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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溯恩自传 第八章 做个工厂族的时候1

2008年是人生中最孤独的一年。

在这里我要写到打工时光。岁月漫长,请允许我采摘一片,把它献给过往。

春节过去后,妹妹们开始报名上学了。她们是不需要书费的,而我的事没人问,父亲已争

论过几次了在之前。父亲认为不该把挣的钱拿去上学,那是愚蠢的,因为不可能考取功名,所

以初中毕业后就建议和他做工地挣钱,他希望我最好看清现实。然我不是害怕冰冷石头和水泥

,只是又遇到这种情况。但母亲是理解的,因为母亲知道父亲没有足够知识而常在工作上出错

,那怕她只了解这点,她都觉得足够了,要知道做好一份工作对家庭是多么的重要。可现在的

情况是没有钱将无事可做,也没有人愿意借钱给我,那怕是100元都没有人借。

当母亲问清楚情况的时候,班主任已经打过电话去过外婆家了。打这电话的原因是报名时需

要填写的,那时只知道俩家人的电话,一是外婆家的,一是村里派出所的,母亲去了外婆家才

知道这情况。

之后,母亲劝我上学,母亲说把妹妹托给爷爷照看后就去浙江打工挣钱给我上学。第二天母

亲就去了外婆家。是去借钱,外婆给了母亲500块钱,说先拿去交学费,其它的以后再说。

回来的时候,母亲把钱给了我,另外还说不要让父亲晓得,因为他会很生气。父亲感觉压力

太大,开始着急,他是去找事做的在哪天,因为债主容易看到他,猪崽的钱也是赊的,吃的盐

都是他去爷爷家拿的一包。

天黑了才回来,他是早上去的。

母亲也是早上去外婆家的。父亲回来后感觉情况不对,也许他已分析出我将去上学,因为他

看见了整理好的行李放在椅子上。他目不转睛,不难猜出心中有怒气,一进门这表情就跟了进

来。也是在今夜,电恢复了,正巧,爷爷开门进来了,然后父亲忙去屋里倒酒,没有说一句话

爷爷坐在窗子边缺了角的椅子上看着父亲去柜子边拿酒,一边用手伸进黑色大衣里层。他掏

出几张五元的钱出来,数了一下是40元,他打算递给我,我很吃惊,他说是给我去毕节的车费

,然后折了折放在我枕头上,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很温和。我马上翻身抓住递给他,他却

