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不知道一大爷心里的弯弯绕，也无暇去揣测他。
出了大院，径直往南锣供销社去。
那边的饭店不供应早餐，但旁边有个专卖包子的铺子，早上也有豆汁、焦圈、小咸菜之类的。
豆汁那玩意，张涛是喝不惯，只买了几个包子垫垫肚子。
提前来到街道办门口，他也没在外头傻等着，直接进了旁边的门房。
街道办的所在也是一座四合院，占了前两进院子。
第三进院和后罩房归区粮管所。
门房的打更大爷正在烧水，看见一个卖相不俗的年轻人进来，也没大惊小怪，直接问道：“爷们儿，有事儿？”
张涛递过去一根大前门：“大爷您贵姓？”
“免贵姓冯。”大爷把烟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冯大爷，我叫张涛，今天来报到的，外边太冷了，跟您这躲躲。”张涛笑呵呵道。
“报到的？”冯大爷面带狐疑：“那不赶紧进去，跟这磨蹭什么？”
“这不等着团委的领导嘛，约定的九点钟，马上就来了。”张涛一边回答，一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有十多分钟。
冯大爷一听，不禁多看张涛一眼，伸手指了指窗户：“站那，外边来人都瞧得见。”
张涛道一声谢，站到窗前抻脖往外看。
也就五六分钟，随着一阵铃声，沈静雅骑着一台飞鸽斜梁自行车来到街道办门前。
张涛眼尖，赶紧迎出去，叫了一声三舅妈。
“等半天了吧？”沈静雅，推着自行车，呵出一口白气。
张涛连说没有，自己也是刚到，跟在沈静雅身旁，往街道办里边走。
穿过前院，二人直接去后院的主任办公室。
沈静雅一边走一边放低声道：“这儿的王主任跟咱家有些关系，你以后用点心好好干，有机会你三舅和舅妈会给你盯着。”
张涛明白，这个所谓的‘机会’就是由临时工转成正式国家干部，难度是相当大。
沈静雅也就是说一说，给他一个念想。
更何况，到明年风向一变，一切就都乱套了。
张涛仍千恩万谢，规规矩矩，不露破绽。
说着话，二人到了中院的大北房门口，里边就是主任、副主任的办公室。
沈静雅把自行车支在门前，一点没有生分，带着张涛，挑开门帘，穿堂过室进了主任办公室。
“哎哟，小沈！这大冷天的，你怎么得空上姐这儿来了！”
一个四十五六，微微有些发福，留着胡兰头的中年妇女，一脸惊喜从办公桌后面出来，快步迎到沈静雅面前。
沈静雅也满脸笑容，假装嗔道：“王姐，瞧您说的，没事我就不兴来看看您了？”
王主任轻哼一声，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又自然而然的看向旁边的张涛。
看他模样个头就猜出，大概跟陈中原关系不一般，夸赞道：“这小伙子可真精神，还不给姐介绍介绍。”
“小涛过来，这是你王姨。”沈静雅点手把张涛叫近，转又对王主任道：“这孩子叫张涛，是我们家老陈的亲外甥，以后到您这上班，您可得多照应着。”
“张涛？”
王主任微微皱眉，奇怪道：“张涛，不是轧钢厂孙主任的关系吗？怎么……”
沈静雅却没仔细分说，只是“嗐”了一声，搪塞一句“说来话长”。
王主任心知，其中另有原因，也没刨根问底儿，拍拍张涛手臂，叫沈静雅放心。
然后，王主任收了张涛的工作介绍信，却看也没看一眼，就叫人把张涛档案找来。
张涛算是应届高中毕业生，分配工作前档案暂时存放在户籍所在地。
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就有人给送过来。
王主任拆开档案袋，大略的看了看，忽然“咦”了一声，仿佛发现什么。
“哎？小张你也四七年生人，跟我们家老二同年，高中还是同班！”
张涛眨巴眨巴眼睛，没想到会这么巧。
王主任见他愣么愣眼的，解释道：“我们家老二叫楚成，想起来没？”
张涛脑中顿时涌出一团关于楚成的记忆。
中等个头，学习成绩一般，平时也不怎么爱出风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隐藏的高干子弟！
可别瞧不起王主任这个街道办主任，人家是正经的正处级干部，而大概率王主任的对象，楚成的老爹，级别会更高。
张涛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高二那年我跟楚成同桌，开家长会我还见过您来着。”又问道：“对了，楚成现在上哪了？毕业那会我爸出了事，学校那边全都没顾上。”
王主任知道张涛的基本情况，也跟着叹了一声：“你也是个苦孩子，楚成那混小子，在城北三粮站呢，见天混日子，也没个正事。”
由于意外发现张涛跟楚成的关系，使三人的气氛更融洽。
等把全部手续全办完，已经十点多了，沈静雅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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