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荒地,阴暗潮湿的泥土上,这里有着密密麻麻的坟包。
此起彼伏,它们没有墓碑。
蒙蒙细雨依旧还在下,寂静的黑夜落针可闻,只能听到雨水滴答滴答。
骤然一只惨白的手掌伸出了坟堆。
一个浑身都是泥土的身影从坟堆里爬了出来,他的动作肢体僵硬。
他的身体被泥土覆盖,像是一个泥人,蒙蒙细雨滴落在他的身上。
这人像是一块木雕,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时而还抽搐几下。
“我是谁?”
“你是北原狼王。”
“不不不不,你明明是西林的幺蛾子。”
“胡说胡说,奴家明明是望月潭的人头蛇!”
“都别吵了!”
“我马上就要想起来,你们都给我滚!滚出我的脑子,滚出我的身体,我不欢迎你们!”
泥人怒吼着,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我有一个名字,属于我自己的名字!”
骤然如同木雕一样的泥人,身体开始抽搐,双手抱头。
他扒开了脸上的泥土,露出来一张成年男子的脸。
好讨厌的泥土,糊在他的脸上,他都快窒息了。
他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可是仍然没有想起来自己是谁。
“对,回家,回家见到熟悉的场景,我就能想起来了一切。”
男子艰难的移动着,每一步都极为困难。
像是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抓住他的脚踝,不让他离开这片坟地。
“你们真的好烦啊,我让你们别吵了,听不见吗?”
男子脑子要下炸了,密密麻麻的说话声让他要崩溃了,他直想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他们要阻拦自己呢!
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男子蹲下身体,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块,用力的砸向了自己的脑门。
咚!
他的用的力气很大,几乎往死里砸的,立刻他的脑袋砸破了。
鲜血顺着额头流满了脸颊,强烈的痛处让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
迷茫痛苦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澈。
杨启!
两个字的名字驱散了一切杂音。
脑袋里嗡嗡作响安静了下来。
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在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无数破碎的记忆涌入了他的脑海,与这具满身泥土的身体融合。
“我还没死?这是穿越了吗?”
杨启的眉头紧紧的皱起,他消化这这具身体的各种记忆,血腥,诡异,而又恐怖。
他叫做杨启,是一在家啃老,不愿意出门打工的年轻人,那天他一如既往,洗漱完美滋滋的躺在床上准备刷一会短视频。
当时记得好像记得,好像是刷到了一个关于刷到枪毙一伙盗墓贼视频,然后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让后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网络上一般都不会出现血腥的东西,更不要说枪毙,行刑犯人的视频。
现在仔细想想,大概是被枪决的残忍画面将他给吓死了。
说起来很荒谬,但是事实好像就是如此。
杨启同时也在消化着这具身体的记忆,让他惊讶的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杨启。
他是一个精神病,至少他是这么人物,先天性智障。
骤然他的脑袋撕裂般,疼痛起来,
两股记忆好像在彼此厮杀,谁也不服谁。
两股记忆对于世界的认知是不同的。
杨启的脸上露出来了疲惫,像是连续通宵了几个晚上,要猝死的前兆。
他的眼神在此变的不正常。
“回家,该吃药了。”
他喃喃自语,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杨启的脑袋疼的已经无法处理任何信息,他又陷入了深层次的迷茫。
僵硬的身体本能的在行动着。
僵硬的步伐,像是一具傀儡,他缓慢的行走。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他来到了的家门,他没有过多的思考,就开始推门。
门是被从里面反锁了的,窗户亮着灯光,里面是有人存在的。
“谁呀?”
听到外面突然传来动静。
屋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杨启没有回答,他又再次推了几下门,见门始终不开。
他熟练来到房子后边,这里有一个狗洞,以前他家的狗经常从狗洞里钻出去,去和外面的小母狗交配。
狗洞很小,很狭窄,到处都是狗毛,杨启没有在意这些细节,直接钻了过去。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院墙里面,狗洞的前面有一坨狗屎。
杨启好巧不巧,手按在了非常稀的狗屎上。
他浑然不觉,自己摸到了狗屎,直接站起身来向着客厅走去。
屋子里,温暖的蜡烛光芒照射在杨启身上,他的全身上下都是泥土,还粘满了狗毛,手中还有稀松的狗屎附在上面。
看到烛光,杨启脑袋里的疼痛,缓和了不少,他迈步向前走去。
他走进了客厅。
客厅之中,一对夫妇正紧张的坐在一起吃饭,他们的眼睛红肿,似乎刚才不久,大哭过一次。
“怎么有脚步声?”女人吃饭的动作一僵,脸色苍白如纸。
男人也是浑身一抖,他们的儿子已经被他们杀死了,并且埋进了乱葬岗里。
家里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别人了,怎么会有脚步声。
“爸……妈……该吃药了……快给我吃药……”
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后背响起。
二人吓的身体一哆嗦,脸上出现不可思议,一愣过后,他们同时转头。
在看到杨启的身影后,二人的瞳孔急剧收缩。
啪嗒……啪嗒……
杨启的身上掉落着泥土,身上的狗毛像是蒲公英一张飘了过来,手上的稀松的狗屎不停掉落,如同雨水。
看着震惊的父母,杨启以为自己犯错了。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以及弄脏的地板。
干净的地板都被他弄脏了,到处都是水渍和稀泥。
这样是不对的,爸妈肯定生气了。
杨启很是愧疚。
“你……”男人喉结滚动,张大了嘴,一副见鬼的样子。
“对不起,爸爸,我太脏了,我先洗个澡。”杨启愧疚的说着,然后就来到了饮水机的面前,抱起饮水机的水桶,就往自己头上浇。
哗啦啦的水声混合着泥土将干净的地板打湿,并且还在不停的扩散向四周。
整个干净的客厅,充满了腥臭味与屎味。
桌子上的饭菜也不香了,二人呆呆的看着杨启。
“杨……杨启……你是怎么回来的!”女人目光死死地盯着插在他心脏位置的匕首,那是她插进去。
她鼓起勇气,哆嗦着开口。
“当然是走着回来的,妈,你问这个干什么?”
杨启没有动,声音是从头上天花板上传来的。
女人抬头,空空荡荡!天花板上没人!
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躲在天花板,发出了诡异而又恐怖的声音。
女人的身体不停的颤抖。
杨启还在搓着自己身上的泥土,他的嘴巴依旧紧闭着,他并没有说话。
他想是没有听到母亲说的话。
他更像是一具傀儡,真正的主人隐藏在天花板上。
“妈,对不起,我把房间弄脏了,不过现在已经干净了。”
“你们继续吃饭吧,我现在非常累,我先回屋睡觉了。”
杨启的嘴巴依旧没有动,声音的来源还是在天花板上。
女人脸色煞白,毛骨悚然,身体颤抖,只感觉后背发凉,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对着她的脖子吹凉气。
她一动不敢动,看着被尖刀捅穿的杨启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他回来了,他怎么可能回来……”
“那么我们昨天杀死的人又是谁……他心脏都已经被捅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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