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太庙。
朱元璋在十几个太监伺候下，以及一队亲军护卫下。
坐着御撵，来到皇宫太庙外。
从御撵下来，朱元璋吩咐亲军统领，严加警戒，任何人不能靠近太庙。
独自一人，走入太庙中。
给祖宗磕完头，上完香。
朱元璋踱步来到祔灵前。
灵台上，只有一个牌位。
其上，用金漆上书“孝慈贞化哲顺仁徽成天育圣至德高皇后”。
此人不是别人，正式洪武皇帝发妻，历史上鼎鼎大名的马皇后。
朱元璋颤抖的拿起灵牌，轻轻擦拭，声音呜咽。
“妹子啊，咱来看你了！”
“最近心里憋难受啊。”
“可现在想找一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了！”
“你离咱而去，标儿也走了！”
“你说你们一个个都要干啥啊，咋就不能等等咱呢？”
朱元璋眼眶微微泛红，眸光中泛出一抹痛苦神色。
这位铮铮铁血帝王，此刻去掉了所有伪装，变成一个普通乡村的耄耋孤独老者。
此时，在他身上毫无半天的铁血征伐的杀气。
若是外人看到朱元璋这幅状态。
绝对大吃一惊。
很难将眼前老人联想到几十年前，采石矶大战前，中军帅帐中，那位手拄宝剑，口中高喝：
“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
的至尊统帅合二为一。
“妹子啊，你说说，标儿死了，咱这大明江山要交给谁啊？”
说着，朱元璋从袖口中抽出一张纸。
上面写着几个名字。
顶端，允炆，老四并行。
允炆名下，一摞人名小楷。
齐泰，黄子澄，方孝孺。
其下。
李景隆，耿斌文，梅殷。
老朱接着对排位自语道：“老四这孩子是能打。”
“倒是和咱挺像的，可治理天下，光能打没用啊。”
“允炆至纯至孝，颇有标儿之风。”
“可惜就是太嫩了，年龄太轻，咱估计他镇不住那些骄兵悍将。”
“咱意属允炆继承大统，特意留心给他培养了几个肱骨大臣！”
“妹子，你说咱这个选择对吗？”
朱元璋说完，愣愣的看着手中灵牌，眸光逐渐坚定起来。
做好计较，随后目光又柔和下来。
叨叨对着灵位述说着，自己最近所见所闻，所思所想。
一如此前和发妻唠嗑一样，啥都唠，啥都能唠半天。
说着，说着，老朱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境之中，好似听到一道声音，在呼唤自己。
自己的神魂，慢慢离开躯体，朝着太庙顶端突然出现的光门飘荡而去。
-
永乐朝，太庙内。
朱棣面色复杂看着围绕青铜灯踏罡而行，口中念念有词的朱楠。
讲心里话，他这辈子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他只相信自己宝剑和拳头。
不过，随着年龄越发大了，身体情况越来越糟。
一双老寒腿，在冬天疼的厉害。
相较于身体，皇位传承，让他感到更加糟心。
长子朱高炽从小痴肥，体弱多病，还瘸了一条腿。
每次看到自己这个长子咳嗽，朱棣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被咳出来了。
不过，好在皇孙朱瞻基不错，风姿卓越，允文允武，颇有帝王之像。
可若因为皇孙的缘故，传位于长子朱高炽。
又有朱允炆例子在前头。
将来次子朱高煦，很可能有样学样，再来一次奉天靖难。
可要将皇位传给次子朱高煦，一方面朝堂阻力太大。
另一方面他也看出了，朱高煦好大喜功，武力虽然拉满，可政务处理水平完全和他大哥不是一个档次。
偏科如此严重，将大明交到朱高煦手里，朱棣心里极为不踏实。
无论怎么选，选谁，都是一个困难选择。
所以，他才将希望寄托在占卜国运之上。
好给自己一个参考。
通过自己这一生经历，他比所有人都清楚。
如果继承人选不好，他朱棣这一脉将来能不能坐稳这把龙椅，犹未可知。
“皇兄，这次应该能拘到朱家血脉之人的神魂！”
“我已经感应到了有人在太庙中祷告，皇兄稍待，我这就接引神魂！”
“好！”
“万万小心，一切以自身安危为先！”朱棣关心道。
朱楠点点头，盘腿在青铜灯阵中坐下，手中招魂幡朝着太庙房顶一指。
房顶突然出现一个光团，光团中隐隐能看到模糊门型轮廓。
见到如此惊奇一幕，朱棣也忍不住心中惊呼一声，不可思议。
隐约中，朱棣好像看到一股淡淡的白色烟雾，从朱楠头顶升起，朝着光门缓缓飞去。
——————
大明，崇祯十五年。
太庙中。
一个身穿一身明黄龙袍，身形消瘦，容貌憔悴的中年男人，唉声叹气跪在一众祖宗排位前。
此人正是如今大明皇子，崇祯皇帝朱由检。
“大明先皇在上，能否给朕指一条挽救的大明的明路？”
崇祯顶着一对浓浓黑眼圈，目光在大明历代先皇画像上一一扫过。
一脸悲苦之色，述说道：
“列祖列宗在上，自朕登机以来，夙兴夜寐，披星戴月，宵衣旰食，忧国忧民！”
“登基十五载以来，大明非但没有中兴，反而边患不断，起义不绝，天灾频发，国库亏空！”
“已然危如累卵，有亡国之相！”
“朕如此努力，可上天为何如此凉薄，朕到底错做了什么啊?”
“恳请列祖列宗，给朕一个明示啊！”
朱由检看着太庙内列祖列宗的画像，眼珠子都快瞪出血来了。
列祖列宗还是同往常一样，静静的看着自己。
朱由检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他都如此努力了，为何不管做什么，大明所遇到的困境，没有一点见好的苗头。
反而越发糜烂。
朝堂之上，神州各地，三镇边关，各处传来的都是哀报。
从登基以来，他就没过几天舒心日子。
不多好日子就是：
一是登基那天，意气风发。
二是除掉魏忠贤阉党那天，天下称赞。
除了这两个高光时刻，每天都被各种糟心事包围。
搞得他身心俱疲。
有的时候，他甚至想过每天入睡后，最好不要醒来。
如此，就彻底解脱了。
可如今，连安心睡个觉都成了奢望。
今天，他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再次来到太庙中。
希望祖宗显灵，能将大明，还有他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
可无论来了多少次，画像始终是画像，别说显灵了，就算托梦都没有。
时间长了，崇祯心思慢慢淡了，感觉这辈子是等不到祖宗显灵的时候了。
来到太庙祷告，不过求一心安罢了。
“呼！”
太庙内，突然刮来一阵冷风。
受激之下，跪在地上的崇祯，突然感觉头晕眼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不过他残留一丝意识。
恍恍惚惚中感到，自己的神魂缓缓离开身体，朝着太庙屋顶的光门飘荡而去。
——————
光门内。
崇祯眼前刺眼白光渐渐消散，以手遮目。
一个身穿九缝皮弁朝服的青年男子，静静站在他身前不远处。
见到眼前人，崇祯瞳孔就是一缩。
九缝皮弁服，大明亲王才有资格穿的服饰。
“来人乃是大明哪任帝王？”朱楠淡淡开口问道。
闻言，崇祯激动的面红耳赤，两眼放光，身体直打摆子。
祖宗！
祖宗真的显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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