殿在后门。那一行人越走越近,每个人的相貌都已看得清楚了。只见那汉子虽然项上戴着一副沉重的木枷,脚下拖着一副极大的铁链,可他却仍昂首挺胸,神气凛然地走着,毫无半点戚俱之色。枷上端然露出一个巨大的头颅,莲松的头发下衬着一张剑眉大眼,满腮虬髯,虎视眈眈的面孔。叶裳不禁从心里呼唤了声:“天啦,果然是他!”顿时间,是崇敬,是心疼,是义愤,还是羞辱,她已难辨滋味,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上心来。只一瞬间,她又立即强抑下心头的烦乱,注视着即将出现的一场拼斗。她这时只有一个意念:护着罗天佐,万千疏忽不得。她整个心都缩成了一团。一行人已经快走过去了。她怨怪着罗天佑为何还不动手。

正在这刹那间,忽见一个人影从树后闪了出来,如鹰隼般地直向马上那人斜扑上去。只见刀光一闪,那人连叫都未曾叫出便栽到马下去了。罗天佑顺手又在马屁股上猛击一刀,那马受惊负痛,一下窜入林中去了。走在前面的几名兵士,听到响声回过头来,一时吓呆了,还未拔出刀来,罗天佑已经猛扑过去,一眨眼间又被他搠倒两个。直到这时,旁边那三名兵士才回过神来,忙拔刀迎了上去。

罗天佑趁此高叫了声:“佐哥留神!”一场恶斗就在罗天佐身后展开了。罗天佐听到罗天佑吼声,心里已经明白,他虽尚未认出罗天佑,却已知道那人是为救他而来。他忙双脚一纵跳出路旁,想拼力扑脱木枷、扭断手链,无奈双手施展不开,一身力气也使用不上。

正在这时,前面有两名兵士拔刀扑了过来,正举刀向罗天佐砍去,忽然连连飞来两支短箭,一支穿透前面那兵士的右膀,一支射进旁边那兵士的锁骨,刀几乎同时落地,两名兵士嚎叫一声蹲下去了。接着又有两名兵士冲上前去,冲在前面那个兵士还没来得及举起刀来,背上忽又中了一箭,只见他摇晃了下便栽倒地下。另一名兵士莫名其妙,正惊惶四顾间,那罗天佑又砍翻一个,甩开余下两人向罗天佐身旁冲了过来。那名兵士吓得赶忙跑到一边去了。罗天佑趁此为罗天佐砸开了木枷,正俯身下去准备为他砸开脚链时,那四名兵士合在一起又猛扑过来,罗天佐忙推开罗天佑,说了声“你别管我”,顺手操起地下落刀,迈着半开的脚步迎了上去。罗天佑大吼一声,抢先向四人冲去。又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拼杀。

罗天佐双手舞刀,虽力大无穷,奈何总是不便,仅能护注自己。罗天佑奋威拼杀,独敌四人,难免顾此失彼,照前虑后,情势十分危急。罗天佐为着护他,一时情急,竟忘了脚上还扣着铁链,抢迈一步,立即绊倒在地。一名兵士忙舍了罗天佑,转身抡刀便向罗天佐砍去。罗天佐骤地一滚,让开刀锋,不料那兵士纵步上前又是一刀剁去。刀犹未落,忽地又飞来一箭,直插他的胁间,那兵士哼了一声,正好倒在罗天佐身旁。罗天佐顺手一刀,那兵士就再也不动了。罗天佐回头四顾,忽见身旁树后露出一角衣衫,他忙转到树后一看,却原是两个解差,挤在一处抖成一团。罗天佐也不杀他,命他二人将自己手脚上的锁链打开,然后,有如猛虎下山一般,提刀直扑过去。只见他运力挥刀,不过眨眼之间便被他砍翻一个。剩下一人见势不妙,连忙转身没命地逃向林中去了。

拼斗已经停止,林子里又静了下来。

罗天佐回过身来将罗天佑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是谁?”

罗天佑机警地向受伤在地的几名兵士看了看,说道:“这里不是叙话之地,容后再告。”

罗天佐会意地点了点头,又向四周张望了一下,不禁诧异地问道:“来的就你一人?”

