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山收了位新弟子,这个传闻彻底落实了。
时隔十八年,靖山终于有了新人。
很多人都为靖山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那些经常听元泽剑首讲剑的弟子。
那在百山间奔波的身影,看着真的很孤单啊,那么沉重的担子压在肩上,谁看了不心疼啊。
尤其是元泽剑首还生的那么俊俏,怎能让人不喜欢啊。
那位名叫陆通的弟子理所当然受到了所有人关注。
按理说剑池仪典仅是简单选拔一些剑池下放的名额,来观礼的人不会太多。然而这次预定到场的人数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为此,白杉长老与蔡穆长老特地把选拔的场所放到了十里溪台。
所有人都对这样的安排感到开心。
……
李子期站在昊门的山门前,看起来并不开心。
他身后还有着十余位师出同门的弟子,同样看着很不高兴。
理由很简单,以往剑池典仪召开的的地方都在距离昊门极近的北武门,如今居然换到了离剑池八竿子打不着的十里溪台。本来只需要悠闲地走上半个时辰的路程,他们居然需要提前半旬出发。
他看着在辇车旁忙前忙后的执事,心情愈发不悦。
李子期丝毫不在乎什么靖山新徒。在他看来,元泽之流与自己的大师兄相差远矣,根本不值得关注。
“半死不活的靖山和一个小姑娘能收获这么多目光,真是滑稽可笑。”
……
枯院中的枯池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很多水,水里面甚至还有不少鱼。
院子里有烟升起,不是充满灵意的药烟,是炊烟。
敛冬在门槛上坐着,准备干一件常人不会做的事情,吃饭。
其实许多仙家与宗门仍然保留着进食的习惯,但那只不过是对凡人拙劣的模仿。
他们不会饿,在吃东西的时候自然不会关注食物本身的味道,比起吃的香不香,他们更关心吃的好不好看。
所以那些仙家做的饭食,永远都是果子,茶水之类的东西,据说还有人发明了一种只用清水的火锅,这在敛冬看来实在滑稽至极。
行商操持着一口锅,锅里面正煮着几条鱼。
那锅鱼很香,很辣,上面铺满红椒和油沫,是一锅麻辣水煮鱼。
行商把煮好的鱼舀进碗里,捧给敛冬,还递了一双筷子。
敛冬接过碗筷,把脸埋在碗里。她喝着汤,咬着鱼,觉得这锅鱼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远处的狸猫也在翻啃着一条生鱼,她们的吃相有的一拼。
那些水是殷沉从靖山打的,鱼也是殷沉抓的,但在角落蹲着的殷沉不觉得那锅鱼很香。
殷沉捏着鼻子,难以想象有人乐意把那么腥秽的东西放进嘴里。就像敛冬永远都不会理解有人觉得那锅鱼腥秽。
只是吃饭当然会感到有些无聊,所以枯院中间放着一颗玉珠。
那颗玉珠绽放光华,凭空映照出影像。
影像运转自如,好似真实,其中的场景似与十里溪台相似,又有所不同。
场中有两名弟子正在比剑。
其中一名弟子用剑的方法十分奇特。每次对手逼近时,他既不挥剑也不飞剑,只是轻抚剑柄,就有剑光阻挡。
最后,那名用剑奇特的弟子轻振剑锋,无数道剑光一并斩去,击败了对手。
这种奇特的用剑方式叫做法剑,本质上是将剑作为法器使用。
影像到此结束,敛冬收回视线。
按理说敛冬不该对这种低端的剑比感兴趣,但她看的很认真,就好像在完成一件任务。
颉阳走上前,低声询问少主是否要添一碗,敛冬摇了摇头。
她这段时间吃了相当多的宝药,恢复的不错,是时候把事情往前推一步了。
少主从旁边的地上拎起一把朴实的短剑跨在腰间,将脚踩进云履,站起身走出枯院,前往靖山的山门。
颉阳跟在她的身侧,取出绢布擦干净她嘴角的红油,用手拍顺她的乱发,藉期望她第一次在剑宗露面能体面些。
行商没有备辇车,十里溪台离靖山不远,完全可以走着去。
走到靖山半山腰的时候,敛冬突然停了下来,看向了北边的某个方向。
颉阳顺着敛冬的视线看过去,在百里远处的山道上看见了一辆极其奢华的辇车。
那辆金红漆饰的辇车雕纹华丽,造设大气。在辇车的头部还有着一条叼着红珠的金龙,看着栩栩如生。
敛冬停在半山腰,看着那枚红玉,微微歪头。一旁的颉阳摸了摸下巴,似乎也觉得那枚红玉很有意思。
他们就那样一直看着那枚龙头里叼着的红玉。
他们看着看着,那枚红玉突然就那么在他们眼前炸了。
霎那间,无数道剑光照亮了山间,那辆造设华贵的辇车被卷入其中,斩成了碎片。
山道上布满了碎块和剑痕,留下一片殷红。
敛冬收回剑识,抬头看了看颉阳,颉阳也低头看了看敛冬。
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小姑娘问行商。
“这叫弃兵。”行商仔细端详着远处炸开的辇车和人。
“弃兵又是什么。”
“一种下棋的绝招。”
敛冬宽下心来,心想陆通不会下棋,不知道什么是弃兵很正常。
“很高明?”