伸手挡住了,钱也瞬间掉地上。我说我有的,然后从床上弯下腰去捡给他,边说留下买油吃,

可他继续挡住了,我想躺下时听到他又说一个人吃不了多少,再起床时他却按住了我的手,然

后用另一只手把钱塞进我放在另一张椅子上的行李袋里,然后用惯用的口气说我勿必起来,我

当时没有什么话,更多是困惑,但想上学是真的,这时父亲出来了,他把盛有少许酒的碗递给

爷爷,我就睡了。

……在半夜我醒了,我还是很紧张,想到这样的情况。也觉这事不同寻常,爷爷他曾是不

理解的,或许本不该想起…

——竹恩

昏昏暗暗的夜里,泪水打湿眼角,整个半夜想的都是这些,还有她,是喜欢她么?不,我

敢确定这是一个事实,我比谁都清楚不该这么想。

第二天,夜还有褪去我就起床了,没有吃早饭就要准备走了,匆匆洗完脸,时间已不多了,

因为过年后的班车都发得早。在我想拿几张卫生纸用时,被父亲发现了,也许父亲整宿都没睡

着,纸是放在屋里三抽桌上的,拿了两张正要转身回来,父亲就叫住了我,问是打工还是上学

,如果是上学他拒绝还账,听到这些话后我回答说是去打工,然后又匆匆出来。

母亲这时也起床了,她出门外叫住我,让我安心上学,她说她下个月去浙江进厂打工挣钱给

我读。听母亲说完后,我没有再说什么。但我错了,我还想她,还不知读书是否有用,然后提

着行李走上了昏昏沉沉的山路。

走着走着,终于抽泣的呼吸化成了眼泪从眼角涌出,这是我第一次流泪,我已经熬不住了,

一个多月时光我都是在上学和打工这两条路上作思想挣扎。我不是害怕冰冷石头,也不是怕死

神走来的情景。继续走着,我出汗了,也忘了自己说了什么。

第一次打工回来看到村里集市上的房子太矮小了,可在城里看到高的眼神却是慌乱的,那些

是期望的么?为什么会想这些?读书真能改变这样的境况么?那为什么要离乡背井的打工。

回想起来,诸多的原因都是必要的。当时父母如果意见一致,也许会走上单纯的打工路。那

样,情况就没有今天这么轻松了,不要违心,现在我就是这样的,即使遇到物质窘境,也不惊

慌。难道这不算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吗?就像下面这两个大人所说的

一个人的追求目标越高,他的才力就发展得越快,对社会就越有益。

——高尔基

环境越是困难,精神越能发奋努力。

——郭沫若

我确信这两个人说的都是真心话。

2008年正月二十一,我坐上去县城的班车开始了艰难的旅程。

下午,来到了校门外,门卫先生拦住了并讯问:“哎,等到起!你是来做么子的”。我答道

是来报名的,还把衣服上的图案给他看,他才叮嘱说快去教务处报名。可我并没有听他的话,

而是径直走去以前的宿舍。

当舍友放学回来后,我问其他的两个呢?他们说可能是打工去了,我也猜到他们是去打工了

,然后我问舍友这期的学费情况。他们说书费360,饭票4块钱一张,比前期多一块,住宿费50

元没有变。听他们说完后,再想想身上500左右块钱,很明显是不够数的,况且还要还账,这

是他们分析的。我也考虑过,看来是不能读了。

(那时虽是难舍的,可是家人的生活,父亲的

态度,我怎会置之不理。)

我性格柔弱到会让身边的人担心,可我不愿母亲说打工,不能那么坚持,因为自己还可以选

择打工这条路,可以边打工边读。你们也看到了,是这选择让我在穷困中发现了出路。但那

次只想到做工地,因为除了做小工什么都不懂,我问了所有能帮我找到工作的亲人,可没有人

,最后才想到舅舅在贵阳做工地活,就想去那里寻一份小工来打,而且说不准秋季还能回来上

,后来种种原因就没有再回来了。

我想起了在贵阳做工地活的二舅,我想去他那边挣点钱,如果顺利还能回来上学。天黑以后

,我估计他们下班了,我借舍友买的卡打通了他的电话,二舅说可以。我感到很顺利,我就没

有再想了。

——竹恩

食堂开饭的时候,舍友打了一份给我,我很感激,同时也感到心酸。一口一口吃了很久,吃

完后我开始整理自己的书籍。忽然想起一件事,是要给她的信,一封长长的信,还有刻的小石

头,那是给她准备好的小礼物。我随即停止整理,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我不是一开始就想到