罗天佑点了点头。罗天佐不禁惊呼了声:“怪事!”随即两步走到刚才受伤倒地又被他一刀砍死的那名兵士旁,踢翻他的尸体,从他胁间拔出那支短箭,仔细一看,他顿时神色大变,眼里闪出惊异和喜悦的光芒,抬起头来张大着眼四处搜寻。紧接着,他又突然高举双臂,用一种略带颤哑的声音向林中呼喊道:“出来吧,放箭人!”那声音发自肺腑,声音里充满深情,像波浪一般地向林中散去。就在这一瞬间,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在道旁不远的一株大树后闪出一个人来。那人刚一露面,却又像生了根似地在树旁停住了,只默默地凝望着罗天佐。罗天佑已经认出来了,不觉轻轻叫了一声:“啊,是他!你西疆的朋友!”

罗天佐也不答话,急忙飞奔过去,紧紧拉着叶裳的手转到树后去了。

罗天佐飞奔着来到叶裳面前,一把拉住她的双手,回头向罗天佑和躺坐地上呻吟着的几名兵士扫了一眼,迅即带着叶裳转蔽树后,这才急切而惊诧地问道:“你怎的会到这儿来了?”

叶裳好似迷途的孩童忽然遇到亲人一般,一下伏偎到他胸前,伤心地说道:“我为你已从石府逃出来了。我一直在四处寻你。”

罗天佐抚抱着她,困惑地说道:“你从石府逃出来了?!为了我?!”

叶裳含着泪,抬起脸来仰望着他,抽咽着说:“石叔要强行将我许给鲁翰林,我拒不从命,就逃出来了。”

罗天佐沉默片刻,又问道:“你孤单单的,打算逃到哪儿去?”

叶裳柔顺而果断地说:“我随你去。你说过,我们一同回西疆。”

罗天佐没吭声,只紧紧地搂着叶裳,用他那巨大的身体护着她,心里充满了爱怜、时间虽只短短的一瞬,可他们相互蓄进心里的情和爱却是深了又深。过了一会,罗天佐才用手托起她的脸来,对她说道:“这不能啊!官府正在捉拿我,到处都张贴着我的图像,我连夜里睡觉都得半睁着眼睛,怎能让你跟着我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叶裳固执地:“我不怕。我们可以离开河北,马上回到西疆去。”

罗天佐笑了,眼里又闪出了那种略带嘲弄的神情,说道:“回西疆去当马贼?”

叶裳微微一怔,张眼望着他,没应声。

罗天佐:“我还有些事情要办,现在还不能回西疆。那边有一些弟兄都是从河北放去的流人,我要寻到他们的亲人,给那些亲人捎个信。再说,我也还有个亲人没找着……”

叶裳忙抢过话去,说道:“可是罗天佑?”

罗天佐:“正是他。”

叶裳兴奋地说道:“刚才救你那人就是罗天佑。”

罗天佐猛然松开手来,抓住她的双肩,急切地问道:“果真?”

叶裳:“果真。你将从这儿经过也是他告诉我的。”

罗天佐顿时两眼闪光,连眉毛也颤动起来。他已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悦,急忙对叶裳说道:“你可先到西疆去,去找布达旺老爹和达美,我再过一年就回来。”罗天佐说完后就想抽身离去,刚转过身,忙又回过头来说道:“你一人在路上不方便,我可叫罗天佑送你去。”

叶裳伤心了,不高兴地说:“我不需要谁来送,要去我会自己去。”

罗天佐只好又转过身来,充满温存地抚慰她说:“我心里也沉。你得行我想想,我不能有负我那些弟兄。你武艺虽高,毕竟是个女流,关山险阻,单身去闯也不容易。要不,你不妨先找个地方暂时住下,半年后我到那儿找你去,我们再一道回西疆。”

叶裳怅惘地说:“我能到哪儿去呢?”

罗天佐:“你总不能孤单单地老这样荡来荡去啊!”

叶裳偶有所触地说:“我还有个伴儿。半年后你到安国留村何招来家去找我。他是秀姑的舅父。”

罗天佐:“秀姑也随你出来了?”

叶裳点点头。

这时,林子那边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口哨。罗天佐一惊,忙说:“这定是罗天佑在催我,可能是路上有人来了。千言万语一句话,彼此不变心,闯过千重险,回到西疆去。我该走了。你要小心!”罗天佐最后又深情地看了看叶裳,然后,一转身向等在路旁的罗天佑奔去。紧接着,他二人便一同向对面树林深处跑去。

叶裳转身出来,用背靠着大树,目送着罗天佐渐渐远去的背影,直至他已完全消失在树林深处则,她才仰头枕树,闭上眼睛,让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似地滚坠下来。

叶裳回到秀姑车旁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河水亦已退了下去,堤桥又露了出来。

秀姑一见叶裳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人救出来没有?”