“高明倒不见得。”颉阳摸了摸鼻子,“不过会这么干的人一般非常自信。”
“哦。”敛冬发现自己又说错了话,有点尴尬。
“我们是不是被算计了?”她继续问颉阳。
“想什么呢,没有的事,就是门口死了几个人。“颉阳安慰的拍了拍敛冬的肩。
“这种事您应该见多了,回去吧,剑池的事以后再说。”
敛冬心想颉阳说的有理,她揉了揉眼睛,不再有兴趣面对这一片狼藉,准备回烟里面继续歇息。
自从来到这座枯院,行商就一直在给少主讲中土与敛界的种种不同。
看来也没什么不同。
……
剑池典仪招开的那天终于来了,诸多踌躇满志的弟子汇聚十里溪台,得到了一个令人失望的消息。
“典仪取消,各位请回吧。”白杉长老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不远万里来到十里溪台的弟子。
对小山门的弟子来说,进入剑池拭剑的机会极其宝贵。他们愤怒又不解,不想善罢甘休。
“总得有个解释吧?”
一位弟子刚想要上前去理论,只见白杉轻抖衣袖,森然剑意凌空而显,上前理论的弟子连忙退开。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白杉长老表面平静,内里已经失去了耐心。
“但你们也要知道,我今天已经把这句话说了不下百遍。”
“莫要为难我了,请回。”
面对如此严厉的态度,那些弟子只得纷纷转身。领头的弟子在踏上辇车前,失望的看了一眼十里溪台。
过了段时间,一位年轻的剑池长老纵身掠至十里溪台。
白杉问道:“怎么样。”
蔡穆落在白杉不远处,摇了摇头,眼里有着深深的疲惫。
导致剑池仪典取消的原因其实并不复杂,一句话就能讲清楚。
来自昊门前往剑池的一伍弟子,他们在前往剑池的途中翻过南岭,死了。
十三名弟子连带着他们乘坐的辇车,全都变成了满地碎片,山道两旁的绿树挂满了红,场面很难看。
白杉皱眉看着蔡穆难看的表情,说道:“你是有什么看法,还是说猜到了什么?”
蔡穆闭上眼叹了口气。
白杉最讨厌蔡穆这幅做派,开口说道:“你如果不想说就不说,我对宗内的这些破事没兴趣。
“但你知道,剑池长老除了享受那些待遇,还有负责维护剑池之盟的责任。”
“不管这件事背后是谁,我们得查。”
剑宗辖域内的规矩很多,在符合条例的情况下死几个人并不算大事。但是昊门的这些人是死在了山道上,这是横死,很明显不合规矩。
规矩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些弟子是在参加剑池仪典的道中被杀的,
就算没有人有资格责罚作为剑池长老的白杉与蔡穆,但这件事他们一定得给昊门一个交代。
“你知道,靖山陆通原本会在今天到场。”蔡穆苦涩的说道,“昊门派来录名的执事报了十三个名字,我有些不快,正好李桉一直很想借我藏的古书,我就把书借她了。”
“你支开了李桉?”白杉皱着眉问道。
蔡穆点了点头。“昊门本身就吃了剑池二十个名额,这次居然连下放的名额都不想放过,我想借靖山新徒的手让她吃点苦头。”
“还有。”白杉面无表情的看着蔡穆,“这点事能让你脸色这么差?难不成这十三个人是你杀的。”
蔡穆神色难看的摇了摇头,继续对白杉说道:“怎么可能,问题是他们死的地方在南松廊,而那边已经算是靖山的辖域。”
白杉说道:“靖山的辖域又如何,元泽在百山间多有事务,总不能面面俱到,有什么事问元泽便是,他难道会不配合?”
“他不来见我,我怎么敢问?”蔡穆的神情有些恼怒,心想白杉这小子难道是平时有怨气,现在故意刁难自己?“你要知道,苦刈山主前段时间已经回山了。”
白杉眉头一皱,心想苦刈山主修为通天,半步大乘,南松廊距离靖山不到百里,怎么可能有人敢在他的眼前行凶杀人?
蔡穆看着白杉皱眉思索的样子,确信他不是想要刁难自己,而是真傻。叹气说道“你都没有想过,苦刈山主不在靖山内还好,万一前天他在山中,那该怎么办?”
昊门死的人会是靖山的意思?没道理啊。白杉心里浮现出元泽的身影。
“还查出来了什么?”白杉接着向蔡穆问。
“你知道什么才是最见鬼的?”蔡穆抿着嘴,看起来出离愤怒。“南松廊留下来的剑痕里留着剑意,凶手用的是寒山剑。”
“寒山剑!死人剑!”蔡穆怒极反笑,“真是把人当傻子耍。”
蔡穆的意思当然不是指寒山剑意只有死人能用,而是指寒山剑已经断了传承,就算查到剑意的来头也没用。
白杉摸了摸胡须,“那还真是见了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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