的这事,是上学的事烦恼太久了。

坐在下铺我想了许久许久,打算起来跑去宿舍找她,想想后翻出信拿出来揣兜里,缓缓走出

101室(令我难忘的宿舍单间)。想想后我停止了快速的步伐,甚至呆了几秒,才平静走去她们

宿舍,但她不在宿舍里,听室友们说她是出去跟别人过生日了,没有多问我就回来了。奇妙的

是那晚我睡得很好,或许是已经想通,之前是自私没有使自己升华,想清楚了情绪就正常了,

这是种少有的喜悦,也是对自己的认识,就像这位先生说的

对明天的希望会忘

记过去的悲伤。

——奥修

所以上午就想要走了。

一大早的小鸟就闹不停,唱出和谐的交响曲,像是要提醒人们今日很适合旅行。

两个舍友打算送我到车站。到女生宿舍楼下的时候,我停了下来,我让他们等俩分钟,说完

后我匆匆跑去,可她还是不在宿舍里面,或许是昨晚没有回来,我有些失落,然后转身跑下来

。快到楼下的时候看见了她同学,但不知道她名字,所以没有请她代为转送。

出来的时候我的步伐沉重,表情略显失望。本想请舍友们帮我转送,因为有可能我回不来学

校了,但听见舍友并不情愿的话,我没有再说了,只是把它折放进袋子里,其实心里还是想亲

自给她。

他们催我快走了,可我还想等几分钟,他们开始走在门外的马路上,我一下好失落,我好希

望她马上出现在我前面,然后听她问我有没有带什么给她,可我是白日做梦,因为她不会说这

些。他们走远了,我也只好扭头跟上他们,那时有些遗憾在心里,感到冰凉。

——竹恩

之后,我们乘坐三轮车赶到汽车站,在一家门店吃过米粉,然后陪同我买了张开往贵阳的票

。发动机声响的时候,简单挥一挥手,就各自回去了。

然后汽车出站了,离毕节越来越远了。

……

我的心猛一下被一股凉意袭击,顿时我感到一阵阵冰凉,一下感觉都被冻僵了。老师、

同学、舍友也许再也见不到了,前路坡壁绵延,崎岖坎坷,又要认识和攀爬了。

这冰冷在心里滞留,又遇到堵车,又看到小汽车被挤坏的场景,我开始害怕死神向我靠近时

的景象,坐在最后一排我陷入了沉思。

我感觉自己好糟糕,写的信都没有勇气给她,这是

我的一厢情愿么?不,我没有入戏,可我实在是——我应恨自己太着迷。

我还要坦白一

件事,那是我第一次工作,就是铺路那些事都是马虎过去的,货车经过时只要挣扎就会起坑,

但你们要相信我,当我花心思做好的时候他们要扣掉我部分的工钱,而我那时如果不听他们的

就会一塌糊涂地。

我还想到我农活都做不好,在邻居面前都不敢承认是个称职的农民,因为我

连耕地都不会。刚过的一年冬天,父亲就用命令的口气叫我把河边那块地犁出来,不去就不要

再待在家了,那时家里盐都跟不上了。可我不会做,也不想做,要知道那块地经常被淹没。

叫我去爷爷家圈里牵牛来喂饱,他扛犁具随后到地里。

架好牛以后,他用温和的语气让我看他

犁个来回,然后让我扶住手把,还递给我一根刚砍的竹子。这时有个声音是唤他的名字,我回

头看是一个老伯喊他抽烟,老伯也是在地里干活,他回头就过去了,走的时候还说牛不走的时

候用条子打它,因为牛还没有动。

他走过去以后,我仍没有走动,我停了下来,然后跑到地的

前端拔了一大把豌豆草回来放在牛的头前。他吃了以后自己走了,因此我顺利划了个来回,这

时父亲回来了,可它不走了,我很着急,父亲让我打他,我没有打,他就从地上捡起其它条子

过来打它,它于是向前冲,我却有些控制不住手上的犁具,然后丢下了,这时他很慌张,连忙

跟过去,嘴里还说怪我的话。在终于拿到然后划回来的时候,他就说要我回去了,他说不要丢

人现眼,我就回来了。

我想他为什么要那么说?为什么我会不忍心打它?

爷爷都要靠它耕地,它很辛苦对么?还是因为爷爷带我放过牛,因为它很温顺,我还因此割

些好草给它享用。记得邻居见到这一情景时,曾和父亲在谈话中说过买牛给我放养,但那是不

可能的。喂的猪也还是赊账的,也没有像样的圈。

——

竹恩

汽车在中途停了,是遇到交通事故堵车了,刚刚有执法的车鸣笛经过,等托着辆黑色汽车回

来时才得以正常通行,那时是15:33,车上有人说快到城区了,我才缓缓睁开眼睛。

剥鸡蛋的,看报的,议论这条路的,醒来后发现这些。

慢慢地,走走停停的汽车驶进了汽车总站。

经过一番思考后我来到了舅舅在贵阳居住的地

方。他们是租房住,表弟们上学是最主要的理由。在见到舅舅的时候,他的建议出乎我的预料

。舅舅是个思想周全的人,所以沒等我说明他说都给想好了,并认为不适合工地工作,还加重

了语气顺口说出两个我不认为是理由的理由,说工地活脏还很累。

我在舅舅家待了一天,也想过或许自己不适合做工地活,可以找其它的尝试。舅舅就建议找

服务员试试,还乐着说那样有机会认识城里人。这些是我没有想过的,这些算是舅舅的意见。

之后我就开始在贵阳找工作,可没有身份证,又是未成年,很多地方都不要。值得一提的是

有人因我肤色黑而拒绝求职,所以有好友感慨到

找到工作的人是幸福的,

愿他不要再去寻求其它的幸福了。

——托·卡莱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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