叶裳迷迷惘惘地只点了点头。

秀姑又压低声音问道:“仇大哥该没受伤吧?”

叶裳还是心不在焉地只应了声:“没有。”

秀姑急了,说道:“我的好……好吴哥,你多说几句好不好,我折腾了一大早晨,心都焦熟了,你怎这般温不温冷不冷的。”

叶裳见秀姑那般情急,不禁也笑了。说道:“你怎的这般关切着他?你尽可放下一百颗心来。他已被救了下来,一点皮毛也没伤着,和罗天佑一道早已逃得远远的了。”

秀姑这才合着掌,学石夫人的模样,念了声“阿弥陀佛”。叶裳瞟着她,突然引起对母亲和石夫人的思念,她又不禁黯然起来。

秀姑对叶裳这一细微的变化,已经察觉到了,她也不再去追问什么,只说:“吴哥,我们该赶路了。”

叶裳这才懒洋洋地登上驾座,赶着马向堤桥驶去。

太阳快当顶时,保定城城廓已经在望。秀姑肚子早已饿了,一看到城墙便高兴得在车里拍起手来。马车快驶近城门时,忽见城门熙攘的人群突然散开,只听一阵紧密的马蹄声响,随即就从城门里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一员武官,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

身披软甲,左手执弓,腰悬一口阔叶大刀,神情凛肃,有如临阵一般,率领着三十余骑,荡起一片尘土,直向叶裳来的方向驶去。

叶裳见他们这般急迫,料想多是罗天佑劫救罗天佐之事已被保定府衙知道,这队骑兵正是奉令前去进行追击的。她想到这里,心里不由慌乱起来。便忙跳下车去,就在道旁摊上买了几枚葱饼,递给秀姑,也不和秀姑答话,勒马回车,猛挥一鞭,又向来时的路上驶去。

秀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叶裳的这一反常行径惊得呆了,也顾不得猛烈的摇晃颠簸,几次探身出来问她为何。叶裳毫不理会,只一个劲地挥鞭催马,向前猛赶猛追。

叶裳的这番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她只感到又有一种危难正在向罗天佐身旁袭去,她不能袖手旁观,让那巨大的木枷和沉重的锁链重又加到他的身上。一路上,她也曾断断续续地有过一些浮想:若在西疆,罗天佐要是骑在马上,这三十余骑官兵,怕也奈何他不得。但这是中原,他身旁又无宝马,若让这群官兵围住,他就要吃亏了。忽儿她又埋怨罗天佐不该羁留河北,这样四处遭受官府追捕,实如虎落平阳。突然她又不住自问:自己这样急匆匆地赶去,究竟意欲何为?难道罗天佐还会守候在林中坐待官兵前去捉拿?尽管在她匆匆闪过的浮想中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这番举动的可笑,但她却并未停下车来,还是一个劲地往前赶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叶裳便又来到树林旁边,她这才停下车来,注意察看林内的动静。只见整片树林还是那么郁郁葱葱,四围一片寂静,连个人影也没有,更未看到一点刀光马影的痕斑。叶裳在林边停了一会,她自己也不禁失笑起来。秀姑又探出身来,递给她两枚葱饼,疼惜地说:“你也该吃点东西了。”

叶裳这才突然感到腹中确已饥饿,便香喷喷地吃着葱饼。

秀姑又略带调笑地说:“你常说古人读书可以废寝忘餐,我看你不读书也可废寝忘餐。”

叶裳回头瞟了秀姑一眼,说:“我心里有事,你休絮絮。”

秀姑:“你心里的事,我已看出来了。”

叶裳淡淡地说:“你看出什么来?”

秀姑:“你比我更掂着仇大哥。”

叶裳不觉一怔:“你在信口胡说。”

秀姑:“不是信口,也不是胡说。你刚才在保定城门口,看到那队疾驰过去的官军时,神色就有些异样。随即又回车拼命追来。我后来才猜出,你准疑他们是去追拿仇大哥才追来的。”

叶裳:“瞎说。谁会像你这般傻,我岂不知仇恨天他们早已逃得远远的了。”

秀姑:“道理归道理,人情归人情,有时聪明人也会干出傻事来的。”

叶裳回头瞪了秀姑一眼,把话岔开:“我们该寻个幽静所在好好地歇息了。”说完,她又掉转马头缓缓地向保定行去。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点击继续阅读本小说更多精彩内容,接着读>
上一章  回目录  阅读下一章
(按左右键翻页)
磨难也是一种历练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